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仍旧那层叠的石阶..
朱红色大门内,那个浑身黄毛、人不人、猴不猴的古怪东西瞪着金色的眼睛,看着他,似有所待..
白天羽觉得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说什么..
惊慌迷茫间,他听到打斗的声音,周遭猛地转换了场景。他看见一个淡青色衣衫的男人倒在地下,一个蒙面黑衣人将手中的黑色圆盘冲淡青衣衫的男人心口掷去。
那个淡青色衣衫的男人是谁?怎么眼熟至此?
突然,头剧痛。
白天羽睁开了眼睛。
还是那个挂着朱红色帐幔的山洞。不同的是,琉璃灯盏已经熄灭。一缕阳光照在它身上。
它认得这里,昨夜它就是在这儿了。
可这里究竟是哪儿?它又怎么会来的这儿的?
更重要的是,它是谁?
它甩甩头,它记得自己是一条狼。但是。。只记得这么多了。
裹着白天羽的淡青色烟雾已经消失。它尝试着扭了扭身体,终于,可以动了。
它一翻身,站在了白色石案上。
这时,它才发现,一男一女正在看着他,是雪姬和段天朗。
它半蹲下来,歪着头,看向他们。
“师傅,白狼醒了。”段天朗冲洞外喊道。
百里唤魂走进山洞,看见白狼半蹲在石案上,不禁乐了:“哎呦,恢复的很快。到底是根底好。”
说完,他在灵狼脊背上一摸,又看看它脖子上的伤口,点点头道:“嗯,很好。”
“雪姬,一会儿你去天栀崖采些天栀花来。天朗,你让云婆弄些吃的给白狼。我今天要去采些草药。你们好生看护白狼。”说完,百里唤魂出了洞。
不多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端了一盆肉粥来,放在白狼跟前。白狼才发觉饿得有些腿软。它一口气把肉粥吃光,竟然不十分饱。
它歪着头看向老婆婆,眼中满含期待。
“没吃饱?”老婆婆慈眉善目地问。
白天羽点点头。老婆婆慈爱地拍拍它,不多时,又端来一盆肉粥,这次,肉粥里竟然有几个大肉块。
白天羽一口气喝光肉粥,又狼吞虎咽的把肉块吃掉,方觉饱了。
它满意地晃晃尾巴,从石案上跳了下来。感激地蹭蹭云婆的腿。
“雪姬采药去了,天朗在内洞修炼。你暂时就跟着我吧。”云婆笑着拍拍它的头,说。
喂完了白狼,云婆拿了鸡毛掸子,开始轻掸洞内那些华贵帐幔上的灰。
白天羽歪着头眼睛转了转,仅有的一只耳朵略微动了动,一道银光自它额间射出,环着洞内转了一圈,原本就很洁净的洞里更加光洁如新了。
云婆的鸡毛掸子举在半空中,回头看着白天羽,眼里含着笑,说:“小机灵鬼!”
整整一个上午,云婆洞里洞外的忙碌,白天羽就像一条大狗不离云婆左右,时而用一些小法术帮帮云婆的忙。
吃了午饭,云婆对白天羽说:“我要回自己的内洞歇息一下。你乖乖在冰玉案上睡。那个冰玉案,是重要病患睡的,对身体有好处。乖啊!”说完,云婆回了自己的内洞。
白天羽在冰玉案上呆了会儿,觉得百无聊赖。于是又跳了下来,四处溜达。忽然,它看见云婆的内洞外一个白色人影一闪。
谁呀?这么鬼鬼祟祟,偷偷进去,要干什么?
白天羽放轻脚步,收敛呼吸,也进了云婆内洞。
洞内同样挂着朱红的帐幔,似乎有低语声。
白天羽轻轻地往里走,头悄悄地伸向帐幔内。
它看见一个黑衣人躺在床上,五官还算俊朗,只是面色惨白。雪姬端着碗,正在给他喝着什么。
白天羽一惊,这个黑衣人,在哪里见过?怎么如此眼熟?
看见白天羽把头伸了进来,雪姬吓了一跳,碗里的东西全都泼洒在了地上。
“你!”雪姬气恼地看着它。
白天羽走进来,抱歉地看着云婆和雪姬。雪姬瞪了它一眼,扭头去看床上的黑衣人。
“这释魄花很难得,能救这个人的命。雪姬姑娘好不容易找到,熬了药给他喝。哎,你啊。。”云婆责怪地看着它。
白天羽抱歉地低下头。
突然,它觉得这个情况自己可以搞定。它前爪扣地,右耳动了动,一道银光从双眼间射向地下的药汁,那药汁倏地飞起,如落泉般回落在碗里,地下干爽如初。
“你。。这是。。”雪姬惊喜地端起药碗,闻了闻又尝了尝,干干净净,居然还是温热的。她将药给黑衣人喝下。
黑衣人吃力地扭过头,看见白狼,眼睛瞪大了,露出黑金色的眸子,说:“你。。”一口血呛了出来。他看着白狼,**着躺下了。
“至少,他应该不会死了。”雪姬喃喃道。
白天羽疑惑地看着黑衣人。
似乎感觉到了白狼的迷惑,雪姬拍拍它的头,说:“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快死了。云婆前些日子在山里碰到他的。师傅他。。不肯救。。说他是妖界的人。云婆偷偷留下了他。你要保密啊。”
白天羽点点头。
突然,白天羽觉得身体痛,虽然不如昨天晚上那么剧烈,但非常难受。它蜷缩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你怎么啦?”雪姬慌了,大喊着,“你忍忍,我去叫天朗!”
雪姬向外冲去,却一头撞在了一个人怀里。她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师傅百里唤魂。
“师。。师傅。”雪姬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百里唤魂没理她,大踏步走进来,一眼看见了床上的黑衣人,抿抿嘴,没说话。他口内念咒,双手合十在额间一点,一道橙黄色的光射向白狼脊背。
白天羽身上的痛消失了,只是觉得疲惫,就睡了过去。
“雪姬,云婆,随我来。”百里唤魂把白狼抱起,冷冷地说了一句,向洞外走去。
冰玉案的寒凉,让本来昏昏沉沉的白天羽有了些清醒。
此刻,洞内响起了百里唤魂虽然平静但满含怒意的声音:“那黑衣人怎么回事儿?”
“徒儿。。徒儿只是觉得,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雪姬小声辩解着。
“我说没说,那黑衣人不光是妖界的人,还是鬼觉崖的人?”
“徒儿只是。。觉得那人伤重可怜。。会死。。”
“伤重可怜?好,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救。第一,鬼觉崖的人,就算堕入轮回,也能有本事不灭前世记忆。那算不得真正的死。第二,鬼觉崖的人,邪恶太甚,你救他一个,等于帮他杀了几千几万个无辜生灵,你成了帮凶。第三,你救了,若救得好还好,若救得不好他们怪罪上来呢!”
雪姬没有说话。师傅说的道理,她都懂,只是她是真的不忍心眼睁睁把一个将死之人推出去。
“云婆,雪姬,你们立刻把黑衣人挪到噬魂崖外,由他自生自灭。”
“可是,主人,万一这黑衣人好了,记我们不治之仇,怎么办?”云婆慢慢说。
“听天由命!”百里唤魂冷冷地说。
“是。”云婆答应着,拽了拽雪姬,二人出去了。
道一带着简之进洞之时,看见百里唤魂一个人对着洞壁上的一幅画发呆。
那幅画上,画着一个红衣女子,唇红齿白,娇媚可人。她站在雪地里,手上折了几枝红梅,斜斜地看向天际。
道一笑笑,故意咳嗽了一声,走向了冰玉案,去看白狼。
百里唤魂回过神来,尴尬地挑了挑光秃秃的丑陋眉骨。
白天羽躺够了,看见道一,它翻身而起,甩了甩毛。
“百里兄辛苦。白狼如何了?”道一问。
“好很多了。方才,它又抽搐了,但金光没有外泄,那蛊已经安分多了。再有一日,这白狼必当痊愈。”百里唤魂回答道。
小道童简之走到白天羽跟前,看了看它的脖颈,说:“乖乖,伤口都愈合了。”说完,他拍拍白天羽的脑袋。白天羽伸着头在简之肩窝蹭了蹭,蹭的简之呵呵直乐。
“他们俩,倒是投缘。”百里唤魂说。
道一看着白天羽和简之,露出一抹笑意,说:“那我明日再带白狼走。”
“好。”百里唤魂点点头。
断月天枭躺在一个简陋的山洞里,觉得自己快死了。
刚才,多亏了那一碗释魄花,他才有能力从云婆那里逃出来。
他刚才看见那条没有左耳的白狼,简直吓了一跳。
它不是中了飞蜓焰死了吗?可是怎么现在好好的站在那里,那尖尖的獠牙,一口就能把自己的喉咙咬开!
而百里唤魂的出现,才更叫他吃惊。
他认得百里唤魂。虽然几经轮回,他变了容貌变了声音,甚至变了性别,但眼神是变不了的。
花未央。。他脱离鬼觉崖有几世了?记得刚认识他的那年,他是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儿,最喜欢红衣服,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他一阵气血翻涌,不禁咳了起来。
突然,洞口出现了一头白狼,没有左耳。
断月天枭喃喃道:“你居然找过来了。。”他咬紧牙关,双手在胸前合十,想要发力,却浑身没劲儿。
不多时,一个白衣女子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断月天枭看去,那正是一直救治自己的雪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