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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花房

    早餐时,陈秋风告诉何雪晴工作的事安排好了,诗友杂志社正缺编辑。何雪晴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地从餐桌旁起身,第一次主动去找陈秋风。

    陈秋风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何雪晴悄无声息地走到跟前,要不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都没发现。他抬起头,看着她等她开口,她腼腆的一笑,脸颊上飞上两片红晕。

    “谢谢你。”何雪晴由于不习惯不带称呼说话,可又实在不好意思称呼他,脸不由窘得更红了。

    “应该说,谢谢你老公,对吧?”陈秋风看着她,差点被她的窘态逗乐。

    何雪晴点点头,轻声说,“我以后注意。”

    “好吧,为了这份工作,你是不是也应该为我做点什么?”陈秋风问。

    何雪晴紧张地盯着他,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

    “看把你吓的,”陈秋风放下报纸,说,“你要出去工作了,总得有个手机吧,我也好随时知道你在哪儿在干什么。走吧,我们去买手机。”

    这天是周四,又是上班时间,因此路上车不多,一路还算畅通。陈秋风开着车,何雪晴坐在他旁边,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外出。

    “你真的不去许医生那里了?”陈秋风问。

    何雪晴不安地扭头看着他,说,“不去了。”

    “为什么?”陈秋风双手握着方向盘,并没有看她。

    “我在那里不舒服。”何雪晴声音越来越低。

    “不舒服?”陈秋风突然回头瞥了她一眼,“怎么不舒服?”

    “我不想说。”何雪晴垂下头。

    “为什么不想说——”陈秋风忍不住还是发作了。

    “我没病——”何雪晴突然冲动起来,“你别逼我——”

    “我逼你?”陈秋风双目如炬般逼人,“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别的男人,你说呀?”

    汽车突然偏离轨道,接着几声急刹车在四周响起。一旁车道超过来一辆车,司机一脸凶相冲他们大喊,由于车窗紧闭没有听见。何雪晴吓得缩到座位上,她哀求道:“你别生气了,我说,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男人,真的没有。”

    陈秋风一只手猛地攥住她的一只手,瞬间那只手失去血色,何雪晴顾不上疼痛,她被陈秋风扭曲的面部吓住了,“我会搞清楚的。”

    何雪晴摇摇头,“没有,真的没有。”她一副震惊的样子,重新缩回座位里,那只手一直隐隐作痛。

    车里气氛僵持着,两人不再说话。

    车开到百花路一家iphone专营店,陈秋风拉着何雪晴走进去。陈秋风很快选好了两部iPhone4,一模一样两个。陈秋风摆弄着手机,指点店员下载一些功能软件。

    何雪晴坐在一边喝店员端来的矿泉水,心里却一直想着路上两人的争执,他怀疑她什么呢?他从哪里得出的那个结论?是从许医生那里吗?她是不是在梦里说了什么?那个许医生太可怕了。即使有也在六年前结束了,她心里一阵苦笑,既然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世俗的话,用在她身上挺合适,想到这儿,她心里释然了。

    不一会儿,陈秋风拿着两个手机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何雪晴打开手机,愣住了,屏幕上是她一张黑白旧照,是大学时上铺王婉碧拍的,什么时候到了他手上。

    陈秋风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相同的一张照片。他不去理会何雪晴惊讶的神态,他只是想让她知道,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他看着屏幕,他确实喜欢这张照片,在湖边的草坪上,她手拿铅笔,背后是她画的画,她眼睛明亮的闪着,嘴角浮出调皮的笑,很得意的样子。如果何雪晴是这张照片上的人,他将多么幸运,可现实摆在他眼前的却是残酷的一面,他不得不面对她的多面性,哪个是真实的她,他到此时都不清楚。

    他们走出iPhone专卖店,陈秋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是办公室的电话,就走到一旁去接。

    “陈总,你要找的人已到办公室,你现在见吗?”是夏如霜的声音。

    陈秋风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那天从心理医生许远胜的诊室出来,一怒之下给夏如霜打电话,命令她两天之内找一个私家侦探。

    陈秋风犹豫了一下,对夏如霜说,“我现在不见那个人,你把东西给他,一周后再约见他。”

    “好的。”夏如霜挂了电话。

    陈秋风走到何雪晴面前,说,“公司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我给你叫辆车,你先回去吧。”

    “你不回来吃饭吗?”何雪晴好像很失望,她欲言又止地张了下嘴,低下头轻声说,“秋风,我们一起回去吧。”

    陈秋风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从何雪晴嘴里听到他的名字,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是剑拔弩张的样子,今天看到她不经意流露出的温顺,让他很意外。但想到那个私家侦探,他咬了下牙,对何雪晴说,“你先回去,我回公司处理一下,就回家。”

    陈秋风驱车赶到公司,一走进办公室,夏如霜就迎上来。

    “陈总,那人刚走。”

    陈秋风沮丧地扔下外套,一屁股做到沙发上,“说说那人的情况?”

    “姓李,以前是个协警,一直没转正,后来与几个人开了这个调查公司,大部分是女顾客,做一些跟踪小三、做奸在床、追踪债主的业务,据他所说业绩不错。”夏如霜说。

    “我真是疯了。”陈秋风双手抱头,喃喃自语。

    “陈总,你这么做目的明确,没什么可自责的,对自己的妻子做到了如指掌,这是每个男人都想做的事,没什么。”夏如霜安慰他说。

    “这件事不可泄露出去。”陈秋风小声说。

    “陈总,你可以信任我。”夏如霜一脸平静地说,“没别的事,我去工作了。”

    陈秋风点点头,目送夏如霜走出办公室。

    这件难以启齿的事之所以选择夏如霜来办,他是经过一些考虑的。李建国、王战友、候振江都被他否决了。夏如霜跟他工作了一年多,成绩有目共睹,他也比较满意。学历高,有智慧,最主要是没有别的女人的毛病。她不会像王战友那样四处八卦,也不会像李建国倚老卖老,如果这件事她办的得力,就可以考虑给她升职。

    晚上,陈秋风参加了一个酒局。

    酒喝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上午在iPhone店门口,何雪晴的异常,现在回想起来,心里突然一颤,他当时怎么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呢?“秋风,我们一起回家吧。”他与她结婚半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在暗示“我们”,陈秋风懊恼不已,迅速向席间的朋友告辞,说是家里有事,他开着车一路超车,回到家时已经九点了。

    不见何雪晴的身影,她的卧室也没人。他走下楼,问张管家。张管家摇摇头说,“太太没出门,应该还在楼上,对了,你去花房看看,这几天闲来没事,她总是摆弄那些花草。”

    “花房?”陈秋风问,“那间花房不是一直空着吗?”

    张管家一笑,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说,“现在不空了。”

    陈秋风径直上楼,直接走到三楼。三楼有一个大平台,平台一侧修建了一个玻璃花房,当初建这个花房是想养一些喜温的南方花卉,后来疏于管理都干枯了,渐渐搬空了,花房也空置起来。

    他沿着平台一侧走过去,玻璃花房里亮着灯光,把里面照如白昼。远远就看见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一些白色花盆巧妙地吊在挂架上,长长的枝叶垂下来,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小花朵在一片青翠中绽放着。

    何雪晴很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睡袍,乌黑的长发散在背后,她手拿剪刀专注地修剪花盆里的植物。陈秋风站在外面,与她只隔了一层玻璃,他额头上青筋突突跳起来,这个情景让他似曾相识。

    好像一下回到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他心脏一阵“砰砰”乱跳,他悄悄走进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头扎进她散开的头发里,一股清淡的花香冲进鼻孔。

    何雪晴手里的剪刀掉进盆里,她嗅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她身体僵直了,又挣扎不出来,只能大声说:“你喝醉了,快回去睡觉吧。”

    陈秋风一把把何雪晴身体转向自己,一只手臂搂到她腰间,他直视着她,被她眼里的冷漠激怒了,一脸愤怒地喊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

    陈秋风感到他怀里刚才还柔软的**慢慢变得僵硬起来,他的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臂膀慢慢发力,更紧地箍住她的身体,听到她急促的**声,他突然弯腰横抱起她,走出花房。

    她在他怀里很轻盈,毫不费力。他下了楼,直接走进自己的卧室,他把她扔到大床上。奇怪的是,这次何雪晴没有挣扎,没有去找剪刀之类的东西,她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面色越来越惨白。

    陈秋风站在床前没敢动。突然,何雪晴浓密的睫毛眨动了几下,露出一条缝,她偷瞄着他,淡淡地说:“你愣着干什么?”

    陈秋风真是愣住了,他做为一个男人已失去了全部的判断力,他被她彻底搞蒙了,新婚那天寻死觅活,难道这些天她爱上了他,改变了态度?他心里没底。

    “陈秋风,你还不脱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我用剪刀剪?”床上的何雪晴大喊大叫。

    何雪晴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再次闭上时,她柔弱的手臂伸到了头顶,像要去抓住什么东西,她的嘴角上渗出一丝鲜血,雪白的身体僵挺在床上。陈秋风一阵恐惧,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他担心她死在他的身下。他急忙起身,却发现身下的床单殷红一片。她的神态已气若游丝,雪白的脖颈上一片红肿,右边粉红的□□上还印有一排青色的牙印。

    陈秋风惊慌地望着床上的何雪晴,猛地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慌不迭的伸手按住何雪晴的胸口,连按了几下,看到她张嘴吐了几口气,他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她还活着。

    何雪晴睁开眼睛,乌黑的瞳仁里是空的,她茫然地盯着前方一声不语。陈秋风心里猛一阵抽搐,他俯下身,声音暗哑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雪晴……”

    “我要回我房间。”何雪晴轻声说。陈秋风急忙上前抱她,被她伸手推开,她整理一下睡衣穿到身上,扶着床走了几步,身体一软倒下来。陈秋风上前一步扶住她,抱起她走出房间,走进隔壁的卧室。

    陈秋风把她放到床上,迅速跑回自己卧室想找一片稳定情绪的药,他拿着药瓶跑回来时,床上是空的。陈秋风大吃一惊,第一个念头是怕她自杀,他跑向窗户,门窗紧闭着,他返身往回跑,在他跑到门边时,却发现墙角有个黑影。

    何雪晴抱着一个枕头缩到墙角一动不动,他悄悄走近,却发现她睡着了。

    陈秋风退了几步,猛地把手里的药瓶扔到地毯上,小药瓶里的药片在地毯上四处翻滚着。陈秋风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泪潸然而下。此时,谁能知道他的悲伤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