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绿晗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依靠着墙。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成现在这般地步呢？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这般对立……究竟有什么意义，亦或是，完全没有意义。
我思忖着，脑中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由得布下一个瞬移阵，一瞬间便来到了言府。
叶锦年跟我说过，言幕紫的眼睛，被凌夜挖走并当成祭品了。
我当时听见的时候，不由得感到有些喘不过气，那双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眸，终究还是逃不过诅咒一般的命运。
我寻了许久，才在庭院花园中见到了言幕紫，他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双眼用布蒙了起来，隐约可以见到一丝伤痕。他静默地坐在石凳上，石桌前摆着他的琴，琴上落了几片落叶，但他并没有将落叶拂去，而是任由它们覆盖自己的琴。
我朝他走去，仅仅几步，他便发现了我，纵使我很小心翼翼，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便率先开口，语气有些惊讶地对我说道：“使魔？”
我微微一惊，“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嗯？大概是因为失去眼睛之后，耳朵、鼻子、感觉更为敏感了吧？”他打趣地笑道，“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所以也只是猜的。”
我本以为，祭品只是左眼，依现在看来，原来是双眼吗……他的双眼都已经看不见了吗……
“眼睛……你的眼睛……已经再也看不见了吗……”
“是这样没错。”
我顿了一下，竟不知说着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他，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为什么这样看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说了啊，感觉更为灵敏了呢。”他笑意满满地将琴上的落叶扫开，“就算眼睛看不见。心也能看见。”
“我啊……真的是在眼睛失明后才知道的，有些东西，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反而需要用心去看。心中所见的。才是最为真切的事实。”
他的话，让我有些失神，久久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笑着坐在他旁边，“你好像是顿悟了什么。”
“是这样没错。不觉得我现在也挺好吗？”
“是这样吗？可我却觉得你……似乎不怎么好呢……遇见我，你还真是倒霉，不……我感觉你自从见到我之后，就完全是一路与危险为邻呢？”
“噗……”他轻声笑了起来，有些认真地回答：“你忘记了吗？我们紫瞳一族，本身就有看得见他人过往生死的能力，我是我们这一代，最纯正的紫瞳族人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不由得静默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每次……都会看见别人的过去，未来，以及死亡……其实是件很沉重的事呢，现在看不见了，反而不需要去考虑太多，也落了个轻松。”
“我并不想要拥有这双眼眸，有时候看得太清楚反而令人害怕，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改变的能力，所以……有时候真的不会想要这双眼眸呢？”
“失明之后。也有一段时间很不适应，会觉得为什么会是自己，这个时候才想起一开始，为什么自己会拥有这双眼眸。事实上，这才想起当初你同我说过的话：不要太依赖自己的眼睛，否则总有一天会被这双眼睛害死。”
“我啊……想起了千年前，第一任灵王跟我，也说了同样的话。”
他的话，让我略微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什么？第一任灵王跟你说了同样的话？你想起前世的记忆了吗？”
“算是这样吧……”他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我们紫瞳一族人，流有神族和人类的血液，第一位紫瞳族人，是神族和人类的孩子，也就是我。千年前的人魔大战，我也在场，但并不是什么主要人物，你不记得也没事。”
“……”他的话，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没懂，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年……你也在场？你是谁？”
“当时我还是龙鳞的祭司，而流传千年的预言，便是我写下的。虽说我写下了这些预言，但也挺没有把握的，究竟结局会怎么样，这都得看你们了……”
龙鳞国的祭司，流传千年的预言……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看过的那本预言书以及那些流传千年的语言……都是你写的……对了！你可以看见过去未来……所以……所以你在千年前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吗！”
“嗯，千年前我就知道了，不过只能看见一点点，在被妖灵王夺走眼睛的时候，我就忽然想起千年前的事情了……原来，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朝我微笑，“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之所以看不出你的过去未来，是因为……我潜意识不想知道，所以没能看见。”
“因为那些事，不是我能窥视的过去，而你的未来有太多可能性，会变成什么样，都是由你决定的。”
我彻底语噎，他说的事情太过冲击，我一下子竟无法接受。
他微微一笑，轻轻拨了一下弦，弦音清脆，“算了，不需要太在意我的话，要不要听一下曲？”
他无意继续同我解释，轻轻拨弦抚琴，我虽然满怀疑问，也只能悻悻作罢，静心听曲。
这首曲是千年前的曲子，我听着有些恍惚难安，不由得睁大眼眸盯着他，一曲终了，我才呆怔地回过神来。
“灵王大人，有时候，眼中所见并不为真，心中所见才为实。我想你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和去做，是两回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缓缓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乾坤阵，并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钰言那家伙不会放弃，它设的计谋，你也许没有发觉。你想劝说两界放弃纷争，是挺困难的，为何不学第一任灵王一般，彻底封印妖灵王呢？”
“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他微微一怔，“你还真是没变呢……也罢，无论如何，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希望你加油吧……”
“两界和平……就交给你了，祈逸晨。”
他起身回房，我呆怔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仿佛被什么打乱了思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