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个颇具东方气息的名字,却完全不具备传说中那些东方人彬彬有礼谦恭和爱的美好性格。
副监狱长听到这个名字,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变了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迎面击中了鼻子。
莱茵看着他,默不作声的举起手里的枪,顶在他的太阳**上,冰冷的触感让副监狱长的瞳孔有一瞬间涣散。
“那就去死吧。”
莱茵淡淡的说道。
修长的食指一寸寸的叩向扳机,年轻的副监狱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这只手捏住了一样,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奇慢无比,所有的景物都抽条成黑白的一片,只有莱茵的一只手是他关注的焦点。
在指尖碰触到扳机的一瞬间,副监狱长终于无法忍受死亡带来的未知与恐惧感,喊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哪?”
莱茵神色自若的收回了枪,动作流畅的像是根本没有过先要杀死面前的动作一样。
“他在哪?”
“最后一间牢房。”
“地下……地下一层。”
巴勒莫监狱虽然形状上是塔,但是当初的建造者却生生的在塔下掏出了一层地下牢房,这是除了各代监狱长们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最后一件牢房,就在那里。
走到一层的尽头,副监狱长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下嵌在牢房门上的一出小小的凸起。
墙下轰然开出了一条通道。
“你们留在这。”
莱茵对跟进来的西西里人说道。
“你也留在这。”
k拍了拍杰西的脑袋说道。
他们步下阶梯,两侧的墙壁各排了一排锈铜灯,灯火明明灼灼,照的通道里倒是足够清晰。
彭格列伸手碰了碰墙壁,滑腻而冰冷,竟是不知哪里来的水汽,滋养得墙壁上附着了一层有些年头的青苔。
阶梯并不甚多,k一行人走下去,踏到实地上,不过片刻。
莱茵拿枪顶了顶副监狱长的后背。
“带路。”
副监狱长颤颤巍巍的向前迈去。
地下一层并没有其他的房间,只有一间牢房孤零零的伫立在尽头。
副监狱长站在这件牢房前,似乎要将自己缩成一团,他咽了咽因为惊恐自然分泌出的唾液,说道:“就在这里。”
莱茵看着这间房门,皱了皱眉,举起枪对准被灌了铜水的铜锁,扣动扳机,子弹射出,却连一点子印痕都没有留下。
k看着莱茵皱起的眉,走上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莱茵的肩膀。
“我来。”
苍白的手指细细的摸索着铜锁,k眨眨眼,说道:“开。”
就像是说着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话语一样。
三把铜锁毫不意外的在众人的面前寸断了身躯,k伸出手,推开冰冷潮湿的牢门。
他们看见了门里的人。
足有一人高的十字架上,银发的男人被锁链密密麻麻的捆绑,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毫无生息。
受难的耶稣一样的姿势。
莱茵和彭格列神色复杂的看着十字架上的男人。
k却并不管他们的神色,径自走了进去。
他的心里涌现出一种奇特的兴味,为这个被绑缚的男人。
k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男子的身前,说道:“唐?”
他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银发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垂着头,空气静默的可怕。
k却表现的很有耐心:“唐。”
他又唤了一声,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奇妙的语调不急不缓的震动着空气。
银发男人手指微微的颤动了一瞬,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
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消瘦到极致的年轻面容,他看着面前黑发黑眼轮廓俊美的男人,眼眸的色泽像是干涸的血液。
他端详着k,像是端详一件物品,唇边忽然扯开一个诡秘的笑容。
“我是唐。”
k注视着他的眼眸,削薄的唇也弯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开。”
锁链寸断,k伸出手,将从十字架上掉下来的男人拥入怀中,瘦削的躯体抱上去只有嶙嶙的骨骼。
“我是国王,k。”
莱茵看着k抱起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一枪崩掉了副监狱长。
“走。”
他冷声说道。
地上,小杰西和那些未受伤的西西里汉子们正神色紧张的盯着地道口,便见三个人走了出来。
不,应该是四个。
k的怀里还躺着一个。
杰西的眼眸不由自主的顺着k的手臂看向他怀里的人。
皮包骨头一样的人,闭着眼睛,完全看不出之前究竟是怎样的形貌。
他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危险,似乎那个乖顺的躺在k的怀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有着银色鳞片,尖锐的毒牙的西西里蟒蛇。
杰西的眼睫颤了一瞬,然后慢慢的垂下去,遮去了眼底晦涩的阴影,却遮不去心里悄然间生长的荆棘种子。
“boss!”梅西走上前去,迎接莱茵。
莱茵点了点头,扔给他一串钥匙。
“把所有牢门都打开。”
梅西应了一声。
他们打开牢门,将里面面色枯槁神色麻木的人们一个一个的赶出来,站成一排。
这些人木然的站立着,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反应。
看着这些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k,你有办法吗?”
虽然不知道k的能力具体是什么,但大约应该存在着催眠一类用途。
k扫了一眼面前的人,出口的话语带了一点恰到好处的遗憾的意味:“我做不到,他们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信念。”
“无论是自己的信念,还是依赖于他人的信念。”
“他们,已经什么都不再渴求。”
沉默了。
是怎样的痛楚才能让人心如死灰,完完全全的失去欲求,甚至连生的信念和复仇的执着都不再拥有。
巴勒莫监狱的确不愧是波旁王朝所宣称的人间的地狱。
注视着这些自己曾经的同胞,莱茵闭了闭眼。
“带他们走。”
“然后烧了这里。”
最后一句话,这个向来情绪淡漠的男人少有的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熊熊的火光燃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站在巴勒莫监狱的外围,金色的火光映入他们的眼眸,灿若鎏金。
“这将是一个信号。”轻声说道。
“你们今天在这里燃起的一把火,也许会燎原。”
“不是也许。”
k比别人格外黝黑深邃的眼眸里带着笃定的味道。
“这把火必将燎原。”
莱茵的身子笔直站立,听着耳边k的话语,宛如冬日湖面的深蓝色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火光。
‘也必须燎原。’
‘我已经赌上了一切。’(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