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全战军阀 > 《全战军阀》第27章 一触即溃
    袁世凯听闻孙文在南京就任大总统后,非常的气愤,打算给革命党点颜色瞧瞧,命张勋反攻南京,但南京方面总兵力巨大,让袁手下的军官们颇为担心。国人的乡土情结还是非常重的,段祺瑞段统制及时进言,要不我们就打安徽吧,安徽人少,反正打南京就得从安徽过,不先打胡志也根本过去,且胡志不属于同盟会派系,打他也不太伤感情,这也紧挨着南京,灭了胡志可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袁一听也感觉很有道理,万一真的不小心把南京那边给打败了,这自己的大计还怎么进行的下去,打安徽确实挺合适的,就算万一输了……反正张勋的部队不是北洋六镇,我不心疼。

    张勋在接到进攻安徽的命令后,没有拖拉,很快就集合了部队,往南进发,朱家宝部一听要反攻安徽,也大方的派出的自己部队听凭张勋指挥,他是安徽的地方长官,丢了地方对朝廷不好交代,这正好是个机会,能夺会几个县城,他这边也算交代的过去。

    张勋未曾与胡志的军队交战,受穿胡的影响,上回从安徽退走时可是未碰见一个敌军,对于安徽胡志匪军非常的精锐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对于练兵,张勋是比较自负的,他也确实会带兵,他训练出了旧军里最具战斗力部队之一的江防营,然后成功被苏浙沪联军打败,从南京徒步撤退到徐州,枪械人员少有丢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这里指的是他撤退时候的两千人来人,而不是江防营全部的六千多人,那四千人除了少数找到了大部队的,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投诚了。

    徐州清军兵力对外号称两万,但实际是一万两千多人,而且组成较杂,有已战死的总兵王有宏巡防营残部、安徽巡防营残部、徐州巡防营残部(大部跟着统领胡令宣投靠了南京,当了“逆贼”),张勋的嫡系江防营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

    “张将军,我虽不通兵事,但胡匪兵士精锐确有其事,余大鸿就是败于此人之手,请将军谨慎。”在临出发的时候,朱家宝好意的提醒张勋道,老朱可不打算去战场,咱是文官!

    “朱巡抚,你是不是被打怕了?再精锐能精到什么地步,难道还能和北洋六镇相提并论不成,老子的兵要是有北洋那些装备,不比北洋差。”北洋六镇作为清廷的中央军,所投入的财力、精力,还有某些人的苦心经营,是其他地方的军队所不能比拟的,不管是训练还是装备已接近列强水平。张勋语气中带着情绪,说话时唾沫星子四处飞溅,胡子都在发抖,别人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经常动不动就骂。也就朱家宝品阶与之相当,还能收敛收敛。之前丢掉南京让张勋非常的恼怒,还把自己的小妾不小心给落那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勋比较鄙视不战而退的老朱:老子虽说也退到了徐州,但徐州又没出江苏省,而且咱也是拼过的,干不过人家是为了保存实力,图谋以后回击才退的,咱是有资格鄙视朱家宝的。

    “张将军的兵士自然极好,军容士气皆盛与其他巡防营,但这南方尽是乱党,阁下还是小心为上,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战果,灭了胡志还有其他乱党,这将军的精锐可是打一个少一个,我大清除了北洋也就是张将军的江防营堪用了。”朱家宝语气中带着些悲凉,还顺带夸赞了一番,非常带动人的情绪,让张勋瞬间感觉这个丢下自己地盘跑了的巡抚,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朱家宝此番告诫,主要是怕张勋一个不慎把自己的三千人给败光。

    “朱巡抚请放心,胡匪所谓精锐必是少数,扩展到了一万多人之所谓皖军能精锐到哪里去?那大部分都是新兵蛋子,枪都端不稳,只要击败了胡志的主力,这安徽就能回到我大清治下了……”清军的情报能力在国内还是存在的,胡志与同盟会之间关系不佳,南京乱党支援胡匪的可能性很小。张勋还听闻胡志每逢出门必有重兵保护,所以张猜测,这个人很惜命,那传闻中所谓之精锐的大部都应该集中在安庆附近,宿州一部战力一般,只要困住他们,围点打援,伏击消灭来援的胡匪主力,那基本上就是胜利了。张勋的推断是非常合理的,可他即将面对的就是一个不合理的玩意。

    齐川再次接到胡志的电令是五号,张勋部已经距宿州不到六十里了,张勋的军队重装备不多行军不慢。胡志电令是拖住或者歼灭,这对克隆人士兵的理解能力来说有些太过简洁,齐川并不知道来犯之敌的战力如何,知道个大概数字,与是齐川决定拖之。可是这个胡志没说清拖延多久,所以在齐川这个克隆人军官比较呆板的思维下,所谓拖就是黏住不放保持接触……

    宿州第二标五千人与五号夜倾巢而出,五千人的军靴踏地声,在夜晚甚是骇人,离着老远就能听见。齐川部与张勋部于次日在宿州北十里铺遭遇。这是克隆人士兵的第一次**作战,对与齐川还是全体克隆人士兵都是一次考验。

    张勋部在前面探路的一营三百来人,与齐川第二协大部遭遇。冬日的荒野已经一片枯黄,树木植被上枯黄的叶子大都随着西北风飘落,一切都是光秃秃的,视线极好。三百多江防营士兵一见前面灰压压的一片人影,就赶紧后撤。张勋得知遭遇大股敌军,欣喜无比,本来他担心长期围困宿州实施起来,自己这边的后勤问题,没想到对面主动送了上来,马上命主力展开,架设火炮。张勋的嫡系部队装备较好弹药更足,有不知道从那个被人忘却的发霉的仓库里翻出来的四门加特林手摇机枪和七门五七快炮。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备有三十挺马克沁重机枪、十八门七生五野炮,以及五千战力不同于普通人的士兵组成的胡军第一镇第二协。第二协由三个步兵标(团)和一个炮营组成,炮营马多把辎重营一块给兼了。三个步兵标分别是第一、三、五步兵标,标统(团长)分别是胡志最初的三位队长,董汉英、祁连城、舒士欢,每标有七队兵力一千四百人。

    两军主力很快遭遇,在冬日的野地里打起了野战。战斗首先以双方步枪火力的对射展开,总体交战距离大概在二百米左右,二三里地的区域尽是枪声和子弹飞过嗖嗖声,张勋立与一处高地观察着战场,满眼望去尽是己方进攻的士兵,让张勋看的是热血沸腾,自己兵力多目前还没什么可担心,身穿白袍的巡防营士兵明显要比对面那些穿着灰袍的士兵多上许多,等等……这南方的起义军什么时候也开始穿袍子了?张勋开始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在这个距离上对射,枪术不精巡防营士兵明显吃亏,大批的人被精确飞来的子弹击毙或击伤,限与落后的医疗条件,受伤的人在被全尺寸步枪弹击伤后,很难活下来。第二协这边的伤亡就小的多,对射了十来分钟,仅有十几人中弹。这还仅仅是步枪火力,因为胡志命令拖住,齐川命各标的重机枪暂不开火,火炮还在架设中,但就光步枪火力也够清军受的。

    双方士兵都在半蹲着举枪射击,或者趴着射击,野地中掩体较少,清军这边往往一个小坑洼里就挤了一堆的人,反而成了醒目的目标,被重点照顾,大批的子弹被射向掩护处的清军,被压的不敢抬头,其他地方的巡防营士兵也是小心翼翼的开火,枪法本来就不好,现在射击频率也大大降低,胡军的伤亡微乎其微。克隆人士兵完全不在意空气中子弹划过的声响,冷漠的瞄准射击,人数少于清军的第二协确有着比清军更强的火力输出,张勋这边也没有投入全部兵力。

    清军开始对胡军阵列,进行试探性的进攻,进攻人数不多,士兵之间到散的很开,不过很不快被胡军的步枪火力击退。张勋部的七门五七炮开始射击,虽说威力不大,但周围俱无掩体,随着一团团不大的火花在胡军士兵中炸开,胡军的伤亡有所增加,很多士兵伏地避炮,火力似乎有所减弱,很多清军士兵开始大着胆子起身子回击。

    “胡志的主力!全军投入进攻。”通过观察和一线战斗士兵的汇报,对面士兵揭穿大衣皮靴,枪术精准,张勋马上认定这就是胡志的主力部队,而且匪首胡志,还有可能就在对面。趁着自己这边的炮弹还没打光,马上命全部兵力进攻。随着命令逐步下达,张勋这边,一大片白花花的人影开始挪动,大股人群开始往第二协的阵地上冲去。

    第二协的兵线后,一名士兵正骑着马快速跑动,带起一溜的烟尘,在不怎么运动的胡军阵线中非常的显眼,一直跑到一里后一处微高的地段,炮兵阵地以在此处架设完毕,十八门七五野炮一字排开显得颇为壮观,一个个装填手抱着炮弹,反射着黄橙橙的光泽。这名骑手来到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的齐川身边,齐川笔挺的站着,黑色的靴子上沾满了灰尘。

    “报告,情况探明,敌军士兵素质底下,重装备较少,战力较差。”骑手敬了个用木讷的语气的说道。根据一线克隆人军官对交战情况的回馈,给予了个较差的评价。张勋听到的话肯定会气疯的,他可是在练兵上下了不少功夫。

    “可以进攻了。”既然敌军战力不强,那齐川根据胡志的命令,决定歼灭这股数量庞大的敌军。

    随着命令下达,炮营的旗手举起了手中的小旗,一名拿着光学设备的观测员开始报告数据。

    “各炮注意,目标正前方,距离两千……”正前方两公里处,正是张勋部的炮兵阵地。“……三发急促射,预备……放。”旗手手中的小旗随声落下,各炮猛的喷出一团火焰和一声巨大的闷响,打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齐射,各炮的炮手快速打开炮闩,退出冒着烟的弹壳,半跪一旁的装填手紧接着将另一发炮弹送入炮膛,炮兵阵地上接着又是一阵隆隆的响声。

    “传令下去,杀敌一人赏十个大洋,谁敢退……坏事!”张勋见战事焦灼,自己人冲不上去,便想搞点激励手段,但不想突然见远方发出一片微弱的火光。

    “赶快把炮转移!”张勋话刚喊出没几秒,炮弹就接踵而至,砸在这仅有的七门大炮的周围,士兵根本来不及拖动大炮几步,就被炮弹爆炸的气浪给掀翻吞没,有的炮身直接被胡乱砸来的炮弹命中肢解,金属零件四处飞射,击中或深深的镶入人的身体中,这几十少有会操作火炮的士兵顿时灰飞烟灭。正在专心进攻的巡防营士兵,看不到后方的场景,还以为是己方炮兵发威了,军心顿时被鼓舞,冲锋的步伐也快了些。张勋被自己的亲兵护着趴着地上,耳朵被炮弹的爆炸声给震的嗡嗡响。张勋紧揪着自己的衣服边,一阵的悔恨,这些大炮是完了,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没想到这胡志的炮营竟然会有这么强的火力。短暂的炮击已过去,张勋赶紧起身抬头,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观察战场情况,确看到了令他撕心裂肺、一生难忘的场景,也改变了他对战争的认知。

    三十道肉眼可见的隐隐约约的火舌,在己方冲锋的人群中来回扫过,火舌所犁过之处的士兵,皆是血花飞舞,惨烈至极,子弹巨大的动能将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人体击穿……撕裂……扯碎,鲜红的黏糊糊的血液夹渣着碎肉,溅射的到处都是,只要是在站着的,无人能能够幸免。克隆人士兵被灌输的是一战以后的战术知识,三十挺重机枪被布置在不到四里长的半环形防线上,之间的间隔不过六十米,三十道金属射流组成的火网,在战场上交错扫过,编织出一条死亡地带,成片成片的正在进攻的巡防营士兵中弹毙命。

    张勋的部队有着实战经验,但哪见过这么浪费子弹的打法和强劲的火力,看着成片的同袍被射来的弹流撕开**,哪还有胆气继续冲,冲的太近的基本都已经死光,活着的死死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还能往回跑的就赶紧往回跑,可对于已经在机枪射程范围内的五千多人来说,这已经晚了。

    克隆人士兵扣动这机枪的击发装置,压着震动的枪身,枪身上的的肘节机构像人的肘关节一样快速灵活地运动着,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的敌军,左右来回转动着固定在枪架上的枪身,让子弹射流在人群中一遍又一遍的扫过。枪管套筒中的冷却水慢慢烧开,不停的从出气口用出白茫茫蒸汽,装弹手轻拖着帆布弹链,让它在手中一点一点的划过,直到整条二百五十发弹量的四米多长的单链用完,在取出条新的单链装好,让机枪继续开火,周而复始……

    张勋呆住了,帽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发丝随风凌乱,脸上胡子上满是尘土,连撤退命令都忘了下达。

    “啊!”张勋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就要往前冲,吓的周围的亲兵一跳赶紧伸手把自己的大人拉住。

    “不!我的兵!我的兵!我的兵啊!……”张勋近乎疯了一般的大喊,这场景深深的刺激了他,这根本就不是打仗,这是屠杀,他的士兵在被屠杀……不管此人干过什么,对于他亲手训练出的士兵,他还是有感情的。

    这个时候胡军第二协的炮弹再次落下,轰击着机枪够不到的地方,一门七五快跑的射速每分钟十多发,有十八门在射击,大量的炮弹砸近人群,战场上除了机枪的射击声就是炮弹的爆炸声,还有隐约可闻的人的哀嚎惨叫,大片大片的同袍倒下,死状惨烈,巡防营士兵门惊胆欲裂,哪里还有什么战斗的想法,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赶紧逃出这个地狱。

    张勋的心理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心灰意冷,脑中一片空白,没想到自己又败了,败的这么惨。张勋被自己的亲兵给拖上马,随着大股溃兵往北逃去。胡军的炮击开始延伸,机枪慢慢停歇,步兵开始推进,追击溃敌。

    一个个军靴沾着带着血液的泥土,踏过这铺满了血肉的死亡地段,三千多巡防营士兵长眠于此,他们不能说全都是恶劣之人,作为世间的生命,难道仅因为他们是敌人是巡防营而就要上演这样的惨剧吗?是因为发布进攻命令的袁蔚亭?还是因为张勋?还是因为胡志?如果能有别的生计他们会不会再扛上枪杆?或许是因为这个错乱昏暗的时代?

    一九一二年一月六日,张勋部与胡军在宿州北十里亭交战不到一个时辰,宣告败退,近五千人伤亡,其中阵亡三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