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暗窗 > 《暗窗》婚礼(四)
    第十七章婚礼(四)

    何雪晴一直坐在车里,她不知道这里曾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院子里一片狼藉。一些女宾客聚到花车周围指指点点,一些嗓门大的她们的话就传到何雪晴耳中。

    “刚才那个女人真可怜呀……”

    “听说是被抛弃的,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呀……”

    何雪晴把身子缩进婚纱里,她不知道他们议论的是什么人,她不想被这些女人品头论足。她是第一次踏进她未来的家,这里的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她不想下车,一旦走下去,她不知道迎接她的将是什么?她嘴唇仍然在疼,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扩大。

    不容何雪晴在车里多想,司仪就把新娘请下来,婚礼马上开始。

    何雪晴被陈秋风攥着手,走上观礼台,四周是噪杂的音乐。司仪站在台上说着可笑的废话,台下台上不少人发出响亮的笑声。何雪晴眼前闪耀着金星,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只是机械地做着配合。仪式依次进行,最后她手上被套上一枚戒指,与此同时,陈秋风往她手心里塞进另一枚戒指。她照着他的样子,给他戴上。

    台下众人起哄:“吻新娘——”

    陈秋风凑到何雪晴面前,何雪晴警惕地后退,但被他拦腰抱住,退不了。她的嘴唇仍然肿着隐隐作痛,“你敢再吻我,我咬你。”何雪晴威胁他。

    陈秋风愣了一下,脸偏向一侧,小声说,“做个样子给大家看。”“你不能强迫我,你答应的。”何雪晴说,陈秋风只好用腮帮碰了一下何雪晴的脸蛋算完。

    台下众人不愿意,发出嘘声,但司仪急着结束,大声宣布:“新郎新娘入洞房。”

    陈秋风横抱起何雪晴就往大宅走,众人跟在后面起哄。

    走进客厅,陈秋风顺着楼梯上楼,怀里的何雪晴大叫:“放我下来。”

    “不能放下,按婚俗要抱入洞房。”陈秋风说着,脚下一步二级走上楼。

    陈秋风走进一间装修华丽的大卧室,把何雪晴放下,然后他走到门边,锁上房门。锁的响声惊动了何雪晴,她转过身,瞪着他的动作,陈秋风关好门,松开领带,拽下来扔到一旁的沙发上,何雪晴慌了:“你干什么?”

    陈秋风嘴角挤出一个调皮的微笑:“洞房呀。”

    “什么意思?”何雪晴后退一步,防备地望着他。

    “你不是中国人?你不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陈秋风走进她,皱着眉头,发愁地问道。

    “现在?”何雪晴左右张望了一下,一脸惊恐状,“青天白日的?”

    “嗯,”陈秋风松了一口气,“我可以把窗帘拉上。”

    “窗帘拉上也是白天呀。”何雪晴摇摇头。

    “那怎么办?”陈秋风双手插到腰上,又皱起眉头。

    “你就不能等到天黑吗?”何雪晴说。

    “我想赶快办完事,好赶去工地,我那儿一大堆事等着我呢。”陈秋风解释说。

    “那你就赶快去办你的事吧。”何雪晴提议道。

    两个人就像说邻居家的事似得,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陈秋风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他感觉自己差点上当,他又走回何雪晴面前。

    “你快去呀,我要回我的房间了。”何雪晴说着,提着裙子就往门边跑。她刚一转身,就被陈秋风拽住,他一指,说,“这就是你的房间。”

    “那你呢?”何雪晴问。

    “也是我的房间。”陈秋风说,“这是咱俩的卧室,这是咱俩的床,从今天起,你就得跟我睡一张床啦,明白吗?”

    “不行,我曾告诉过你,我身上毛病很多,你答应不勉强我。我不习惯跟别人睡,我从来都是自己睡。”何雪晴振振有词的说。

    陈秋风压住怒火,嘲讽地说:“据我所知,你住在光明巷的时候,一直跟你妈挤在一个床上,对吧。”

    “那不一样,我妈的女的,你是男的。”何雪晴反驳说。

    陈秋风鼻子都被气歪了,“你现在是我老婆——”

    “哪条法律规定,咱俩必须住一间房,睡一张床?”何雪晴问。

    “洞房不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怎么洞房?”陈秋风大声问。

    “谁说我今天就要和你洞房啦?”何雪晴一脸无辜状地问。

    陈秋风气得双手猛地抓住何雪晴的双肩,说,“这事由不得你,我是一家之主,这事我说了算。”他抱起何雪晴扔到大床上,伸手去解婚纱,那一层层沙纠缠在一起,他就像一头钻进棉花堆里,根本找不出头绪。

    陈秋风出了一头汗,他脱下西装,扔开衬衣,跑到五斗橱里翻出一把剪刀,“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剪。”

    何雪晴站在屋子中间,双眼瞪着他,眼眸里闪着逼人的光,她生气的时候眉头皱起很高,她望着他手里的剪刀,大声问:“你想干什么?”

    “喝水——”陈秋风腿一软,扔下剪刀,又转回身跑到五斗橱边,他记得抽屉里有几瓶酒,这些日子压力太大,晚上睡不着,就喝两口,这会儿他不是压力大,而是紧张。

    他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在医院时他就有预感,这一关不好过,但总得过去,攥着酒瓶,他有了主意,不如把她灌醉,醒来时,天已亮了。

    主意已定,他捏着酒瓶转回身,猛然看见何雪晴手里攥着剪刀指着他。他吓一跳,脚下踩到一块沙,整个身体向前栽过去。

    “啊——”何雪晴一声惊叫。

    陈秋风头“嗡”的一声,胸部和肚子一阵剧痛,何雪晴扑过来急忙扶起他,他胸前被酒瓶扎进几个洞,鲜红的血不停涌出来。

    何雪晴退了一步,跌倒地板上,一声接一声尖叫起来。

    此时,已近黄昏。院子里的宾客散了大半,一些人坐在冷餐桌前小憩,音乐声渐渐转弱。从大宅楼上飘来的喊声似隐似现。一些人嗫嚅着似笑非笑的低声议论。

    只有侯振江好事,他已喝了八分醉,此时还揣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往门厅走,一边走一边自语:“怎么这么大动静,不对呀,像杀猪似得。”

    他刚走到台阶上,只见从里面跑出来几个人,张管家大喊大叫着喊司机李建国。她身后是陈秋风□□着上身,怀抱着穿婚纱的何雪晴走出来。陈秋风身上沾有血迹,白色的婚纱上也沾着斑斑血迹。

    “天呀,”候振江迎上去,“这,秋风,令人发指,太令人发指了吧。”

    陈秋风哭丧着脸,他冲候振江伸出右手,手臂上也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血还在不断渗出来,他没好气地说:“看清了吗,是我的血好不好。”

    “那,那新娘子是怎么回事?”侯振江问。

    “看见血吓晕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何雪晴和陈秋风塞进车里,张管家又回去给陈秋风拿了一身衣服,李建国开着车向市医院驶去。

    张管家目送汽车驶远,长出一口气,几乎累瘫到地上:

    “这一天总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