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吉又笑着对严勤说道：“严少也不必贪多，就刚才那几下，足够你用的了，你要是能对哪位姑娘用出这几下，我包保你一个铁板钉钉的媳妇跑不了。等有了媳妇，还不是由着你用强，你现在可千万不能心急啊。”
严勤无奈，回道：“我是问马三的事么，你怎么又来笑我。”
“马三的事讲到这儿就没甚么了，他做了甚么没做甚么都不教人意外，何必在意他做没做，有那么重要么？我们原本是要说甚么，是说女人的事么，说马三其实是在说女人么。那位姑娘碰上马三这样的劣货，到底是甚么心思呢？勾引她，她不理，也不作声，的确看不出她想什么，但看得出的是马三一直缠着人家，她似乎一直也没说过甚么，没错吧。她心里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当真值得玩味啊。后面的事情就更有趣了，两个人呆在一起，只有两个人哪，还是在镇外，你说这是甚么意思。若她是不愿意，会任由马三纠缠自己，还与马三在镇外独处？”
严勤叹道：“不说就是愿意啊，果然是她的做派。”
“你倒是把这句话记得清楚，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一句话就说清了，女人就不是女人了，还怎么称得上是难懂。在我们这位姑娘身上说得通，换到别处可不见得。
不说，不能说就是愿意，只能说可能是愿意，不说也可能是不愿意。”
“讲了这半天，这句话不是跟没说一样。”
“依我的看法，这话虽然不全对，但大多数时候是对的。女人么，无论心里面对你千喜欢万喜欢，一心要和你好，你也不能指望她能明白的告诉你。”
“唉，有何不可呢，这正是我烦的地方，又不是甚么亏心事，爽爽利利的说了，岂不大家痛快。再说我又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还能拿这事到处去宣扬？”
“严少啊，你该不是武侠小书看多了吧，你以为女人都像书里写的那样，个个是女中丈夫女中豪杰，见了面跟称兄道弟、不拘礼节、同吃同行，有甚么事也不遮掩，都要那样，我还坐这儿费甚么劲开导你。都是寻常女子，一百个也出不了一个书里那样的，一千个或许才出一个呀，能让你碰到？
也不必去说女人，就说你严少，你可是个男人吧，你碰到一个心里喜欢的姑娘，敢不敢明告诉她你喜欢人家，你可是习过武的吧，你说的出这个话么？”
严勤听了一愣，还是没有作声。
“看吧，你也说不出口是不是，你又是为甚么呢？”
“说不大清，想来还是怕人家不愿意怎么办。”
“是么，不管是甚么原因说不出口，总之是连你都说不出口，凭甚么让人家姑娘说出口呢？难道你还等着有姑娘跑到你跟前，跟你说：‘严勤我好喜欢你，每天都在心里想着你，我们明天就成亲吧。‘会不会有这种事？”
长吉学着女子腔调数说一番，严勤不由好笑，“就算我说的不对，你也用不着这么消遣我吧。”
“我不是要消遣你，只想说明女人难懂么，这种话你不要指望能听到，女人不会把话讲得这么明白。讲得明白的话不见得是真话，万一有女人对你说了这番话，只怕多半不是好事啊。”
“这又为何？”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你听过吧，说的就是女人的心思最难明了。你觉得不可能的事，她偏偏就做了，看看何婶的女儿就知道了。
其次女人的心呀，就像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好比萤火虫的光，好比露水，太阳出来，它们也就看不到了。你若还能看见，都不是真的。
所以你不要盼着她能给你讲明白，她若真的讲明了，很可能不是真心话啊。从经验上看，她说愿意可能是真愿意，多数时候是不愿意，还得看她这番话是对谁说的，在何种情形下说的。”
“听你这一说，等女人把话讲明也算不上好事呀，还不如不说。”
“也不全是坏事么，她若对你说不愿意，可不见得是真不愿意，很有可能是愿意呀。”
“不愿意是愿意，不愿意可以是愿意。”严勤念叨了两句，不禁问道：“到底什么算愿意，什么算不愿意啊？说甚么都是又信又不信。”
长吉笑道：“这就叫你头痛了，还不止呢。女人的心思难以捉摸，还有重要的一条——女人善变。你不知何时，因为甚么，她就莫名其妙的改变心意了。前一刻她可能还想着要跟你示好，她不是突然要跟你好，而是经过时日思虑的，就等你借机将她抓住，她甚至还会为你寻出机会。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出错啊，此时你若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女人的心思会在倾刻之间完全反转回去，满腔的好感顿时化为滔天的怒气，结果是很要不得的啊。”
“结果会怎样呢？”
“往日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都一扫而光了，这还算是轻的。”
“重的又如何？”
“搞不好就是破家败身，能闹出人命啊。”
严勤听了笑道：“算我怕了她行不行。吉哥你越说我可是越糊涂了，你不是说要先弄清女人的心意么，怎么越说越没准呢。你先不要给我讲甚么道理了，说点实在的，直说怎么才能明白女人的心思。”
“跟你说实话吧，谁也没法子弄清女人到底甚么心思。这事只怕是只有天知地知，就连女人自己有时都未必能明白自己究竟想怎样，别人还能弄明白？要说明白，也只是明白个大概。”
“明白大概也好啊。”
“大概的话还是挺容易看的，尤其是旁人看去，谁和谁好，谁对谁有意思，一般都能看得差不多。像马三这样的事实在是少见，都怪这厮名声不好，害得人家姑娘不敢过早声张。
难的是你当局者迷，自己搞不清楚，还非要去搞清楚，反而搞乱了。这有些像在武馆时的对战，旁人自然看得出谁优谁劣，你身在场中就不必去想这些，也不必猜度对手会出甚么招，你只需打好自己的招就行了。等到胜负之机出现时，你自然明白该是出手的时候了。与此类似，对女人也是一样，最适当的办法不是去弄清楚她的心思。”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