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位之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赶紧从屋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叶院长，怎么样？”王位之表情凝重地看向叶成军。
叶成军将手术衣递给了白成，眼神深邃地看了王位之一眼，摇了摇头。
王位之顿时脸色为之一白。
江都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经是属于站在华夏国医疗界金字塔尖的医疗机构了，如果他们说不行，那么就肯定不行。
“命都保……保不住？”
叶成军先是对白成使了个眼色，示意其穿上手术服，之后才转向王位之，沉声道：“她的情况比之前更加复杂，因为胎盘植入的缘故，我们医院对她进行了剖宫产术，虽然成功取出了存活状况良好的胎儿，但是……”
叶成军吸了口气：“我们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胎盘已经完全穿透子宫壁，和膀胱粘连在了一起……即使实行子宫全切术，手术还是存在很大的风险！”
“子宫不用留！但是，一定要保住命！”王位之在听到了叶成军充满专业医学用语的话后，马上开口道。
在这位老人来看，孙媳妇能不能再生育，已经不是当务之急了。
最重要的，是要想方设法保住她的生命！
“我们尽力。”叶成军看着白成已经成功更换了手术服，给了王位之一个不算是很肯定的回答。
王位之不再说话，目送着叶成军和白成急匆匆地离开，心头已是凉了一片。
良久之后，王位之才蹙起眉头，对着身边畏畏缩缩的王安开口道：“我看那位年轻一点的医生，实在是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安还未开口，一旁的柳不凡已是连忙道：“王爷爷，他叫白成，是我的学弟，江都市医学院的大一新生。”
“白成？”王位之重复道，同时，脑海中开始浮现一幕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
没人敢出言打扰王位之这位商业王朝缔造者的沉思。
突然，王位之语气有些激动地开口道：“白成！是那个救了好几名婴儿的年轻医生？”
王安也顿时回忆了起来：“我说怎么刚才看见他的时候有些眼熟。”
说完这句话，王安的心头都在滴血，就在不久前，自己还曾得罪过他。
现在，王安最担心的就是白成会不会公报私仇。
不过，如果白成不能将他的妻子救活，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将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一个女孩，正大光明地娶进门来。
郑冰这个指腹为婚的病秧子，最近几年可没少让自己操心！
“好了，好了！”王位之对王安的内心世界无从了解，只知道叶成军选择了白成，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自己的孙媳妇有了希望，这位老人的眼中不由得开始湿润了起来。
“你跟我进来。”王位之凝望了一下产房的方向，冷冷地对王安道。
再度坐定后，王位之语重心长地问道：“你是不是对家里的安排，还耿耿于怀？”
王安扭捏了一下，轻声道：“哪有！”
看着王安的样子，王位之叹了口气：“郑家于我王家有恩，当初你母亲怀你的时候，我们作为老人擅自为你们定下婚约，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恨我们，只是……当时的情况，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郑冰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刚结完婚，父母乘坐的飞机就失事了，这几年陪在你的身边，也受了不少委屈。”
“我不过，我能够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你。不然……她也不会帮你瞒着我们，找借口将孩子流产。”
“如果你不能好好珍惜这份感情，你会后悔的。”
王位之盯着王安的脸，认真地开导着。
“疼吗？”王位之靠得近了一些，看着王安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突然疑惑道，“我下手这么重？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王安赶紧伸手捂住了火辣辣的脸，嘴巴张了张，却终究不愿意将真相说出来。
虽然自己的脸是被白成打成这样的，但是如今白成却是妻子郑冰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即使将事实说出来，老爷子也大抵不会偏帮自己。
说不定，自己还得挨一顿打。
已然冷静下来的王安，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王位之将双手放在拐杖之上，叹了口气，静静地等待着。
一时间，偌大的贵宾病房中，陷入了一片宁静。
……
白成跟在叶成军的身后，经过了严格的消毒，一步踏进了手术室那安静而肃穆的长廊。
169号手术间。
此时，郑冰，王安的妻子一脸苍白地躺在手术台上，脸上还罩着呼吸机的一次性面罩，整个头无力地垂下，长发散落，眼角残留着一行尚未干涸的泪痕。
此时的郑冰，还处在深度麻醉之中。
无影灯之下，郑冰已经干瘪下去的小腹之上，有一道横切的伤口，四五把止血钳还夹在几支重要的血管之上。
被翻开的腹腔之中，血液仍旧小股小股地向外冒着，泛白的脂肪层看上去是那么触目惊心。
四五个来自不同科室的主任医师们，已经将整张手术台团团围住。
因为孕妇病情特殊，叶成军刚进手术室的时候，就将院内重症医学科、泌尿外科、输血科、麻醉科、妇科、产科几乎所有的顶尖好手，全部安排来进行会诊。
叶成军带着白成走了过去，小心地开口道：“怎么样？”
“叶院长。”一位重症医学科的专家转过头来，先是对叶成军打了个招呼，然后表情十分严肃地道，“胎盘绒毛已经完全跟膀胱长在了一起，按照道理来说，病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应该有所反应了，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分娩之后才完全暴露病情。”
“有处理办法吗？”叶成军看着周围的一众专家们。
“只能尝试性直接将胎盘原位保留，或者行血管介入，一旦贸然切除子宫的话，恐怕会直接撕裂膀胱。”周艳主任开口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叶成军皱眉，“血管介入的话，前瞻性较差，况且现在出血位置不明，盲目介入治疗，恐怕会带来更严重的术后并发症，胎盘原位保留倒是可以考虑，然而……”
叶成军沉吟了一下：“患者胎盘植入的位置太过特殊了，即使保留了，恐怕随着残留胎盘组织的吸收，导致继发性的严重感染，乃至出现子宫内膜炎以及膀胱瘘。不可取。”
“那……”看着两种可行性方案都被否决，众位专家陷入了疑惑之中。
现在郑冰的病情，已经不是单纯的切不切子宫的问题的。
子宫即使全部切除，胎盘与膀胱之间的粘连也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就在众人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病情的白成突然开口道：“不如……让我来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