新笔趣阁 > 绝尘飞羽 > 《绝尘飞羽》第59章 .无意失伴
    月光如水,倾洒至千家万户,曹羽在屋顶之上疾走,时而如大鹏展翅,时而如虎跃龙腾。

    脑海时而闪现出陈灵灵如花笑靥和紫、青、翠三女音容笑貌;时而现出陈邕之直爽、覃渊之沉稳。

    心中时而想若这些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今生都不会好过;时而幻想他们猛然从某个角落中钻出,陈灵灵声音清脆甜美,叫自己曹大哥。

    他虽有些魂不守舍,脚步也快如疾风,一双眼睛却不曾放过一草一木、一丝动静。

    不一刻到了城墙附近,旋即又折而向北,行不多时,见一人如浮光掠影般迎面奔来,认出那是陈思逸,二人又保持数丈间隔,一左一右,朝着胡宜之家方向,细细搜去。

    到得胡家,见杨旻、雨晴、林举也都已闻讯起来,在院中同胡氏兄弟等待消息。

    见二人归来,纷纷站起,胡若林道:“二弟,可找到了什么线索?”陈思逸摇了摇头。

    杨旻问道:“曹大哥,发生了甚么事?”

    曹羽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道:“都怪我粗心大意,中了白世奇的调虎离山之计。”

    陈思逸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怪不得贤侄。几个大活人顷刻间被掳得无影无踪,这孟玉成也着实了得。不过,据我所知,孟玉成现虽是官府中人,却颇有侠义心肠,更非嗜杀之人,若邕儿他们果真是被此人掳去,倒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不愿与咱们正面交锋,这么做只是为了向你我示威而已。”

    曹羽道:“但愿如此,不然,小侄百死莫赎。”

    陈思逸道:“贤侄,别这么说,今日之事,便是我去了,也要插手一管,如若不然,还算甚么侠义中人?五更已到,咱们且歇息片刻,再去寻人,养足精神方能应对强敌。”

    陈邕等人先曹羽而去,陈灵灵、邓翠怕曹羽赶不上,一再让等他一等,而陈邕、覃渊、荀青、荀紫以为曹羽轻功了得,追赶大伙那还不是轻而易举?若停下等他,只会白白耗费时光,七嘴八舌劝慰陈灵灵、邓翠二人。

    陈灵灵、邓翠跟在众人之后,三步一回头地前行,正走着,见陈邕和覃渊忽地摔倒,若非荀青、荀紫拉住,二人已滚下屋顶。

    陈灵灵、邓翠以为他二人是不小心失足,刚要开口询问,青、紫异口同声道:“有人暗算!”话音未落,又几乎同时坐倒。

    陈灵灵、邓翠连忙拔出剑来奔上前去,见四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两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周身警觉,四处张望,忽听得“嗤嗤”几道轻微破空声,晓得有暗器冲自己飞来,陈灵灵连忙挥剑,一招“夜战八方”,可只使出一半,便即倒下。

    邓翠听声辨位,一招“云开雾散”,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两枚暗器打到剑身之上,震得邓翠手臂发麻,她知遇到了绝顶高手,心道:“希望公子莫要遭人暗算。”

    此念只是一闪,她随即屏气凝神,挺剑玉立,沉声喝道:“何人?”话音刚落,又是“嗤嗤”数声,暗器接连而至,她意随心动,将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暗器依旧“叮叮叮叮”打在剑身,悦耳动听。

    只不过,这几枚暗器所含劲力相比前两枚重了许多,邓翠只挡了四五颗,再也拿捏不住兵刃,稍一松懈,就觉得自己“曲池”、“**下”、“巨虚”等**位一麻,手脚再也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卧倒,此刻,她心中念道:“但愿公子平安,呀,千万别滚下了屋顶。”

    陈邕等人虽不能言语,心智却还清醒,见邓翠一名娇弱女子,居然临危不乱,凭听声辩位的功夫,接了对方数枚暗器,而自己却稀里糊涂着了道儿,不由得暗自惭愧。

    邓翠刚倒下,就看到几个人影从前面屋顶上飘然而来,一看身法便知,均非泛泛之辈。只一眨眼功夫,这几人就到了邓翠面前,中间一人身段高挑,操着口中原官话悠悠道:“这位姑娘真了不起,竟挡了我几粒蚕豆。”

    众人听自己竟是被小小蚕豆所制,愈加惊奇,须知“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乃是武学的至高境界,此人能在顷刻间,以普普通通的下酒蚕豆制住这么多高手,虽不能说达到了武学至高境界,也算是臻入化境了。

    他旁边一人,个头五尺左右,身材粗壮,摇头晃脑叹道:“在夜色之下,能认**精准,且力道恰到好处,公子的‘菩提手’功夫,端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身材高挑那人道:“世刚,别废话啦,把这几人统统带走。”

    此刻,众人心中雪亮,眼前这位,无疑就是那‘玉面飞龙’孟玉成了。

    陈邕心道:“曹大哥得罪了他,他这是要拿我们撒气。”

    陈灵灵、荀紫心中却道:“哼,只敢用这下三赖手段对付我们,有本事光明正大去寻曹大哥呀?”

    邓翠、荀青心想:“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恐怕公子非他对手,但愿公子安然无恙。不知他会如何整治我每?”

    覃渊心想:“他既然不直接动手杀了我每,那我们性命多半无碍。他是想要挟曹大哥屈服于己?还是想警示曹大哥?”

    众人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如拎小鸡一般提了起来,或扛到肩上,或夹在腋下,这些人跟着孟玉成向城北疾驰,陈邕等人看到眼前景物快速后移,不禁暗赞这些人武功之高。

    很快,一行人到达城门口,有两人提着灯笼,守着辆马车和几匹马,望见孟玉成等人,连忙过来恭迎。

    陈灵灵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马车,远看就如一栋小小房屋,由四匹健马拉着。孟玉成道:“把四位姑娘放进马车,其余二位你每带着。”

    须臾,安放妥当,孟玉成也上了马车,道了声:“走吧。”

    那马车便“吱吱呀呀”向北驶去。

    车内猛的一亮,众女瞥见一位峭眉粉面、头戴皂纱四角簇花幞头、身着大红地绣花团领袍的男子坐在车厢头部一张虎皮交椅之上,两侧各一盏细巧宫纱灯,里头烛火一闪一闪,锦绣四围,兰香洋溢,车厢两侧各摆了两椅一几,椅上铺设貂绒,尽管家什众多,依旧不嫌局促。

    那男子道:“在下孟玉成,多有得罪。”

    “嗤嗤”十几声,四女觉着身上数处**位一痛,顿时手脚自由、口舌能动,只不过浑身力乏。

    孟玉成面带微笑,微微抬手道:“四位姑娘请坐,我这车内,有酒无茶,诸位姑娘喝酒么?”伸手从后面拿出一个酒壶来,见陈灵灵等都不应声,又道:“招待不周,委屈诸位姑娘。”又摸出一个盅儿,自斟一杯,仰首而尽。

    陈灵灵觉得这马车走得快且平稳,自己长这么大,从未做过如此舒适豪华的马车,越发觉得这孟玉成之非凡。

    孟玉成兀自道:“诸位觉着,我用这法子将诸位请来,有失正大光明,是吧?”

    荀紫道:“哼,偷偷摸摸,没得丢‘中原四公子’脸面?”

    孟玉成也不生气,哈哈一笑道:“我孟某做行事,但求兴之所至,名誉脸面于我,都是虚文。”又向陈灵灵道:“陈姑娘,你是不是在想我孟某无胆去找曹公子,只好拿了你们来撒气?”

    陈灵灵诧异道:“你如何晓得我姓陈?”

    孟玉成道:“我不但知道你姓陈,还知道这位是紫姑娘、这位是青姑娘、这位是翠姑娘。”说着,端着酒壶分别向紫、青、翠三人指了指,又喝了一杯酒道:“你每一行十一位,衣服容貌,举手投足,教人一瞧便知非一般人,更何况其中还有那名满江湖的陈二前辈?孟某因公务所需,在扬州城内处处安插了眼线,着他们打听搜罗奇珍异宝,顺便注意来往过客,所以,扬州城内风吹草动均逃不过孟某的眼睛。”

    荀青道:“杨公子婚礼,你也送了贺仪,只是为了显显名头么?”

    孟玉成道:“兴诸位古道热肠,就不兴我孟玉成仗义帮衬么?仅此而已。”

    邓翠道:“公子窥视,我每竟浑然不觉,足见高明。”

    孟玉成道:“过奖,翠姑娘,你剑法高超,师承何人?”

    邓翠道:“我家公子。”

    孟玉成又饮了一杯酒道:“好,好,好,只有这般对手,方能令我称心如意,当浮一大白。”

    又去斟酒,只倒出半杯,酒壶空了,他如变戏法一般,背手又拿出一壶来。

    荀紫心想,他身后必定有什么藏酒的机关。

    四女见孟玉成面色和善,说话柔声细气,一边东拉西扯聊天,一边不住价自斟自酌,看样子确无歹意,渐渐放下心来。

    孟玉成又道:“孟某自出江湖,未逢敌手,正如曲高而和寡,日子久了,难免落寞。一听得世奇说曹公子武功了得,在下这双手就痒得厉害,有心与他争个输赢,不过,孟某自做官以后,凡事喜欢讲个意味,我若二话不说,便找上门去与他拳来剑往,那还有什么意味?故而冒昧将诸位请来,一则让这事多几分曲折变数,二则激一激曹公子,好让他拿出真本事来与我一较高下。”

    荀青道:“换句话说,便是扰乱公子心神,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

    孟玉成道:“你们听听,话若要这么说,是不是少了许多意味?”

    马车奔走甚疾,车内却不如何颠簸,众人心中甚奇。走了许久,马车停住,外头黄世刚道:“公子,该上船了。”

    众人下了马车,见天已大明,四周氤氲一片,右手边一座大湖,虽无太湖之宽广寥廓,薄雾笼罩之下却也浩瀚缥缈,千顷碧波粼粼,映着旭日万道霞光。路边一株大槐树,槐树旁一艘巨大奢华画舫,依着块大石停泊,旁边还有两艘大船,多半是运马用的,众船夫正慌忙下来,迎接众人。陈灵灵道:“这是什么地方?”

    孟玉成道:“高邮新开湖。”

    白世奇恰好策马赶到,孟玉成道:“世奇,做得好。”

    白世奇下马抱拳颔首道:“公子过奖。”

    孟玉成道:“区区宝藏算不得甚么,你替我寻了位难得的对手,也是大功一件。”

    白世奇道:“多谢公子。”

    孟玉成见陈、覃二人还在横趴在马上,向黄世刚道:“这二位的**道还未解开么?”

    世刚道:“公子说笑了,公子点的**道,在下怎能解得开?”

    孟玉成摸出几粒蚕豆,分别向二人一挥,几声轻响过后,就听陈邕喊道:“姓孟的,你竟然暗算我们,来!你我明刀明枪地比个高下。”

    他一挣扎,从马上跌了下来,仰面摔在地上。他二人**道封闭久了,骤然解开,气血仍一时不得通畅,手脚暂不听使唤。

    孟玉成道:“陈二公子,对不住,世刚、世杰,劳驾将二位公子扶上船去。”

    陈邕见他说话客气,火气虽消了不少,可心底依旧不服,鼻孔中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