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千陨 > 《千陨》第11章 有剑问意
    车外的动静车厢内一无所知,纪知命下车前便开起了机关,车窗被锁,整个车厢成了一座牢笼,丫头来回取酒也死死地看住纪渊,不让这好奇心旺盛的小少爷有别样心思。

    待丫头再次回到车厢,纪渊按捺不住急忙问道:“谁来了?”

    丫头对纪渊倒不那般冷淡,将那存放酒食之处收拾好,轻声道:“一个老太爷的故人。”

    “那他们在外面干嘛,连看都不让我看!”纪渊一边说一边看向丫头,发现这妮子眉宇间尽是怒气,又有些让自己觉得陌生的怯意。纪渊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这比自己胆还肥的妮子怕过什么,更加好奇了起来。

    丫头不再回话,只是安静地坐着,一对精致的小耳朵则偷偷地竖起,不管能不能听见外面的动静,还是十分关注。她不怕两方打起来,有林绝章在纪老太爷肯定吃不了什么亏,可两人要杀那货郎,除非货郎真打算以死相拼不然难上加难。要是货郎就这么打算跟在几人身后,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纪渊不知道此时心绪如乱麻的丫头在想些什么,放下手中那本《神州志》挪过身子坐在了丫头身旁,唏嘘一声道:“这老头子和林爷爷出去干嘛,要说打架的话,老头子那身板我是信得过的,林爷爷嘛,我看有点悬。”

    “小少爷可不要小瞧林先生。”

    见丫头被自己引出话头来,纪渊有些得意,继续说道:“你说我们都走到这禁云山脉深处了,怎么还有人能找到我们?”

    “神州人杰地灵,自有高人。”

    纪渊没听到想要的答应,有些索然,拍了拍坐得有些发麻的腿,望了眼丫头,接着问:“丫头,你的本事从哪学来的?”

    丫头闭目养神,不再理会纪渊。

    纪渊右手食指突然无端轻颤,他有些愕然,望着那渐渐转黑的食指,倒没觉是害怕,只是好奇。那根平常用来练指法的食指似被什么吸引,又似正在翻阅书页,不停地伸屈。

    片刻后,才恢复了原样。

    “丫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林先生出手了。”

    纪渊有些不懂,继续问道:“林爷爷也会这指法?”

    丫头嗯了一声,不再与纪渊交谈,将手掌帖于车厢壁上,闭目而坐。

    车厢外,纪知命与林绝章并没有急于动身,就着那壶酒继续互酌,两人心思都不在杯中,也未作交谈,似是在等着什么。

    林绝章眉头不意察觉的跳了跳,说道:“来了。”

    随着林绝章话音落下,这片山谷突然震动了起来,可山间并未有滚石落下,地面也无丝毫断裂,四周的树木依旧完好,整片山谷就像一张被人**的宣纸,唯一不动的就只有纪、林二人和那驾马车。

    云雾缭绕的山巅气数陡盛,如四面八方有数百名修士正候于此地,那份浓烈的气数无比旺盛,让人心悸。纪知命先是看了眼车厢,确认无恙,这才站了起来,他与林绝章立脚之处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息化起一阵阵涟漪散开。

    山谷间不大的一片天空,似被一张大幕遮盖,黑压压一片,寂静如坟的山谷此时倒真像一片墓园,鸟兽之声、河水之声早已绝迹,只余下这两人与马车。

    浓黑如墨的天空有墨迹缓缓落下,落入这山谷之间,将万物染上一层黝黑的死气,纪、林二人依旧不为所动,看似随意的举杯,浑身气数早已沸腾,身下圈圈涟漪极速向外扩散。

    那墨色下落缓慢,仿若有仙人在天上缓缓蘸墨正一笔一画为这片山谷上色。墨色虽下落缓慢,可这山谷间的杀机却越发的强烈,伴随杀机天地间气息凛冽异常清冷,甚至于呼吸之间已有刺肺般的疼痛感。

    林绝章眉头一挑,看着纪知命,似是在等待他有所动静,可纪老太爷安如泰山,林绝章也不言语,吐了口唾沫在手中,将头发理了理。

    车厢内的两人可就不太好过了,本来就气闷的车厢因为外界诡异的变化十分的燥热,纪渊抓耳挠腮,丫头坐于一旁额上也渗出也许汗珠,她眉头一皱,灵气的大眼睛也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色如涓流,已将四周山头染黑,纪知命深吸一口气,巨大袍袖一挥,墨色突然凝固,不再落下。

    似是回应纪知命的这一手,天空中有点星光闪动,在这片黑漆山谷中格外的扎眼,星光闪动,一道磅礴剑意轰然爆发,这坠天一剑来势虽然汹涌,可却极其缓慢,仿佛从天外星域而来,每进一寸都显得那般的艰难。

    纪知命眯眼望向那一剑,面色郑重,两只宽大袖袍无风自抖,浑身气意暴涨。林绝章负手而立,轻捋山羊须,左手负于身后,右掌垂于身侧,望向那道磅礴剑气,眼神转冷,嘴角轻跳,显然连他也对此剑有些骇然。

    纪知命巨大的身影已横于林绝章身前,这一剑是冲着他刚才散发的那股杀机而来,林绝章便是想帮忙也无用。平常如富家翁般的身形此时却异常的高大,仿若立于天地间的一尊巨人,他望向那蓄势而来的一剑,负于身后的双手依旧未动。

    那道剑气凝化的巨剑虽然行迹缓慢,却也已近在头顶之处,磅礴剑气如有雷霆隐于其间轰鸣作响,无比震撼!

    未等那柄巨剑近身,纪知命已踏出一步,这一脚将那还在震颤的大地归于平静,他单掌伸出,一派云淡风清的模样,静如画的四周像被人用力在撕裂般突然出现丝丝裂缝。

    未与那巨剑相接,纪知命冷哼一声,满头银丝乱飞,庞大气意尽数而出,他伸出的那张缓缓由掌化而为拳与那一剑相遇。

    “哧”的一声凭空巨响,如一幅画卷被撕裂,纪知命收回手,负身而立,眼角有笑意,望向已恢复原样的天空,似有所思。

    “这一剑过后,算是能允我等入这禁云山脉了。”林绝章轻笑道,“你这由掌化拳,由王道转霸道,倒真有些模样。这便是你如今的道心?”

    纪知命幽幽一叹,自嘲笑道:“走的路多了,看得事也多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由那一掌转而化拳,若非今日出手,还真不知自己道心有所变。”

    “货郎的话不错,我辈书生一生都为名所累,于治世自是有功于百姓,若遇上这乱世便只能祸国殃民了。这天下王道不存久已,你虽不是从那书中得了道种,但行这万里路,真比我这读万卷书要强上百倍啊!这些年,我也常在想,那几位我教出的徒弟为何跟我越行越远,其实无非是环境使然,自诩怀才不遇,能遇上大展身手的机会,又有几人还能困在书中,早就两眼望向了这世间的名利。”

    听得林绝章的感慨,纪知命轻笑了一声道:“你这话也不全对。这世间若非有他们,岂不是潭死水?我虽不读史,但也知道,这几千年的王朝,兴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自不再做那尘世看客后,我也没以前那般激愤了,倒是你何苦来哉,你既教他们所学,又为何非要让他们按你所想而存活于世呢?你啊,执着了!”

    那几名祸乱世间的徒弟一直是林绝章的心病,这些年与纪知命相交两人也未就这话题深入交谈过,今日纪知命的一番言语虽不至于让他释怀,但却也有几分明悟。两人相挽而坐,又各自倒了一杯酒。

    “那一剑如何?”林绝章坐定,问道。

    “问意的一剑。”

    “你怎么回?”

    “既是问意,那便只能让他自己去理会我所回的那一拳了。”

    林绝章不再问,刚才他就立于纪知命身后,自也看出纪知命那由掌化拳时胳膊往身前轻缩,化掌之际也并非一气呵成,而是手掌向下轻转有一托之势。这番韵味,无非这拳脚间的隐、转、托而已,若是寻常武夫自是没有了其间的意味,但纪知命显然不同。

    “怎么跟纪渊提及此事?”

    “既然神宫要为姬家铸鼎,这天地间气数又将有所变化,让渊儿独自去闯闯说不定能寻得几缕机缘,得上些许气运,让他这一世不必如此艰难。”

    林绝章点了点头,却还在等纪知命的下文。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难道……”

    林绝章未等纪知命说完便点了点头。

    纪知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