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大民共和演义 > 《大民共和演义》第9章 忠良之后
    公元一六四四年四月二十二日,清军在一片石打败李自成,进入山海关,随即下达削发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强制政策,一时间如同寒风暴雨,由北向南席卷中华大地。多少可歌可泣的悲壮,多少国破家亡的凄凉,寥寥数千字,怎能写尽?南明政权,大西政权,大顺政权此起彼伏在历史的舞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

    数十年的战乱,终究被满清铁骑踏平,残余的势力便退到中缅边境,在茂林深山的掩护下,留得一丝火种。

    不多时辰,陆陆续续从林子窜出近百余人,将朱以洪围在中间,虽说个个身着粗衣破靴,却是井井有条的很,并无一人说话,眼神中却是显得防备的紧。

    “看来这些喽啰,绝非一般普通的山贼强盗。”朱以洪内心暗暗思量,陡然间心中一颤,方缓过神来。

    这些人头发或是盘起,或是扎着发髻,还有些竟剪得半披于肩头,却无一人额头全剃的,想来定然是明朝旧人。

    “各位好汉。”朱以洪拱手道,“初来贵地,多有搅扰,这些纹银虽有些薄少,却也是在下一片心意,还望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一番话说完,这些喽啰却不应答,自觉的向两边散开。朱以洪心里的石头,刚有些落下,还以为这是给自己腾出一条路呢。随着喽啰的散开,几个骑着马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喽啰连忙将之前得的银子递了上去。

    “事情办得干净些,别染到混古溪里去了。”男人瞥了一眼朱以洪,丢下句话转身便要离去。两个喽啰持刀向前,犹如屠夫瞧见待宰的羔羊一般,歪着嘴咧着笑。朱以洪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又恨又悔,这些强盗真他娘的不讲道理,都给了买路钱,却还要谋我的小命。

    咦?想到此处,朱以洪内心不免觉得好笑,与强盗贼寇谈道论理,却也是醉了些罢。可若真丧命在此,心中的满腹抱负该丢往何处,岂不是白白断送这一番奇遇。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朱以洪急忙喊道,只盼得能有一丝的转机,“就算是江湖的好汉,行事必也出于道义之上,你们这些贼人不问是非,便要取我的性命,只怕是到了阎王殿判官问起,我却连个名目都答不出,岂不是要做个孤魂野鬼的罢。”

    “名目?”那领头的贼首饶有兴趣的转过身来,翻身下马走近朱以洪身前,两眼瞪直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子。自己盘踞在此处已有数年,过往来人或贫或富,或是官兵,或是百姓,死在刀下早以数之不清,却还未遇上一个这般,居然还跟自己找个死的名目的。

    朱以洪内心强作镇定,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来人,这般近的距离,也瞧得仔细。约莫三十上下般的年岁,微长的胡须理的直顺,眉色清淡,一双小眼却是炯炯有神。

    “这便是名目。”贼首撩起朱以洪脑后的长辫。

    朱以洪内心冰凉,苦闷的紧。这简短几个字,却是在理的很。这群山贼强盗,头发虽扎饰不同,却都是汉人装扮,而自己却已是臣服满清的“月牙头”了。单此一点,足以致命矣。

    他娘的,这穿越也穿得太专业了些,连自己的斜刘海都给剪了去,还装上这么粗的麻花辫。若不是出了虎牢关,自己哪会在意这些。虎牢关内却是留发留不住头,出了这关,留不住发却也是留不住头了。

    朱以洪内心揣摩着对策,额头不断渗出些汗珠来。

    贼首瞧见朱以洪已然慌了神,微微的摇了摇头,心里也坦然了许多。原以为碰上个不同凡人的志士,这般下来,却也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怕死的紧罢了。

    “赶紧动手吧。”贼首轻轻的说道,便又转回马处。

    “我乃是大明洪武皇帝的嫡后朱以洪是也。”朱以洪大声喝道,这语气振振有力,内心却是忐忑不定的很,既然这些人都还是明朝打扮,心中多少该有些对前明的怀恋和不甘才是,唯有赌一赌罢。

    贼首听到此话后,再次转过身来,只是眼神却与之前大为不同,像似敬畏一般,却又满是狐疑,“既是皇室后裔,为何剃了发,顺了鞑子?”

    “时局之下,螳臂当车,岂能有用?”朱以洪道。

    “敢问阁下是万历帝几世孙?”贼首虽是狐疑,却拱手问道。

    “在下并非万历帝后人,乃是建文帝十四世孙也。”朱以洪内心估量一阵,还是以这个身份妥当些,毕竟相隔的太远,建文帝又是生死无信,便更容易蒙混些。

    “建文帝后人?”贼首身后一大汉,喃喃自语,激动的走了上来。“当真是建文帝后人?”

    “定然。”朱以洪觉得有戏,便说的更自信了些,“朱以洪是也。”

    “施士信拜见殿下。”那大汉单膝跪下,拱手作辑道。

    “好汉快快请起。”朱以洪连忙托起,“想来各位该是大明遗脉。”

    “在下施士信,乃是建文帝内阁大学士方孝孺的后人。”大汉说着指着贼首又道,“这位乃是史惟义,弘光帝时史可法的嫡孙。”

    “都是忠良之后啊。”朱以洪道,对于精于历史的现代人,史可法的名字自然是轻熟的很,方孝孺更是如雷贯耳,中华两千年封建历史中,唯一被诛灭了十族的忠臣。早有史学家考证,为躲避永乐帝的绞杀,其后人改姓为施,意为方人也,未曾想还真有遗脉传承着。

    “既是建文帝后,也属大明皇室后人,为何要臣服了满清鞑子?”史惟义问道。

    “天下如此,夫复奈何?”朱以洪作得一幅悲痛状,引得二人伤怀一片。

    “大哥不如先回寨中,再好作打算。”施士信说道。

    “恩。”史惟义点头道。

    一行人钻入丛林,往西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