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百年史话中华演义 > 《百年史话中华演义》第13章 洪秀全殊死两王 石达开负气出走
    【史要】天京内讧继续,洪秀全杀韦昌辉、秦日纲,挟制石达开;石达开负气出走……

    却说,正在向湖北进军,准备对围困武昌城的湘军实施反包围后予以打击的石达开,忽然听到了有关天京事变的消息,不由得万分惊讶。不知道天京城内到底出了什么事?心中十分疑惑。

    石达开赶紧派人往探,探马很快报知原来是“天京城中发生了内讧,北王把东王殊死了”。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石达开愕然万分,也就无心顾及湘、鄂的战事了,决定回师探个明白;于是,石达开命令三军掉头东回。

    石达开率部东返后,将部队暂时驻屯在安庆;在未搞清事情真相前,他觉得尚需谨慎而为。于是,只带了一些随从星夜赶回天京。

    石达开到达天京后,没有进冀王府,就径直赶到北王府责问韦昌辉:“何故殊死东王?”

    韦昌辉出示《诏》书,答道:“东王图谋不轨,我奉《诏》讨逆而已。”

    石达开又责问:“纵使东王不轨,罪亦仅其一人。然而,天国众多兄弟又为何过,尔等竟然如此滥杀?莫非欲毁天国于一旦乎?”

    石达开说完愤愤离去,韦昌辉怔怔地望着石达开离去的背影无言可答。

    然而,石达开的责问并没有使韦昌辉感到内疚,反而觉得石达开是在多管闲事。过了许久,韦昌辉才又想到了,石达开在天国中的功勋和威望屈指可数,迟早也会对自己构成威吓;看来,对他来说,石达开如同杨秀清,也是他前进路上的挡路石。何况,石达开的责问中似乎已藏着某种锋芒,自己不可不防。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趁着石达开的兵马远在安庆鞭长莫及;而石达开本人却在天京孤身无援,正处于自己的掌握之中时,干脆一并把他也处置掉斩草除根了以绝后患,免得夜长梦多日后生事。

    韦昌辉想到这儿,主意已定;待到天黑,又以“奉诏讨逆”为名,带了本部兵马冲入位于东皇甫巷的冀王府,欲将石达开也置于死地。

    韦昌辉来袭时,石达开尚未安寝;忽闻前厅嘈杂甚觉异样,正诧异间,有家丁慌忙来报“北王带兵杀入府内。”

    石达开大为惊愕了,怎么也想不到韦昌辉竟然会对他也下如此毒手,更不明白事出何因?然而,情势十分危急,已容不得他多加考虑。幸亏,石达开的妻小都带在安庆的大营内,此时令他少了许多顾虑。

    石达开自知冀王府内仅有的一些护院家丁难以抵敌韦昌辉的兵马,于是赶紧带上随从逃离冀王府。待韦昌辉杀进府内赶到后堂,石达开已从后院溜走了。

    韦昌辉见石达开溜脱恼羞成怒,把留在冀王府内的所有人丁全都杀害了。

    石达开趁着夜色来到天京城的旱西门,只见城门禁闭。石达开唯恐守城的军士是韦昌辉的同伙,所以不敢惊动;只得悄悄地摸索上城,找到一个无人守护的隐蔽处,从城墙上垂下绳索;然后,顺绳溜下,这才逃出了天京城,奔回安庆大营去了。

    石达开连夜逃回安庆后,清点了身边的亲随,只存下一半。石达开又气又恨,即于次日就尽起安庆之兵进行讨伐,声称要“清君侧”、“为死难的天国兄弟报仇”。

    由于韦昌辉如此残害天国兄弟的行为很是不得人心,令众人十分心寒;所以,石达开的一声振臂呼号,就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

    而侥幸逃出京城的杨秀清的族弟杨辅清、杨宜清、杨雄清等人,对韦昌辉早已恨之入骨咬牙切齿;此时见石达开起兵讨伐,也就纷纷招聚拢四散了的党徒,响应石达开;誓与韦昌辉决一死战,为族兄东王杨秀清报仇。

    且说,洪秀全获知韦昌辉和秦日纲血洗两府的消息后,也大为惊愕。

    洪秀全的原意仅是想假手诸王之间的矛盾惩治一下杨秀清;当然,也想假手韦昌辉褫夺杨秀清的兵权,以消除对自己的威吓;但并没有想过要杀杨秀清及其全家,更不用说是加害冀王石达开了。

    可是谁知,韦昌辉竟敢擅自作主,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不但杀了杨秀清全家,还血洗了冀王府,而且株连了那么多无辜的天国兄弟。看来,这个韦昌辉的野心和胆子比杨秀清还要大,且手段极其凶险毒辣残忍,不顾后果地什么事都敢做得出来;自己迟早也会丧在他的手中,更须小心提防了。

    再说,韦昌辉的行为已使天国陷入了众叛亲离的绝境,天国兄弟在记恨韦昌辉的同时,必定也牵怒于他天王了;若不设法扭转这个局面,后果不堪设想。何况,石达开已经逃往安庆,若是起兵讨伐,如何是好?石达开勇谋兼备,韦昌辉和秦日纲岂是他的对手,天京城破也就是迟早的事;到那时,自己如何面对石达开及天国的众弟兄呢?

    洪秀全想到这儿,真是恨死了韦昌辉和秦日纲给他捅了如此大的一个马蜂窝,使他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然而,事情闹到如此地步悔之已晚,不知道能有何种妙策可帮他渡过这一劫?为此,洪秀全已经有几个晚上通宵难眠了。

    果然,很快就传来了“石达开起兵讨伐”的消息,而且还得到了杨秀清的族弟杨辅清、杨宜清、杨雄清等人的呼应;来势凶猛情势危急,洪秀全更是忧虑不安了。

    忽然,洪秀全想到了,石达开与杨辅清等人发兵征讨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这倒使他眼前顿时一亮,似乎有了一线希望。于是,心生一计,赶紧派人去召韦昌辉,说是:“冀王来犯,请北王共商退兵之计”。

    此时,韦昌辉为清除了杨秀清这块当路石而庆幸的同时,又正在为石达开与杨辅清等人起兵征讨而犯愁,苦于无计退兵。闻得天王召见商议退兵之计,也就没有多思,匆匆地前往天王府。

    韦昌辉走进天王府,又来到金龙殿;却见殿内空无一人,不由得心中纳闷。

    此时,忽见天王的两位胞兄殿前正总鉴洪仁发和副总鉴洪仁达从殿后转出;洪仁发手持黄绢《诏》书宣称:“韦逆目无天王,滥杀无辜,祸害天国,罪当殊死。”

    洪仁发言毕,洪仁达即向殿后挥手,大殿两侧立即冲出数十名军士,蜂拥而至不由分说地将韦昌辉当殿砍杀了。

    接着,洪秀全又以同样方法将秦日纲诱骗至天王府内殊死。

    洪秀全杀死韦昌辉和秦日纲后,这才如释重负。

    尔后,洪秀全赶紧下《诏》为杨秀清平反,将一切罪孽都推在了韦昌辉和秦日纲头上,以安抚杨辅清、杨宜清、杨雄清等人。同时,将韦昌辉和秦日纲两人的头颅送到石达开大营中,以平息石达开的怨气。

    石达开与杨辅清等人见韦昌辉和秦日纲已被殊死,一口怨气算是出了;石达开这才鸣金收兵,返回安庆大营。杨辅清兄弟等人也才各归旧所,没再滋事生乱。

    至此,一场几乎令天国崩溃的内讧暂时平息,众人仍事奉天王为天国之主,洪秀全也才渡过了一道难关。

    天京内讧后,太平天国早期一起举义的诸王中只有天王洪秀全与冀王石达开两人了。且因石达开起兵讨伐而迫使洪秀全诱杀了韦昌辉和秦日纲,在天国众兄弟中的威望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而杨辅清、杨宜清、杨雄清等人见石达开侠胆忠义,为他们出了一口怨气,族兄东王杨秀清也终于平了反,心中十分感激;于是,一致尊崇石达开为义王,石达开却谦而不受。

    接着,众人又纷纷推崇石达开总理天国政务,以补东王之缺。

    虽然,洪秀全也知道石达开是个侠义志士,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心。然而,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场事变后,洪秀全多了许多心眼,不敢再信任异姓王了。

    特别是石达开,他的声望愈高,愈增加了洪秀全的过虑。因为,洪秀全知道,石达开的智慧和才能均在杨秀清和韦昌辉之上,再加上他的声望,天国中已是无人可及;石达开若是有了异心,那就谁都奈何不了他。想到这儿,洪秀全当然疑虑,不敢再让大权旁落于石达开了。

    然而,此时四周的呼声却是很高,推崇石达开看来已是众望所归难以阻挡;洪秀全虽有顾虑,却又不敢违背众意,感到十分为难。再说,眼下的天国中,确也无人能与石达开相比。前思后想权衡再三后,洪秀全最终不得不决定暂时顺从一下众望,容以后再慢慢设法。

    于是,洪秀全下《诏》将石达开从安庆召回天京辅政,并加封石达开为殿前吏部又正天僚开朝公忠又副军师顶天扶朝纲翼王喜千岁。

    但是,与此同时,洪秀全也给许多人加封进爵,想以此笼络人心并掣肘石达开。

    受洪秀全先后加封的有:英王陈玉成、忠王李秀成、赞王蒙得恩、侍王李侍贤、辅王杨辅清、遵王赖文光、堵王黄文金;同时,洪秀全又分封了胞兄洪仁发为安王、洪仁达为福王,另外有洪氏本姓近二十人受封为王,从而增强了洪氏家族在天国中的势力。

    石达开欣然受命回天京执政,原希望能尽快挽回因内讧而给天国造成的损失,早日使天国恢复元气重整旗鼓。然而,石达开岂知,此时的洪秀全虽然已将“总理朝政”的重任交付于他,但却处处对他心存戒备。

    而洪秀全那两位平庸的族兄升王后,也因嫉妒石达开的才能,常在洪秀全跟前进谗言:“‘冀王’乃人杰,岂能甘心久居人下?须加提防,早作打算,当机立断。”

    此时的洪秀全,对异姓王已是不敢信任,他让石达开进京辅政乃是无奈之举;现在经安、福两王一说,也就更生疑虑了。

    所以,石达开回天京后不久,洪秀全即声称“主是朕做,军师也是朕做”把石达开手上的部分军权收了回去。同时,将石达开的行动软禁般的限止在了天京城内,不再让他过问天京城外的军政要事。

    不久,洪秀全又下《旨》洪氏兄弟安王洪仁发、福王洪仁达协助石达开“共理朝政”;名为协理,实为“挟持”。而安、福两王心领神会,协理朝政时,经常给石达开暗置羁绊,使他政令不畅言路受阻。

    石达开这才觉到了原来洪秀全对他是极不信任,故意对他发难;于是,不由得喟然长叹。天国中众将士见状,也颇有异议,为其鸣不平。

    心腹幕僚军师曹伟人则私下进言道:“冀王忠心事主,却徒遭如此疑忌,真是天道不公。疑心生变,忌必图害;东王前车之鉴,冀王当引以为戒;若是重蹈覆辙,则悔之晚矣。”

    石达开闻言,沉默片刻道:“吾亦虑此,公以为当如何?”

    曹伟人又道:“以冀王之声望与才智,均不在天王之下,当可取而代之。”

    石达开闻言,急忙打断曹伟人的话,举手声明:“卧虎先生安出此言?吾随天王举义,原为天下苍生,毋有他求;今岂可因一时之委屈,徒生异心而冒天下之大不讳,干不忠、不义、不孝之事耶?”

    曹伟人却言:“冀王休怪。吾料想冀王必不愿为,故戏言耳。然吾另有一言,未知冀王愿听否?”

    石达开即道:“但说无妨。”

    曹伟人才又说:“天京乃是非之地,断不可久留;冀王有安庆之大本营,何不离天京而赴安庆?一俟离京,则天高皇帝远,强过寄寓于此,受制于人多矣。且离京后,如龙入海、虎归山,可游刃有余;西进湘、鄂,东取浙、闽,全凭冀王自如;如此,既可报效天国,又可保全自身,冀王何虑耶?”

    石达开闻言,又沉默良久,方才颔首称道:“公言极是,吾当依言而行。”

    于是,咸丰七年五月,石达开带领一批心腹从天京南门潜出,回到安庆大本营。

    天王洪秀全见石达开潜出天京,担心石达开也如杨秀清、韦昌辉一样有了叛逆之心,去安庆搬兵了。于是,急令将天京四门紧闭严加戒备,以防石达开前来攻打。

    李秀成却深知石达开断无叛逆之心,遂对洪秀全道:“天王勿忧,冀王绝无歹心;若欲冀王回京,须委以实权,而非虚位。”

    洪秀全闻言甚觉不悦,连连摆手。

    石达开回到安庆后,并未发兵攻打天京,才让洪秀全宽了些心。

    数月后,石达开张贴《布告》晓喻四方:“为沥剖血诚,谆谕众军民:自恨无才智,天国愧荷恩。惟矢忠贞志,区区一片心,上可对皇天,下可质古人。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自谓此愚忠,定蒙圣君明。乃事有不然,诏旨降频仍,重重生疑忌,一笔难尽陈。用是自奋励,出师再表真,力酬上帝德,勉报主恩仁。精忠若金石,历久见真诚。惟期妖灭尽,予志复归林。为此行谆谕,遍告众军民:依然守本分,照旧建功名。或随本主将,亦足标元勋,一统太平日,各邀天恩荣。”

    从此,宣布了脱离天王节制;但是,仍然打着天国旗号。洪秀全闻知石达开要出走,这才也慌了神;因为,洪秀全毕竟也知道,石达开是天国的栋梁;石达开若是出走,不知道天国会成啥样呢?谁能替他与清庭抗衡?洪秀全确也忧虑万分了。

    而此时,又有许多将士进言“为天国计,务须召回冀王”。

    洪秀全见众议难违,才不得不把原有的顾虑暂时搁置一旁,并特意制作了一块义王的金牌,派人送到安庆石达开的大营中,以表彰石达开的功绩并请他返回天京辅政。但此时的石达开去意已决,洪秀全再是表示善意,均未能奏效。

    石达开出走前,派人去邀李秀成和陈玉成同行,却都遭到了拒绝,石达开也没勉强。

    但是,石达开振臂一呼后,响应者甚众;消息传开,那些原属东王的旧部纷纷归附到了石达开麾下;而那些不满天王所为的,也都汇聚到了安庆,愿随同出走;一时间,即达十万余众。

    然而,石达开觉得,不能将这天国的十万余众精粹全数带走;否则,天国将难以支撑;若因自己的出走,而使天国危亡,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所以,石达开斟酌再三后,留下了相当部分的兵力驻守安庆等军事要地,只带走了五、六万天国兄弟。然后,择日自安庆起程向西进发,欲去湘军的后方开辟第二战场。却故意声称为二十万大军,以虚张声势威慑敌军。

    出走时,石达开还给洪秀全留下了一封信,曰:“臣虽西奔,仍为天朝戮力。苟得川、滇、黔、湘之间,扬天朝之旌,而宣太平之威德。”

    洪秀全阅信后,很不是滋味;万般无奈,只得任由石达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