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上海是天堂，上海也是地狱。”说着将桌子还鲜艳的红玫瑰的花搂在怀里。那一束红玫瑰定是那个医生送的了。脑中闪过一个医生手捧一束
“别怕，别怕，我是小五子，你还怕什么？”
云梦惊恐万状将头抱住。
“一切不快都很快会过去的。”我摸着云梦凌乱的头发。
“姐姐说，上海是天堂，上海也是地狱。”她说出姐姐的二个字，突然让我心那么地温暖，她记住的是姐姐，而不是在上海当报馆的小玫瑰。
“是不是在生我气了。我来看你了，我是小玫瑰呀！”她慢腾腾回过身子，望着，那双眼睛呆若木鸡。她的表情特木然，望了我好一会儿，才僵硬笑嘻嘻的，我的心一惊。
“云梦！云梦！云梦！”一连几声云梦仍是在吃她的早餐。
云梦没有回转过身子，望着我。
“云梦！”我惊喜地叫着。
看到云梦，心中欢喜地笑着。云梦没有疯，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吃着护士送来的早餐。
从我身边走过的都是疯颠颠的男人女人。
办理有些相关手续，已是9点多了。我在护班带领下，来到医院后住院三部。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离开，她发傻地看着我。那一夜，我在华安神经医院门口等了一夜。
“明天一早九点才可以探望的。”阿芸声音低沉着。“你现在去了也没有用。”
跑出门的一瞬间，阿芸死死地将我拦住。
我惊怵地回头，狠狠地望着她。飞跑着下楼。
“那个女孩子只不过是受一些惊吓，已转院去了华安神经医院。”
“如果你想听，你就说给自己听好了。”我飞快地上楼。
“小玫瑰，有些事是些误会，你听我说。”
回到家，阿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是我们一道购买的，曾经那么欢乐地坐着，现在却是那么讨厌地瞟了她一眼。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小姐天色已晚了。”原来是脏兮兮的乞丐拍了我肩。我感激地朝他一笑，我不是自杀。我只是想一个依靠自己的男人的姨太。也许就是个性的叛逆，让她的生命过早地香消玉殒。可是她是因为无法生存，才本能地叛逆。这就是命运吧，命运同我开一个极大的玩笑。
这是谁的错？我后悔，那么急切地要她离开上海，我更后悔，没有让她见到将军。如果命运可以改写，我愿意只呆在李家大院里，看着四姨太嫉妒地望着我。
一切一切都是梦魇一般。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多好。我可以回到李家大院看到四姨太穿着桃红色的旗袍依木雕门妩媚望着我笑。
踉踉跄跄地来到黄埔江畔，望着滔滔不绝的黄埔江水，我终于抑制不止自己，号啕大哭。除了极度思念，就是一种悔恨，为什么偏偏要她走向无法回头的路？这才知悔恨是一件最痛苦的事情。江面上似乎荡起四姨太冷冷的一眼，“多少也是个姨太，怎么弄得象个丫头似的。”那时她的神情傲然，漠然一切。想起四姨太第一次听我叫她小姐，双手掩面的激动得完全不能自制。想起她第一次坐电车的兴奋与不安。第一次吃冰激凌的张大嘴巴。看到永安公司新装发布会，竟然说看看别人穿的衣服，也要花钱买票的极大不解，想起她为能见到将军的哀求和期望。想起她与四妹的沿街乞讨。想起她为我织毛衣，想起她费尽心机去挣钱养老，说不要再靠男人的大胆和执着。她没有错，可是她却死去。没有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脑中闪的全是四姨太音容笑貌。耳边回响的都是四姨太的一句又一句的“我可不可见到将军？”泪干肠断，举目望去，滔滔的黄埔江，洪水滚滚。汽笛声也是拉得悠扬，伤人心脉。四姨太永远听不到那吓她一跳的汽笛声了。
我不忍听见医生最后宣布。那样的悲伤是排山倒海的痛。为什么阿芸跟随我的后面就到了，还带了一帮人马？为什么阿芸对四姨太的遭遇不以为然，毕竟都是将军的女人，为什么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我想四姨太的死一定与阿芸有关。为什么偏偏将她置于死地呢？四姨太死得不明不白！四姨太死得太冤屈！她只是想与将军在一起，憧憬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因为嫁了一个将军，一切都变得那么地难。
其实我心里清楚四姨太是没有指望了。她对生命充满着美好期待的愿望，随着生命而止息了。除了我痛心疾首，悔恨跺脚，我似乎别无其它的办法了。
几个人飞奔进来，在用起博器奋力抢救。
“快来人啦！”我失声地狂叫道。
她的双眼望着望着，似乎定格一般，一双眼睛正渐渐消失那种灵性，一点点的，直至无影无踪。让人心怵。
就是这样她望着我，我望着她，生怕时间会戈然而止。太多的倾述无从说起，不如享受两个人相视而笑的幸福。
我望着她，笑了笑，笑得眼里含泪，笑得痛恨而自责。努力地将眼泪咽回去，不让它再次溢满我的眼眶。
她望着我，笑了笑，很淡薄。笑得凄谅而又美丽，一对小酒窝，仍是迷人的旋涡。
想办法把四姨太弄出去，可是面前的四姨太一定要住在医院很久的，她的生命已垂危。四姨太到底做了什么事，惹来杀身之祸？也许四姨太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起码不是我想像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