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没有星光，万籁俱寂。
随着修炼的进行，李裕宸体内的灵力不断增多，由炼海境三层向着炼海境四层迈进，丝毫没有把境界压回去的预兆。
怎么会这样？
李裕宸自问，对老人所说的话产生些许怀疑，但思索片刻，还是继续修炼。
境界提升了那么多，早已经不稳定，哪怕再度提升，他也不会在这一两层上计较，而他始终还是相信老人的，相信境界可以压回去，默默运转六绝神功，吸收空气中浓郁的灵气。
不快不慢的时间像是煎熬，当灵力到达一定程度，李裕宸腹部那片灵力海洋分明的三层与模糊的第四层交汇在一起。
察觉到异常，继续运转六绝神功的同时，他的心神全部集中到腹部，时刻注意着灵力海洋的动静。
四层的灵力海洋交汇，略带分明的是三层加一层，那特别模糊的一层将三层中的一层包裹，随时间轻移与其融合、溃散，化作最为纯粹的灵力荡在腹部，钻入剩余的两层之中，让那有着两层的分成海洋变得更加实质、深沉。
炼海境二层。
炼海境三层的修炼，并未晋入炼海境四层，而是境界回落，压回至炼海境二层。
前辈是对的，我不应该怀疑。
李裕宸默默想着，内心之中有着负疚感升起，却是被他强行压制，沉下心神继续修炼，要把炼海境二层的境界再往下压。
时间像是停住，依旧是星光的万籁俱寂的黑夜。
六绝神功不断运转，灵气不断入体，渐渐转变为灵力，在将要晋入炼海境三层时发生变化，境界有炼海境二层归至炼海境一层。
炼海境一层了。
李裕宸心中喃喃，停下了修炼，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沉神思索。
炼海境一层，若是再往下，很有可能境界跌落至凝气境，心中有着变强执念的他，并不情愿如此。
所以，他思索，他犹豫。
继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很困难的抉择，思绪不断在脑海中纠缠、挣扎，却仍旧是犹豫，无法决定。
好难！
他感慨，睁开眼睛看了看不见一切的黑暗，作出决定。
继续修炼。
思绪这般，他再闭上眼睛，不管境界是否会跌落至凝气境，运转六绝神功将空气中的灵气不断吸入体内，化作灵力汇集在腹部，与体内的灵力海洋相互融合又分层。
心神与思绪沉寂，只剩下修炼。
黑暗遮蔽了一切，持续很长的时间，却始终有天明之时。
太阳由远方出现，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辉洒耀世间，驱逐长久不去的黑暗，在漫长的修炼之后，李裕宸睁开眼睛。
一口浊气缓缓从体内吐出，流入空气中，他许久不动的脸庞浮出一抹动人的笑容，映着由海洋那边照来的阳光显出最为温暖的灿烂。
炼海境一层。
修炼很长的时间，境界保持在炼海境一层，并未回落至凝气境，一股难言的美妙感受浮现心头，带给他一种力量澎湃的感受。
变强了。
他默默想着，很想动，很想试试炼海境的力量，想知道自己究竟变得有多强。
明亮的眼眸中有着初生的太阳，那份光明暖了身躯，照亮心扉，照出心中的无限豪情。
“修炼那么长的时间，境界趋于稳定，你也该是离去。”老人的声音似从虚无中浮出，由澎湃的海水荡来，落到李裕宸心头。
无法确定老人究竟在何方，李裕宸朝着大海，朝着老人最初时候所在的位置，抱拳于身前，又深深鞠躬。
谢谢！
他很想说，但无法说出口，只能用这样显得笨拙的行动表示根本就不能表示的心意。
“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老人回应，似乎是知道他的心思，声音稍有停顿，“也罢，再送你一桩机缘，希望你能够把握得住。”
一只大手至虚无中显现，带着些岁月的痕迹，显示一股沧桑，稍有弯曲，却有数百丈。
大手出现，拍在海浪汹涌的大海面上，其中蕴含的力量使得海水炸出声响，整个空间都为之颤抖，打得海水抬升，海浪陡升，直至千丈，宣泄着向着四周。
对于这只大手，因为距离与时间的限制，李裕宸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可那千丈高的海浪由远及近，漫过了海边高大的山体，在无法躲避之时触碰身躯，丝丝异样浮现于脑海。
灭天手！
三个字，还有一连串的字符，不断在脑海中闪烁，字符有些隐约，不是特别清楚，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
想到老人的话，李裕宸强行压住内心的震撼，将脑海中的并不特别清楚的字符快速记忆，希望能够将这灭天手彻底记住、学会，划归己用。
思绪在瞬间转向清明，只需思绪扫过，一个个字符便不断铭刻在脑海，像是本就属于自己，只是念想起，就有最自然的贴合。
些许时间，他便是将灭天手彻底记住。
真的记住了？
他还有些不相信，再度念想，发觉那些字符确实已经记住，而且很是深刻，还有一中晦涩的熟悉，让他觉得莫名。
压住心头的悸动，睁开眼睛，当他再度看到灭天手击打的海洋，震撼之意再度于内心升起。
海洋尚在，海水也正不断往回流，可海洋之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手掌形的坑，比本身的手掌大了数十倍，坑旁的海水少了许多，可以模糊看到坑底不属于水的部分，像是泥石。
灭天手，击穿了海洋，看到了海底。
震撼，不得不说的震撼，李裕宸心中大动，顿时有着喜意升起，以笑容的形式浮现脸庞。
他记住了灭天手，如何不喜，又如何不笑。
该喜，该笑。
“是时候离去了。”老人的声音落下，李裕宸只觉得视线一阵模糊。
才是想起应该感谢，连一点最简单的表示都没有，便是离开了《通明鉴》中的世界，回到现实当中，在喜悦之余，他有着些许无奈。
不过，现在还在落于森林中，并不是感触的时刻。
尸山，还是尸山，却不似最初时候，已经变得矮了许多，连带着尸山旁的血液，渐渐趋向干涸。
看着尸山，留意到尚未干涸的血液，李裕宸心中升起一股冲动，眼眸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