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回：戈壁滩沙上大雨飘/宝珠僧面见唐哀帝
金丝猫被吓了一跳，说：“咱们家的祠堂？”老猫说：“是啊！咱们家的祠堂。”金丝猫说：“不对吧！我出生的地方实在中国西域。”老猫说：“咱们家的子孙漂洋过海去了很多地方，这有什么奇怪的呢？”金丝猫说：“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你们家的人？”老猫说：“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我们家的人，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祖屋和祠堂。”金丝猫说：“我没听错吧！从古至今，我打小跟大酋长生活在一起，是她陪着我长大，我都没怎么见过我的同类。咱们家居然还有祖屋和祠堂，这太超乎人的的想象了。”老猫说：“你经常跟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你跟人的关系显得十分亲近，反而跟自己的同类疏远了。”
金丝猫说：“是啊！我越来越习惯从人的角度，用人的方式来思考问题，对猫反而觉得有些陌生。”老猫说：“所以这一次你算是来对了。”金丝猫说：“追根述源，我觉得这会是一次奇妙的旅程。”老猫说：“当然。”这个时候许多只猫簇拥着老猫和金丝猫沿着尼罗河判的森林一直往南走。金丝猫说：“往南走会不会越来越热？那种高温之下，适合咱们猫族生活吗？”老猫没有多说，终于穿过一片草原来到一处荒滩戈壁之上，一阵风吹来，沙子扑面打来，才一顿饭的功夫，他们的头发里、眼睛里、鼻孔和嘴巴里、耳洞里、毛发里都藏着大量的沙子。老猫拨了拨脑袋，沙子里从皮毛里倒了出来，它轻轻的打了个口哨，声音没有落地，立刻就有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猫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老猫笑着说：“各位本家兄弟姐们吗？各位嫂子和弟妹们，各位晚辈，你们好，今天一位来自远方的族人来看咱们了，它可是一身金毛啊！一举一动都显得很富态，有它在，咱们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一听这话，金丝猫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老猫说：“你看你的表情如此凝重，想必是太想念大家的缘故，先不要哭，等一会儿到祠堂祭拜的时候，你可以发生大哭。”这个时候早有一只黑猫走过来，老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开祠堂。”话音未落，黑猫立刻开始用两只爪子在地上挠，没一会儿功夫地上一个窟窿就被抛开了，原来地底下还有一个类似地宫的东西。老猫带着金丝猫钻进洞里，里面又黑又暗，要是在别的地方，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要是在这样每天被毒日头烘烤的荒滩隔壁，有这样一个清凉的去处，实在是猫生一大快事。到了里头，老猫指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说：“来，快跪下。”
金丝猫说：“为什么要给这块石头磕头？”老猫说：“这是咱们祖宗的牌位。”金丝猫说：“这只是一块石头而已。”老猫说：“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这是一块陨石。”金丝猫说：“什么？陨石？”老猫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咱们的先民们生活的非常辛苦。当时地上的动物都比咱们大，水里咱们又不敢进去，生怕被一浪拍死在水里。要是能碰到几根别的动物吃剩下的几根骨头，对于他们来说就像过年一样开心。”金丝猫说：“当时过年很开心吗？”
老猫说：“猫一年一年变老了，从这一点实在没什么值得开心之处。不过当时生存环境恶劣，猫难得活到老，如果你一点点发现自己变成了老人，你非但不会觉得自己很痛苦，烦而会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所以每到过年的时候，大家就会非常开心，因为大家又多活了一年。”金丝猫说：“这跟石头有什么关系呢？”老猫说：“年轻猫就是毛躁，你有没有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金丝猫说：“你慢慢说，我慢慢听就是了。”老猫清了清嗓子，说：“说起这块陨石的来历，那可真是非同凡响，说起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闻着伤心，听者流泪啊！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天上突然开始下起了石头，这可把大家吓坏了，从前我们见过下雨、下雪，甚至下雹子，可从来没见过下石头。当时所有的猫都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大家争先恐后寻短见，生怕死得太晚被陨石砸成肉酱。”金丝猫说：“后来，天不下石头了，大家就留下其中一块石头供在祠堂里，算是对这件往事的纪念。”
老猫说：“那场石头雨下了三天三夜，当时地上的生灵大部分已经被砸的粉碎。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活下来，当时我们猫族出现了一只很了不起的猫，它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灾难，是因为我们这些猫在过去的时光里杀害太多的生灵。以后规定只能猎杀人人喊打的老鼠，这位了不起的猫替我们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我们也非常亲切的把弥赛亚的称号送给它。这块石头就是这一事件的重要见证，你仔细的看，这块陨石上还留有那只猫的遗迹。’”金丝猫说：“什么遗迹？”老猫说：“传说这只猫曾在这块陨石上撒过一泡尿。”金丝猫走过来仔细的端详着，跪下来说：“猫族的祖先们，我来祭拜你们来了。”
就在这时候，所有的在场的猫都跪下了，老猫从怀里掏出一片树叶，黑猫说：“现在举行三献礼，第一献爵，第二献祭肉，第三献祭文。”按照规定的流程，老猫一一做了，念祭文的时候时候老猫痛哭流涕，之后行三拜九叩礼，礼毕之后，金丝猫被带到一个洞里接受款待。金丝猫说：“诸位本家，我何德何能接受你们如此礼遇？”黑猫笑着说：“这不是听说你在天庭混的不错嘛。”金丝猫说：“你从哪儿听说的。”黑猫说：“是我们族长说的。”老猫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埃及一位故去的法老对我说，天庭的贵猫要来你们那儿游历，它可是你们的本家，希望能好好接待。”
金丝猫说：“原来如此。”黑猫说：“你能给我点什么好处呢？”金丝猫说：“有一点我很疑惑，你们应该不相信天庭，怎么会想到找我帮忙呢？”黑猫说：“不错，我们这些猫深受阿拉伯文化的熏陶，信奉真主少说也有一千年多年了。当初那个辉煌的大食帝国已经不复存在了。”金丝猫说：“对于这个大食帝国我很好奇。”老猫说：“大食帝国是由伟大的先知默罕默德所创立，他老人家驾崩以后，大事帝国就分裂了。分为黑衣大食，白衣大食、绿衣大食。”
金丝猫说：“为什么会是这三种颜色呢？”老猫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一只猫，对人的事情不是很熟悉。黑衣大食就是我们今天的埃及等国，白衣大食就是沙特等国，绿衣大食就是利比亚等国。”金丝猫说：“我们中国境内的回回到底属于那一支呢？”老猫说：“我想他们应该是白衣大食的后裔。”金丝猫说：“我们学校卖兰州牛肉拉面的那些人多半也是戴着小白帽。”老猫说：“咦？不对吧！你不是生活在天庭吗？”金丝猫说：“如今我正在凡间历劫。”
黑猫说：“历劫是什么意思？”金丝猫说：“就是入了仙籍的生灵如果触犯天条，就会被贬到凡间历劫。这就相当于判刑，等受刑的人终有所悟的时候，它才可以回到天庭。”黑猫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泄气了，说：“原来这厮不能帮助咱们。”老猫只管在那里叹气，叹了一回气，站起来扭头就走，金丝猫也想要离开，却被一群猫团团围住，这个时候老猫走了回来，金丝猫如果看见救星一样，没成想老猫将一口唾沫吐在金丝猫的脸上，说：“我看你这身猫不错，把你的毛留下吧！权当是交了招待费了。”说完就走了，金丝猫哪里肯依，于是大家一哄而上，你来一爪子，它来一爪子，没一会儿金丝猫的身上就变得血肉模糊，眼看它在哪里奄奄一息。黑猫出了洞，老猫说：“怎么样了？”黑猫说：“看来那厮是活不成了。”
老猫说：“不行，这只猫不能死在咱们的手上，如果它真的没有什么背景，法老也不会给我托梦。这样吧！你们快把它送到远处埋了，要记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黑猫说：“放心吧！”等到天黑以后，它们一伙猫带着金丝猫的来到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悄悄的抛了一个坑把它给埋了，然后跑回来。老猫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黑猫说：“万无一失。”老猫满意的说：“你办事我放心。”说完这话，它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黑猫说：“什么事这么高兴？”
老猫说：“你知道吗？咱们发财了。”黑猫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咱们现在穷的快要连自己的爪子都要当掉了，还奢谈什么发财？”老猫笑着说：“没见识了不是？我不是一直教导你要学文化学知识吗？可你呢？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往后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让我放心吗？”黑猫说：“你一定会没事的。”老猫说：“这只猫的毛我仔细的看了，果然都是金丝，不止是金色而已。”黑猫说：“你的意思咱们拿这些金毛从市面上换些东西？”
老猫说：“你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嘛，不过可惜了，要是能把那厮的骨头挑出来给多好，说不定也是什么珍贵的材质。”黑猫说：“没事，我们再去把它刨出来也就是了。”老猫抬起一只爪子说：“算了，既然都埋了，就让它入土为安吧！坏事不要做得太绝，否则自己日后没有退路。”黑猫说：“我可听说了，做坏事一定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老猫说：“是啊！你们听过《赵氏孤儿》的故事吗？”黑猫说：“我只知道这是来自中国的故事。”
老猫说：“晋国朝政被一个叫屠岸贾的人所把持，赵氏遭遇了灭门之祸，一个叫程婴的人未来报答往年赵氏对他们的照顾之恩，于是让自己孩子替换了赵氏的儿子，结果自己的儿子被屠岸贾杀掉了。程婴头靠在屠岸贾的门下，程婴的养子，也就是赵氏的儿子成了屠岸贾的义子。屠岸贾权势熏天，国君对他都有所忌惮，于是在国君的支持下，赵氏的儿子联合朝里其它大夫带着人冲进屠岸贾的家，将屠岸贾一家老小宰杀殆尽。”黑猫听了这个故事，心里有些发毛，说：“普天之下的生灵，人最狡猾，人里面中国人最狡猾。可他们就是再狡猾也不能跟咱们相比，咱们沐浴在真主的阳光下，普天之下的智慧都集中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之上，任何来自中国的东西，碰上咱们就算是瞎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几声炸雷划破长空，幼猫悄悄的把脑袋伸出去观看，却见到电火从天而降，把它的脸都给烫坏了。大家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黑猫说：“现在怎么办？”
老猫恶狠狠的说：“慌什么？不就是打雷吗？这东西我早就见过了，这在别的地方是在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我们这里是沙漠，所以很少见到这个。”黑猫过来说：“你真是见多识广。”老猫说：“赶明儿把这些金毛给卖了，钱大家平分，你们要记住我的话，无论什么时候你们要听黑猫的话，黑猫，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抛弃他们。”黑猫说：“有你在，我们什么也不怕。”老猫说：“傻孩子，猫是会死的。”黑猫说：“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老猫说：“等你等你大限将至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此言一出，大家都陷入莫名的恐慌中。突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雨越下越大，外面的声音越来可怕。黑猫说：“是什么声音这么恐怖？”老猫说：“是是洪水的声音。”黑猫说：“什么是洪水？”老猫说：“就是好多好多的水在地上流。”黑猫说：“这不是很好吗？”
老猫说：“以前我跟你的看法是一样的，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洪水是怎么把数以万计的生灵埋葬。”这话一出口，大家都觉得心里发毛。且将此处按住不表，只说一场大雨把下来，一场洪水掠过，盖在金丝猫身上的一层土瞬间就没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留着汉式发髻，身穿汉式袍服，脚上登一双草鞋的少年。他被地上一具奇怪的尸体吓了一跳，他转身要走，这个时候闪电不断朝他的身上劈来，这个时候他心想是这里从不下雨，今天猛然间下雨，我有碰见这么个怪物，想必是上天提示我救下这个家伙。于是把它装进袖子里，果然雨也停了，雷电也没有了。他回到自己住的茅屋里，点燃一盏没有灯，然后又在灶台上生火，用烧温的水把它冲洗干净，然后给它盖上被子。心想既然上天让我救它，它也应该能活过来。到了后半夜，猛然听见有人咳嗽，再也看原来是它醒了。他端了一碗热水给它喂下去，说：“想不到你真能活过来。”金丝猫说：“是你救的我？你是谁？”
一听此物口吐人言，他被吓了一跳，说：“我叫李祝。”金丝猫说：“你叫李祝？”他说：“我原来叫李祚，后来改名叫李祝。”金丝猫叹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是唐朝的末代皇帝。”李祝说：“我就是唐朝末代皇帝李祝。”一听这话，金丝猫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说：“一个人享用皇室身份来装扮自己，这没有什么。”李祝说：“我如果不是皇室出身，不至于一生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表面上我是身穿龙袍的皇帝，实际上我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人人操弄的木偶。”
金丝猫说：“这么说你跟朱温很熟了？”李祝说：“你不用试探我了，我的身份你爱信不信，等你恢复了元气，我们各过各的。”金丝猫无奈的笑了笑，说：“你登基的时候应该不大。”李祝说：“我当时十二岁。”金丝猫说：“古人早熟，十二岁的时候，你应该不是孩子了。”李祝冷冷的笑着说：“你到真抬举我们这些古人，跟我在朱温的勉强，永远只是个**臭未干的小儿。”金丝猫说：“你驾崩的时候多大？”李祝说：“十六岁。”金丝猫说：“都没来得及举行冠礼。”
李祝说：“十五岁那一年，我被废掉了，我是被朱温毒死的。”金丝猫说：“唐朝在名义上灭亡之前，其实体早就不存在了，所以你不过是名义上的皇帝，他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决定你的生死。”李祝说：“当年汉献帝禅位，受封山阳公，得以善终。曹奂退位之后，也得以保全性命。刘禅、孙皓亡国之后，都没有遭遇杀身之祸，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死呢？”
金丝猫说：“要不要杀前朝国君，这主要看当时的形势和新任皇帝的心态。形势是理性的，心态是感性的。汉献帝能够保全性命，其一天下都说曹氏篡汉，如果说曹氏真的将汉献帝杀掉，这不是坐实了传言吗？汉献帝在皇帝的位子上奈何不了曹氏，退位之后更成了退了毛的猪一样，更不能把曹氏怎么样。其二汉献帝退位之后，刘备立刻造谣说汉献帝被杀，然后就以皇叔身份登基。这个时候曹氏把汉献帝这张牌打出来，对于瓦解蜀汉军民的士气，有很大的作用。其三曹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汉献帝，这意味着汉献帝成了曹氏的姻亲，为了曹氏女人的幸福，保留汉献帝的一条命，也情有可原。曹奂能够保全性命，是因为汉献帝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既然曹氏不杀前朝皇帝，司马氏又何必杀曹氏的皇帝呢？刘禅能够保全性命，靠的是装疯卖傻。孙皓能够保全性命，靠的是自己真的不得人心。唐朝留给国人许多美好的回忆，许多人梦想能恢复旧日的光荣，因此对唐朝皇帝在当时还有相当数量的人报以幻想。只要他站起来振臂一呼，天下还真会有人跟着他干，或者有人想打着他的旗号做事。”
李祝说：“这就是朱温杀掉我的原因？”金丝猫说：“许多人说朱温像曹操，其实说它是曹操，还真是高看他了。”李祝说：“他比曹操还很。”金丝猫说：“曹操打着皇帝旗号，重拾旧山河，逐渐壮大了力量，为日后统一中国，奠定了基础。朱温就不同了，虽然他在称帝之前，也是打着皇帝的旗号东征西讨，将对手一一置于死地。等到自己觉得羽翼丰满的时候，干脆逼迫皇帝退位，作为篡逆者坐在龙椅上自然不会觉得安稳，杀掉唐朝皇帝，也是想断了天下人的念想，现在只有朱皇帝，姓李的皇帝已经被杀了。”李祝说：“作为高皇帝的子孙，竟然如此落魄，真是无言见祖宗和国人，因此我才来到这里隐姓埋名这么多年。”
金丝猫说：“你为什么不选择投胎转世呢？”李祝说：“我厌倦了尘世的生活，也不愿意留在地府，只想一个人呆在异国他乡，在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呆着。”金丝猫看看周围，这里确实连鬼都懒得来，说：“你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李祝说：“没错。”金丝猫长叹一声，说：“唐朝灭亡不是你的责任。”李祝说：“我出生之前，我爸爸就是傀儡，可我还是有责任的，我是唐朝皇帝，唐朝在我的手上亡了，你说我能没有责任吗？”
金丝猫说：“我觉得最应该为唐朝灭亡负责的人是玄宗皇帝。”李祝说：“后世人们也大多这样认为。”金丝猫说：“他在任的时候，重用奸相李林甫、杨国忠，李林甫口蜜腹剑、嫉贤妒能，杨国忠身为相国不能为皇帝进一句忠言，相反他反而帮助皇帝聚敛民财，助长皇帝的奢侈之心。主上怠政、奸相专权。”李祝摇摇头说：“虽然你说的头头是道，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