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回：蒋玄晖奉命屠皇储/李昭仪拼死保皇帝
在中古时期的中国，关陇军事集团是一个非常著名的群体，它的形成起源于北周的八大柱国，八大柱国形成把个大家族，他们相互联姻，形成一个著名的军事集团，即关陇军事集团。在这个集团当中涌现出许多著名的人物，也缔造了中国历史上最为荣耀的时刻。北周、隋、唐它的根基都在关陇军事集团，谁能够掌握这个集团，谁就是这个时代的主宰。当年杨坚把自己的女婿轰下台，自己建立隋朝，是因为他在早就利用一些列手段掌握了关陇军事集团，获得这个几个军事集团的支持。
杨广的倒台，也跟失去这个军事集团的支持有关。关陇军事集团的大本营在长安，都城也在长安。为了削弱关陇军事集团对皇帝的影响力，杨广决定迁都洛阳，这样他还是觉得不能完全摆脱关陇军事集团的影响，于是干脆来到江都，面对江都的美好景色，面对被他远远的抛在秦地的关陇军事集团，他的心里感到无比轻松。
每天他都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呆在一起，不喜欢听得消息永远进不了他的耳朵，大臣难得见他一面，万一见到了，也不过是说一些皇帝爱听的话，然后滚蛋。当时关陇军事集团出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也就是说杨广只要能够及时回到长安，他就可以重新掌握这个军事集团，进而利用这支军事力量保卫自己的安全。可他错了，他不是想回到长安，而是想度过长江，迁都金陵，果真如此，他这是打算与关陇军事集团彻底决裂了。为什么杨广不喜欢冠龙军事集团？
这是一个历史的谜题，总之当他以晋王的身份平定陈朝之后，他的小动作就不断。他拼命笼络当地士绅，当地人也都很喜欢杨广，这个时候他已经与储君杨勇争夺隋朝的继承权，万一他在斗争中处于不利地位，他就会逃到陈朝旧地，与隋朝划江而治。他是如此的喜欢江南的风土人情，陈后主的妹妹宣华夫人、梁朝公主萧美娘将隋炀帝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放眼古今中外，任何一个皇帝在进入晚年之后往往会显得越来越昏愦，杨坚也不例外。
晚年的杨坚对大臣越发的不信任，所有的事情他都要亲自过问，那些喜欢提反对意见的大臣纷纷靠边站，而那些善于迎合上意的官员受到了重用。杨坚这个人一辈子受到独孤皇后的管制，再加上他没有什么业余爱好，所以大多数时间都耗费在了工作上，他喜欢把大量的钱财货物都储存在国库里，遇上灾年也不不拿出来赈济灾民。而是流着眼泪让百姓到处去乞食，他个人不追求享受，其实他也是个男人，也喜欢漂亮的女人，所以独孤皇后死后，他就开始宠幸其他女人。
其中包括陈后主的妹妹宣华夫人，她是陈朝公主，举手投足都有十足贵气，杨坚喜欢的不得了。可杨坚已经是老朽一个，而宣华夫人正值妙龄，他可不愿意跟着这个老东西去为他殉葬，她的为自己找个可靠的下家，早就知道杨广对她有意思，而他有成功把储君拉下台，自己取而代之，因此对于她而言，杨广就是可靠的下家，于是两个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拿定主意要为两个人共同的美好未来而不懈奋斗。杨广整天与江南的女子，江南的文人呆在一起，对那些粗鲁的北方人真是越来越反感。
杨广不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他也想成为一个值得史家大书特书的皇帝，为了这一点他的脑袋里立刻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计划，他跟自己节俭老子不一样，他的特点是穷奢极欲，吃穿用度唯恐不够奢侈，在见到外宾的时候，唯恐别人看不见大隋的富裕繁华。他对江南一直念念不忘，做梦都想回到江南，他是多么想沐浴在江南的月光之下，在江南美人的簇拥下游玩，或是吟诗作赋，或是尽情嬉闹，总之是非常美好的。于是他依然下旨广征民夫开始修运河，沟通南北，等运河开通之后，他华丽的船队从洛阳出发一直来到江都，在这烟花重镇长久驻足，实在不忍离去。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假装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四海清静，他就可以过太平日子。
可是他错了，其一他的亲兵中许多人都是关陇人氏，虽然江南山色优美，可关陇故地有他们的亲人家小，他们做梦都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其二你不愿意待见关陇军事集团，可自有别人待见他们，他在江都醉生梦死的时候造就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上了关陇军事集团，这人就是当年还不到二十岁的晋阳唐国公的次子李世民。他苦劝自己的爸爸立刻率兵向关中挺进，占领长安，收服关陇军事集团，天下就是李家的了。与杨广不同，杨广想要摆脱关陇军事集团的影响就离开长安，甚至躲到江都。
李世民则不然，他选择在第一时间进入长安，掌握关陇军事集团，利用这个支力量为自己打天下。李世民不像杨广那样觉得北方人就是野蛮人，虽然特也很佩服难过士人在文化上的成就。他娶了北方女人作为自己的妻子，难得的时候他的妻子是一位非常著名的贤后，无论是在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还是在即位以后。她都发挥了积极作用，她是一个称职的皇后，她跟萧美娘不一样，萧美娘的美貌也许无人能及，她跟杨广的感情也还说得过去，但她和杨广之间远没有李世民和长孙氏那样的默契。
李世民很愿意听长孙氏的话，这是要长孙氏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是真正为李世民的利益着想，李世民也有善于采纳别人谏言的特长。杨广素来自以为是，你们这群人都是一群蠢货，只有老子才是最聪明的人，因此老子有什么意见你们都不要反对，否则老子就要你的命。萧美娘尽管和杨广关系不错，可他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为杨广提意见。一个人活到连老婆不敢对他说实话地步，这个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杨广不是被起义军杀死的，而是死于他的亲信之手。为什么一个人死在自己信任的人手里？其一杨广太过于自信，以至于在他已经侵犯别人底线的时候竟浑然不觉。其二这个时候的杨广已经活的非常消极，只愿意听到好消息，凡是报告坏消息的人都要杀掉，这样当别人要对他下手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采取应对措施。长安是唐朝的大本营，唐朝皇帝盘踞在这里三百多年，根据深厚，要想把唐朝这棵大树连根拔起，那就必须把皇帝请出长安。于是朱温上书请求迁都，皇帝没办法不同意。
这个时候的朱温不是大臣，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劫匪，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他就是统领天下的王。朱温的军队劫持皇帝的銮驾路过华州的时候，百姓夹道跪迎，高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这个时候出人意料的情况出现了，皇帝撩起帘子叫路边的人不要称呼自己为万岁，还说自己这一次离开长安就再也不是皇帝了。这件事不可能进不了朱温的耳朵，他自然觉得非常搓火。你现在不是皇帝了，以前你就是皇帝吗？当你被李茂贞劫持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是皇帝了吗？当你别刘季述废掉的时候，你感觉自己是皇帝了吗？既然你一直以来就是别人手上的玩偶，为什么偏偏要在老子这里摆皇帝的谱儿？看来你是把老子的忍耐当成是软弱了。
这个时候亲信李振走进来跪在地上说：“陛下的銮驾已经到了洛阳，我们要把他安置在哪里呢？”朱温说：“洛阳城里不知道有多少间房屋？有什么可为难的。”李振说：“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皇帝，如果咱们做的太明显，外面传出去不大好看。”朱温说：“好看，他让我好看了吗？我让他搬到洛阳来住，离开长安那个是非之地，这是为了他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振说：“大王心怀天下，皇帝已经是放进蒸笼的鸭子，也没什么念想了。穿鞋的不必跟光脚的一般计较，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朱温捋着胡须说：“你说的没错，为了体现我对唐朝皇帝的一片忠心，先把皇帝安置在梁王府，等行宫修缮完毕，再请皇帝入住吧！”李振笑着说：“大王有这样的气度，何愁大事不成。”听说朱温要把自己安置梁王府，皇帝心里并不高兴，可又不好显露出来，只好强打精神，挤出一丝笑容，说：“早知如此，何不等行宫修缮完毕在迁都呢？”李振一听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直起腰版说：“陛下如果继续指居住在长安恐怕有性命之忧，梁王为了保证陛下安全才下令这样做的。”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突然扑在案上嚎啕大哭，李振说：“这是为何？”皇帝说：“梁王为什么要把长安城焚毁？那可是唐朝历代国君近三百年辛苦经营的成果啊！”李振心里暗笑，不是这样梁王还不这样做呢？嘴上却说：“梁王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大唐社稷着想，俗话说‘风水轮流转’，长安已经近三百年作为唐朝都城，日子也久了些，梁王的意思是新的都城新的气象。只要迁都，唐朝一定有新的局面。”皇帝却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李振，李振笑着说：“陛下放心，用不了多久，这洛阳城也会被付之一炬，到那时陛下就可以到咱们真正的都城去居住了。”说完哈哈大笑、拂袖而去，皇帝气的差点连自己都摔碎了。这个时候昭仪李渐荣走过来，行了个万福礼轻声说：“陛下万福。”
皇帝不耐烦的说：“你怎么又来烦我？”李渐荣说：“陛下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烦陛下了？”皇帝听了心中一惊，说：“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惨白，李渐荣笑着说：“陛下放心，我不会自寻短见的。”皇帝说：“这就好。”他跌坐在御座之上，突然把哭起来，说：“想不到唐朝近三百年社稷就要亡在我的手上了。”李渐荣走过来做到跟前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陛下不必为这些烦恼，只需尽人事即可。”皇帝说：“怎么尽人事？”
李渐荣说：“尽己所能，稳住朱温，然后在想办法保卫唐朝社稷。”皇帝说：“事到如今，做这些还有用吗？”李渐荣说：“有没有用不打紧，关键是做没做。”皇帝捋着胡须说：“你有文德皇后一样的美德和智慧，只可惜我没有太宗皇帝的才干。”李渐荣说：“陛下如果不是身为末世之主，说不定也能有所作为。”皇帝说：“时也命也！”李渐荣说：“陛下要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皇帝说：“我想吃熊掌，你能帮我弄到吗？”李渐荣露出一脸苦笑，说：“如果陛下觉得我这一双手还使得，就将它剁下来代替熊掌吧！”皇帝被吓了一跳，说：“你怎么可以把话说的这样吓人？”
李渐荣说：“陛下应该读过《三国志》，当年袁术兵败的时候军中已经断炊，袁术还向喝蜂蜜水，伙房的军卒告诉了，吃了一点糙米粥在没有别的东西，袁术长叹一声，之后溘然长逝。”皇帝哭着说：“你说我是不是像袁术一样无能？”李渐荣说：“让我实话吗？”皇帝心里咯噔一下，说：“当然说实话。”李渐荣说：“陛下长于深宫之内、妇人之手，许多方面的历练还不及袁术，不过你要比袁术厚道的多。”皇帝说：“那么我的下场应该比袁术好一点吧！”李渐荣说：“世事无常，坏人未见得会有恶报，好人不见得能善终。”皇帝在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许多，说：“你说大唐说不是真的气数已尽了。”李渐荣说：“人生在世七分决于天命，三分决于人事。我当年做宫女的时候绝不会想到有一天我和唐朝皇帝能够对坐谈心。”皇帝说：“我早该立你为皇后的，现在就是想立也办不到了。”
李渐荣说：“陛下能有这份心，我就感激不尽了，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这个时候皇帝突然感觉浑身发热他把李渐荣抱在怀里，说：“我的小祖宗，我的临幸你。”说着就将李渐荣的衣带解开了，她红着脸不敢直视皇帝，皇帝却将她的脸掰过来，两片热腾腾的嘴唇贴了上去，她说：“想不到这个时候陛下还有心思干这事。”皇帝说：“我想了，或许我不久之后就会被朱温杀掉，我死之后我的子孙怕是都保不住了，如果你能够怀上我的骨肉，希望你能够延续皇室血脉。”
李渐荣一听这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感动的眼泪哗哗直流，她摆出各种风骚的姿势来刺激皇帝，皇帝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被点燃了，于是拉起杆子戳个不停，李渐荣兴奋地哇哇直叫。摆弄了半天才熄火，两个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她躺在皇帝怀里，他抚弄这李渐荣的头发，嘴里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上天对我不公，有你这样的女人，我就是被千刀万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李渐荣说：“陛下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不吉利。”皇帝流着眼泪说：“好，不说。”夜深人静的时候，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只猫走到他的跟前，它口吐人言说：“你就是李晔？”皇帝一听这话就勃然大怒，说：“你居然敢直呼朕的名讳，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猫发出几声冷笑，说：“你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河了，居然还想着屠戮生灵，难怪你要被人轰下台。”
一听这话他就知道这只猫不是俗物，赶紧拱手说：“猫兄，求你交给我脱身之法。”猫说：“你会脱身的。”一听这话皇帝不由得兴奋起来，说：“这么说唐朝的社稷还有救？”猫说：“不，我的意思是说驾崩之后，你自然就会解脱。”皇帝听了瘫坐在地上，用怀疑的目光开着那只猫，说：“请问你是那一路神仙？”猫说：“我是王母娘娘宫里的宠物。”皇帝说：“原来如此。”猫说：“有人在做梦的时候还在占卜，生怕丢了好处，得了坏处。其实人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人死了就从梦境中解脱出来，你的劫数已经快要经历完了，驾崩之日就是你超脱之时。”
说完它就不见了，皇帝从梦中被惊醒，当他醒来之后天已经亮了，身边空无一人，清晨时光，德王李裕前来拜见。父子相见，显得格外尴尬。当初有人图谋铲除阉党，刘季述等人获悉之后，决定铤而走险，将一直把阉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帝控制起来，迫使其退位。然后让李裕监国，进而拥立他当了皇帝。这个时候宰相崔胤悄悄的联络朱温，让他带兵进入长安，帮助皇帝复位。不久之后，刘季述等人被杀，李晔再次成为唐朝的皇帝。这个时候李裕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大臣们纷纷上书请求皇帝把李裕杀掉，从古至今，为了权力老子杀儿子，儿子杀老子，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于是新鲜的事情发生了，皇帝说：“德王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是被坏人劫持猜不得已做下大逆不道的事。”
竟让他接着做德王，此后李茂贞进京，请求皇帝册封自己为歧王，就在僵持的时候，他突然动手掳走了皇帝。后来就出现了朱温围困凤翔城的一幕，朱温既现实当年被引入京师的董卓，又像是迁都洛阳的杨广，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对于德王的处理结果，朱温一直表示不满意。他其实更希望年幼的李祝成为皇位继承人，这样唐朝皇帝就始终是他手里的玩物。如果德王不死，甚至还保留着储君的名分，皇帝一旦驾崩，处理就会费一些手续，所以他一直在琢磨用一种合法的手段把德王李裕给除掉。于是皇帝总能够接到各种各样的举报信，有的说德王早就打算谋害自己的老子，有的说德王与皇帝的妃子有染，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皇帝觉得非常头疼，这一天皇帝到福先寺，枢密使蒋玄晖陪同，皇帝说：“德王是朕非常疼爱的儿子，梁王为什么总想杀害他呢？”
没想到蒋玄晖转身就将这话告诉了朱温，朱温当然极为恼火，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子费了半天劲就是想把德王弄死，就是不想让他做皇位继承人，你倒好居然告诉老子这是你心爱的儿子，很好，我这就送你们父子上西天。皇帝在搬入行宫有些时光，慢慢的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他正在做一个梦，在梦中枢密使蒋玄晖在九曲池设下宴席，暗中埋伏了许多带刀的壮士，没一会儿德王和他的兄弟们都来了，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蒋玄晖说：“诸位殿下先吃饭吧！”诸王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蒋玄晖厉声说：“快吃。”他们吓得赶紧坐下来吃，吃到一半，蒋玄晖说：“行了，该送他们上路了。”说着转过身去，左右带刀壮士冲进来，每一会儿工夫，诸王们就身首异处了，蒋玄晖笑着说：“实在是太残忍了。”然后捂着鼻子就走了，皇帝冒出一身冷汗，就在这个时候听见沸反盈天，他做起来说：“怎么回事？”李渐荣抱住他说：“没事，陛下不必害怕。”
没一会儿壮士们提着血淋淋的刀闯了进来，皇帝一看那口到眼睛瞪得溜圆，嘴唇抖个不停，说：“你们杀了朕的儿子们，是不是？你们在九曲池杀了朕的儿子们，是不是？”壮士们一个都惊呆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蒋玄晖走进来，笑嘻嘻的说：“陛下，你不要害怕，一刀下去不过须臾，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疼了。”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人来护驾，昭仪李渐荣说：“不许你们伤害陛下。”壮士们一拥而上，将她剁成肉酱，皇帝也死在乱刀之中，蒋玄晖笑着说：“太残忍了，明日在九曲池设宴，烦劳各位壮士把诸王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