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歧路之殇 > 《歧路之殇》第30章 第三幕 暗潮涌动(十四)
    七号听着鹿凡休忘情地嘶吼着,好好地一首经典歌曲愣是被他唱成一首新歌,虽然他不是蓝椰子的铁杆崇拜者,但蓝椰子的歌都快烂大街了,七号虽然记不住歌词,但想你记不住旋律难如登天,除非给他来次脑桥切断手术。

    七号对鹿凡休那飘忽不定的不着调深表同情,他了解那种感受:词在你心曲也在你心,可你的翻唱就是原唱的毁容改编版,七号总结过四个原因:调门不够,五音不全,音痴,外加耳朵进水,在他看来鹿凡休程度不一地把四样占全了,这种先天资质残缺得一塌糊涂的人,想要后天努力也不是全无希望,换副嗓子换条音带,再带上助听器,。

    七号唱歌也走调,但他仅仅五音不全而已,五音之中缺三个。上大学时和同学一起去KTV嗨歌,他愣是把一首韵律跌宕起伏的摇滚乐唱成了平调,短短五分钟,一位麦霸伴随着七号的忘情献唱甜甜睡去,呼噜震天。一些居心不良的人还偷偷摸摸地把七号的歌声录下来,放在床头,失眠的时候听一听,据说效果显著!

    七号在小学时唱歌不是特别惨,五音之中顶多缺一个,七个音阶他烂熟于心,可参加市小学合唱比赛选拔时他总是不受控制地跑调,好像无形中一个捣蛋鬼扯着他的嗓子跑。音乐老师皱着眉问:你怎么老是跑调,就不能在调上多待会?七号害羞地说: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尽量跑慢点。老师拍着七号的肩膀鼓励他再接再励,然后把他拎出来和班里刚摘除扁桃体的胖墩坐在一起,他被刷下去了。连他那说话大舌头的同桌都他·妈入选了!谁让人家不跑调呢。

    中学时七号参加合唱团,由于合唱团人数不好凑,所以团长万般无奈之下留下了七号,但提出要求:你就混在合唱团里,身板挺好,口型对好,只张嘴不出声,撇开声情并茂,我只要你情感洋溢。七号说:这不是滥竽充数吗?团长微微一笑:这怎么是滥竽充数呢,这分明是扬长避短啊。你看拍武戏的那些明星,一套戏拍下来他只需穿插摆几个造型露露脸而已,还不是武替在那累死累活地耍,因为明星的价值就在那张脸,脸在知名度就在。你的价值就是震场,人在场子就在!七号恍然大悟。

    表演当天,七号雄赳赳气昂昂地登上合唱阶梯,挺立在队伍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歌名七号早忘了,但他忘不了在合唱时他居然乱了阵脚!当时词在心中曲也在心中,但口型对不上,因为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像失聪了一样临时罢工了。于是每唱一小节他都慢一拍,一拍一拍地攒下来,他足足慢了一小节!

    音乐戛然而止,指挥收手,合唱团全体上下合嘴,拖出的尾音渐渐消散,徒留七号一人自顾自地只张嘴不出声,就像团长说的那样:情感洋溢着。

    观众愣愣地看着七号,目瞪口呆,然后爆出差点掀飞礼堂房顶的笑声。七号缓过神后憋红了脸,呆若木鸡,他觉得他就是个傻·逼!傻·逼透顶!笑声像钱塘江的大潮一样摧毁了他的雄赳赳气昂昂,他默默地看着台下那些笑的前仰后合的傻·逼,因为他们之中某些人还不知道笑点,只是跟着起哄!真喜剧啊,台上傻·逼在哭,台下傻·逼在笑!

    这件糗事沦为了全校师生的笑柄,全校师生靠这个笑柄整整笑了三届!三届之后,七号毕业了……七号听说忽悠他的团长听说这事后笑岔了气,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活该!

    七号鄙夷地看着鹿凡休飚高音,看着他脖子上青筋暴突,脸涨的通红,心说你缺氧缺死算了,老子眼不见心不烦,一听他那肆无忌惮无拘无束的歌声,七号的心头就会涌起不堪的往事,连他的初恋都跟一个大学校乐队的小白脸跑了,七号咬牙关掉了音响,耳根清静了。其实他本可以极端一些,给那小子来几次电刑,但他自诩赏罚分明,不对,这里不存在赏这个概念,他起码按例惩处,惩处异人的条例中不包括唱歌跑调……

    “这是谁的歌!这么不修边幅!”袁韵伊微蹙着眉,眨巴着眼睛问。

    “蓝椰子的啊,他的成名曲,椰子皮都说这是他的巅峰之作,我也承认这是他的巅峰之作,但他的封神之作应该是《随风而逝》,封神之后就入土了,也不是入土,因为蓝椰子的尸体至今没捞上来,一堆椰子皮说尸体喂鱼了,还组织起来向青海湖投粽子,后来匿名者爆猛料说他捞走了蓝椰子,他说要把他制成标本,带着他周游世界,看一世繁华,真浪漫啊,然后椰子皮一起声讨他,说他是自私鬼,怎么可以独占蓝椰子,蓝椰子是大家的,也是世界的。接下来匿名者再也不冒泡了。”鹿凡休说了一长串,重拾话题:“难道你没听过这首经典吗?”

    “听过听过,就是没听过你这一版的,原来你是个改歌高手,你唱的是串烧吗?”袁韵伊的眼睛灿若星辰。

    鹿凡休心说我照着原唱一板一眼地模仿,你居然说我改歌,不是她耳朵出毛病就是我老毛病又犯了,“我是不是又跑调了。”

    袁韵伊的右手食指轻点下巴,“好像是的。没关系的,你别难过,我帮你矫正过来,以前我唱歌也跑调,后来我板过来了。”说着她清清嗓子,“来跟我唱,树活了那么久路那么长——”

    “树活了那么久路那么长——”短短一句鹿凡休唱的磕磕绊绊。

    “你踟蹰在路中央——”

    “你踟蹰在路中央——”

    “望着你我消弭了**——”

    “望着你我消弭了**——”

    “我抓着你的手,请你摸我的胸膛——”

    “我抓着你的手,请你摸我的胸膛——”

    袁韵伊鼓鼓掌,然后抱手而立,“不错,进步蛮快的嘛,刚唱了这么几句就唱出了蓝椰子的味道,再给你一段时间你就是第二个蓝椰子!”

    鹿凡休心说你言重了,我是几斤几两的菜我还不知道吗?别说蓝椰子了,蓝西红柿我都当不了,再说玩音乐玩入迷容易抑郁,你看蓝椰子不就抑郁的投湖自尽了。“都是老师教的好,都是老师引导的好,让我能在调上多待一会。”

    鹿凡休一口一个老师叫的袁韵伊心花怒放,袁韵伊笑眯眯地看着他就想看得意门生可造之材一样,谦虚地摆摆手,然后夸下豪言,也许不是豪言,可在鹿凡休听来豪气震天,“以后我让你想在调上待多久就待多久!”

    “对了,你说如果把‘我抓着你的手,请你摸我的胸膛’改成‘我牵着你的手,请你摸我的胸膛’是不是更好一点,显得绅士,要不总感觉是一个暴露狂在强迫一个女孩子摸他的胸。”袁韵伊突然说。

    “我认为抓这个字表达出了男人对爱情的渴望,更迫切,因为理智的爱情并非纯粹的爱情,罗密欧和朱丽叶,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不惜为爱殉情,如果他们理智就应该珍惜生命,好好活下去,所以……所以我认为抓更好。”鹿凡休的文艺病又犯了。

    “没看出来你还蛮懂的嘛。”袁韵伊诡异地盯着他。

    鹿凡休心说我一条成年光棍我瞎说罢了,我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我懂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好像碰过一次,那次他往餐桌上端菜,一女孩伸手接盘子,结果两人的手触碰了一下,女孩依旧大大方方的,倒是他不争气的手抖,像是化缘的小沙弥和施舍的女施主肌肤相碰后连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原谅佛祖原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只是不小心空了一小下”一样。

    手抖后汤汁洒了,还不幸洒在了女孩旁边的欧巴桑的黑丝袜上,欧巴桑被烫的嗷嗷叫,抬手一巴掌掴在鹿凡休的脸上,掴的他头昏耳鸣。为表歉意,老板招呼来李厨,三个人一起赔礼道歉,但欧巴桑不依不饶,最后承诺餐费免单并赔给她五百块钱她才善罢甘休,五百块中包括一百块的丝袜钱,二百块的医药费和二百块的精神损失费,从鹿凡休的工资里扣,如果她再纠缠下去,鹿凡休都要跪地磕响头了……

    “我都是从书里读来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别想多。”鹿凡休挠着头,一脸“其实我比你想的更多”的表情。

    “哦哦,那我搞错了,蓝椰子是男的,你也是男的,男人应该更懂男人。”袁韵伊岔开尴尬的话题。

    怎么听起来取向不对呢?鹿凡休腹诽,“假如你说的蓝椰子真能采纳就好了,听说写词的都是按字收钱的,蓝椰子的歌那么火,就算是一个字也超值钱吧。”鹿凡休的小市民姿态暴露了,突然,像是一盆漂浮着冰碴的冰水浇在他脑袋顶,他整个人如同受了佛教中的醍醐灌顶一般,身躯为之一震,一个在他看来绝妙的方法由萌芽状态破土而出,但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制下去了。

    当然,只是暂时地压制,因为他还需要权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