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暗窗 > 《暗窗》凝眸处
    第六十三章凝眸处

    雾霾又一次遮蔽了前方的路,四处一片阴暗。

    草丛里隐藏的诡异的暗影在盯着她。她努力想向上爬,四处盘亘的藤枝刺痛了她的身体,她艰难地向上爬。抓住手边能够抓到的任何东西,藤条、草根、凸起的石壁,她仰头看见一片亮光,她预感到爬上这处坡,她就可以看见她想看的东西,可以看到阳光、田野、村庄。

    她已见识了这个世界,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已不再害怕。即然有频临绝境,就可以有绝处逢生。走到尽头,无怪乎你自己的选择。对,她不会放弃,她心里有希望,她会一直往上爬……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她没有回头,大声叫着:“别拉我呀,我就要爬上去了……”

    何雪晴大声喊着,一下醒过来。她喘着气环视四周,发现仍然坐在车里,四周既没有山谷,也没有树林。

    “你又做噩梦了,还大喊大叫的。”一旁的陈秋风不安地说。

    何雪晴回过头凝视他,他已脱掉大衣,甚至连羊绒衫也脱掉了,只穿着一件浅灰色T恤衫,车里的暖气很足,他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神采。

    她凝视着他,一瞬间有些吃不准这是那个陈秋风吗?她感觉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如此陌生,却又如此亲切。他会喋喋不休地发信息,不厌其烦地听她啰嗦,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安慰她;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默默地照顾他们家,照顾他大哥……他是陈秋风也是密签。她终于把他们完整地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人,一个此时坐在她旁边为她开车的男人。

    “这是一天里,你第三次凝视我,就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还要我重新介绍一次吗?”陈秋风打趣地说,他也会开玩笑,他说着,嘴角浮起一个笑容。

    何雪晴第一次发现,他的微笑这么迷人,荡人心魄。他的额头很宽很亮,眉毛浓密,鼻梁挺直,脸部棱角分明。原来,他竟是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她与他生活了一年多,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他。她又发现他左眉里暗藏了一颗黑痣,这颗黑痣点缀的这张脸生动有趣,焕发勃勃生机。

    “你眉上这颗黑痣是新长出来的吗?”何雪晴惊奇地问。

    “胡说,”陈秋风开着车,不满的说,“我生下来就有,你没发现,是因为你以前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

    “有吗?”何雪晴内疚地一笑,说,“我刚才怎么又睡着了?”

    “你已经睡了两觉了。”陈秋风说,“还做梦,梦见什么了?”

    “爬山。”何雪晴笑起来,“爬呀,爬呀,快爬到山顶了,你把我弄醒了。”她说着,眼睛又一次盯住陈秋风,他让她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雪晴,能不这样看我吗?”陈秋风忍不住笑着说。

    “可,我看你跟以前不一样。”何雪晴仍然盯着他,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的眼睛被她内心的恐惧和猜疑所蒙蔽,她只看到缠绕在树四周的藤蔓,却没有看到伴在身边的这颗笔直、粗壮的大树,日夜为她遮风避雨,她险些失去了他。

    “怎么不一样?”陈秋风感兴趣的问。

    “就是不一样。”何雪晴心里的喜悦越来越深,却故意气他说,“是不是咱们离婚的缘故?”

    “别提离婚,我明天就带你去复婚。”陈秋风一拍方向盘,似乎要掉头回去。

    “不,你忘了那个婚姻登记处的男领导怎么说咱们的了?”何雪晴笑出了声。

    “识婚姻为儿戏。”陈秋风捏着腔调学了一句,惹得何雪晴哈哈大笑。

    “对了,我们这是去哪儿?”何雪晴这才注意到窗外已现大片的被白雪覆盖的农田。

    “回家呀。”陈秋风说着,伸出一只手握住何雪晴的手,那只手厚实温暖,一瞬间温热了她冰冷的小手。“我带你去杏湾,那是个极美的地方。”

    车拐上盘山的公路。越往上行,雪积得越厚,越广。四周的雪景让人目不暇接,银装素裹的成片的树林,一片片被白雪覆盖的梯田。

    何雪晴趴在窗上,啧啧称赞:“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一场雪了。”

    “到杏湾,我带你去滑雪。”陈秋风兴致勃勃地说。

    “滑雪?”何雪晴向往地睁大了眼睛。

    “其实,以前每年冬天我都是在杏湾度过的,”陈秋风说,“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

    “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莲山,”何雪晴撅起嘴,不满地说,“没想到我的莲山也是你的莲山。”

    “原谅我,我一身毛病一身铜臭。很多事我瞒着你,其实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破坏你纯净的世界。”

    “但你想过没有,”何雪晴望着他,认真地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纯净的地方,尘埃散布在所有空间,除非你不呼吸。一个人不可以把他以往的历史割裂开,你就是你,就是由你过去的历史组成的,不可分割,浑然一体。我也一样,你认识我时二十一岁,是走过二十一个年华来到你面前,我无法与儿时的我、与少女时的我分隔开,那些往事组成了我的血肉身躯。”

    “雪晴,我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说实话,这些天,是你在改变我,你让我看到自己的真实嘴脸,我一直以来,刚愎自用,从来不审视自己的内心,是你,是“守住你的秘密”让我一次又一次看见自己。”

    陈秋风把何雪晴拉到自己身边,说:“答应我,再也不离开我。”

    “小心呀,开着车呢?”何雪晴从他怀里挣脱开。

    “我答应你,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陈秋风说。

    “还有呢?”何雪晴笑着问。

    “还有什么?”陈秋风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知道你的全部,”何雪晴凑到他面颊旁,拉长声音说,“故——事——”

    陈秋风笑起来,棱角分明的脸被笑容揉进了温和的神采,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搂住何雪晴,趁其不备,迅速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

    车身在盘山公路上左右扭动,车里发出一声惊叫……

    杏湾被白雪覆盖着,庄园门前已被人清扫出一条车道。

    陈秋风按下喇叭,从关闭的铁门上打开一个小窗,探出一个面孔。不一会儿,大铁门被一位老人拉开,车开进院里,从小楼里跑出来胖陈婶,一脸欢喜地迎向他们。

    “这是陈婶,那个开门的是她男人,这老两口在这里住十年了。”陈秋风对何雪晴介绍说,“素玉以前就住在这里,由陈婶照顾,老两口都是厚道人。”

    陈秋风停下车,陈婶急忙跑过来去拉车门,眼睛里浸满欢喜的泪,说:“先生,可把你们盼来了。”她低头看见车里的何雪晴,忙问,“是太太吧。”陈婶三步二步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伸手去扶何雪晴。

    “谢谢,陈婶。”何雪晴与她打着招呼。

    “唉,不谢不谢,早就听说先生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今天可算见到了。”陈婶喜滋滋地说,“快,外面凉,进屋吧。”

    “陈婶,洗澡水准备好了吗?”陈秋风说,“我们都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陈秋风拉住何雪晴往小楼走,何雪晴迟疑了一下,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陈秋风更紧地握住她的手,他感受到她心里的紧张和不安,毕竟素玉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很多年。

    “这件事,你总要面对。”陈秋风搂住她的肩,低声说,“让我帮你来面对她。”

    何雪晴停下来,看见陈秋风眼眸里满是真诚和关心,她便不再拒绝。

    “我对不起她,而且,我能感受到她恨我。”何雪晴轻声说。

    “对不起她的是我,而不是你。她恨得同样是我,也不是你。”陈秋风说。

    何雪晴走到小院中间四下张望,她仿佛看到素玉在这个院子里徘徊的身影。

    陈秋风拥着她走进小楼,屋里的暖气扑面而来。他提着何雪晴的小旅行包拉着她走向二楼,直接来到一间大卧室。房间显然经过细致的清扫很干净,五斗橱上放着一个花瓶,一枝红色的梅花开得正盛。

    “秋风,哪个房间是素玉的?”何雪晴小心地问。

    “走,我带你去。”陈秋风说着,拉着她走出房间,在大卧室的对面一个房门紧闭着。陈秋风走过去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上面都盖着雪白的防尘布。桌子上也有一个花瓶,瓶里插着一支梅花。

    “梅花?”何雪晴好奇地问。

    “梅花是素玉最喜欢的。”陈秋风说,“而且这梅花是她亲手种下的。”

    陈秋风把房门重新关上,拉着何雪晴走进大卧室,两人坐到宽大的床上,陈秋风拉住何雪晴的手,说:“你不是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一讲素玉的故事。素玉七岁到我家,那时候我母亲身体不好,地里的活,都是父亲和她干的。她那么小,那么瘦小的一个女孩子跟一群男人去地里干活,只是为了供我上学。她为我们家付出了很多。我以为让娘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就算报答了,却不知,在她幼小的心里已种下一颗种子,随着岁月枝繁叶茂,等我发现已根深蒂固无法自拔了。”

    陈秋风走到窗前,继续说,“她对我的爱,我无以回报。她为了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你知道吗?她完全可以嫁给一个爱她男人,但是她没有,她跟了一个她自以为可以帮到我的人。她拒绝同一个爱慕她的男青年结婚,跟了一个老头子,因为他手上有钱,而那时我正处于人生最艰难的阶段。她为了给我弄到创业的钱,亲手毁了自己的一生。”

    何雪晴快步跑到陈秋风背后,一把搂住他,颤声说:“别说了,我不会再害怕她。”

    陈秋风转过身,双手抓住何雪晴的肩膀,“她和你一样善良、美丽。”何雪晴眼里满是泪水,她紧紧地抱住陈秋风,把头深深地埋进他怀里。

    两人下楼时,陈婶已准备好丰盛的晚餐。有野山鸡、野蘑菇、土鸡蛋,还有黄橙橙散发着清香的玉米糁汤,主食有新出笼的大馒头和千层油饼。两人吃得很尽兴,吃了一头大汗。吃完饭,陈秋风往何雪晴身上套了一件羊皮袄,自己也套了一件,就拉着她出了门。

    夜幕下的雪地一片白亮,映得天空也变亮了。

    陈秋风走到屋后,围墙的角落里建有一个马厩。陈婶的男人老陈头正等在那里。一头毛驴被牵出来,它兴奋地仰脖叫了一声,两只前蹄不停地在雪地里刨。老陈头手脚麻利地往毛驴身上套了一副车辕。

    何雪晴听到屋后的动静好奇地跑过来,她看着两个男人在忙碌,看了半天,终于看出门道,不禁又惊又喜,大喊起来:“啊,我知道了,驴拉雪橇。”

    老陈头拉着毛驴走到门口,陈秋风抱起何雪晴把她放到雪橇上,然后他一跃而上,坐到何雪晴的身边,一抖缰绳,小毛驴飞快地跑起来。

    “天呀,我不是做梦吧。”何雪晴惊讶地笑出声,她兴奋地盯着那匹健硕的小毛驴,只见它四蹄飞快踏在雪地上,步伐稳健又有力。

    陈秋风娴熟地驾着雪橇,小毛驴在他的驾驭下配合默契。时不时还欢快地仰脖嚎一嗓子。四周是寂静无声的雪野,抬头是一片湛蓝色的夜空,这一切就仿佛是一个童话世界。

    何雪晴陶醉地靠到陈秋风身上,陈秋风搂住她说:“前面就到山崖了。”

    “山崖?”何雪晴好奇地问。

    “我每年冬天来这里,都必到山崖。”陈秋风说。

    “为什么?”何雪晴问。

    “嗯,你也许不会相信,有一年我差点从这里跳下去。从那以后,或许是为了纪念,我每年都来一次。”陈秋风说着望着远处树林深处的坡地。

    何雪晴想像不到是什么样的事会把他逼上山崖,他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山崖边有一个柴房,”陈秋风接着说,“是猎户在山上狩猎时的居所。那个柴房很有意思,每个上山的人都可以住下,只是走时,要记得把柴添满就行,好留给下一个留宿的人。”

    “这里真是民风醇厚呀。”何雪晴无限向往地望着远处,“就在前面吗?”路两旁出现密集的树林,越往上林木越粗壮高大。

    “拐过这个弯道,就到了。”陈秋风说着从雪橇上跳下来,道路变窄,路面也随着山势越来越陡。陈秋风走到小毛驴旁边,亲切地拍拍它毛茸茸的头,拉着车辕往上走。

    “我也下去吧?”何雪晴看出小毛驴已经很吃力了。

    “不用,上了坡就到了,坐好啦。”陈秋风说着,使出力气拉住车辕一阵跑,硬拉着小毛驴上了坡。

    “这里原是一片国营林场,”陈秋风说,“红火过一阵子,木材畅销周围好几个省。后来,国家封山造林,这片林子才得以保存。”

    “太幸运了。”何雪晴仰脸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清冽的空气。

    再往前,是一个陡峭的坡。陈秋风把小毛驴领进路边的林子,把它拴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从雪橇里拿出一个草毡盖在小毛驴的身上,又取下一些草料放在它面前。何雪晴站在一旁看着他做这一切,即新鲜又有趣。

    “笑什么?”陈秋风一边忙碌着,一边侧头看她。

    “我只是纳闷,你怎么什么都会?”何雪晴凑到他跟前,抓了一把草递到小毛驴嘴边,小毛驴又白又尖的大牙一口咬住,何雪晴笑起来。

    “我也是苦出身。”陈秋风诙谐地说。

    “我喜欢看你干这个,”何雪晴开心地说,“让我想起莲山,想起我妈妈。”

    陈秋风拉住何雪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走,上崖去。”他拉着她往坡上走,雪漫过他们的小腿,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走。

    上面的风大起来,路越来越窄。山势在这里突然多出一片崖头,孤零零地悬于山坡上。

    “我上来啦,秋风,看呀——”何雪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山崖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一片洁净的白雪铺盖下,一切都静谧无声。何雪晴慌慌张张地踏上去,她遗憾地回头望着自己凌乱地脚印,像一串墨点甩在这片洁白的纸上。

    中间有一座小木屋,被大雪覆盖着,只看见半掩门和堆满雪的半扇窗。

    何雪晴跑到崖边,却看到一副她不曾想到的景象,惊心动魄又震撼人心。崖下是万丈深渊,深渊下竟有流水声,在雪光的映照下,可以看见山谷下有一条闪着光的白色缎带,一定是一条江河。在河的对岸是一片起伏的丘陵。陈秋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凝视着远处,一声不吭。

    何雪晴从满腔的喜悦和惊讶中回过神,才发现陈秋风已不在身边。她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小木屋的窗里映出火红的亮光。她向小木屋跑去,看到小木屋原来是由一根根原木扎成的。她跑上台阶,台阶上的雪已被陈秋风扫去,陈秋风在屋里升起一盆火,彤红的火苗把屋子照得亮堂堂、暖洋洋的。

    小木屋里只有一个火盆,火盆的一旁是一地草铺。何雪晴跑到陈秋风身边,也像他一样盘腿坐在草铺上。温暖的火苗瞬间融化了她衣服上的雪粒,一些水滴掉到火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陈秋风从屋角又抱回一些干柴。何雪晴望过去,看见墙壁边整齐地码着一摞干柴,不知这些柴是哪一个路过的猎人放上去,今天为他们带来无尽的温暖,这种温暖不仅来自燃烧的火焰,还有人心的那份善。

    “想什么呢?”陈秋风坐到她身边低头微笑着望着她。

    “如果我能留下来多好呀,真不想走啦。”何雪晴沉醉在这种世外桃源般的静谧和安逸中,她转向陈秋风依偎在他怀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火苗,喃喃自语,“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像一个梦。我真不敢睡,我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我看过一个美国电影叫盗梦空间,我真是怀疑我在梦里,我是不是从一个梦走到了另一个梦里,从梦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梦有无限个空间,你告诉我,我在梦的第几个空间?”

    “你在我怀里。”陈秋风俯下头,黑色的眼眸里闪动着柔和的光,他深情地凝视着她,说,“你在我的空间,我所有的空间都是你的,没有别人,也不会容下第二个人,只有你,不要想着再从这个空间里逃走,你无路可走。”

    陈秋风温暖火热的唇吻下来,何雪晴闭上眼睛,那么自然,似乎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红色的火焰在她脸上、唇边燃烧,她被他紧紧地搂进怀里,裹进羊皮袄里。那双温暖的手剥去她身上多余的累赘,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去除掉所有的包袱,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轻盈地飘进那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空间。

    那里很安全,她再也没有顾虑,再也不用害怕,再也没有尖刺的疼痛折磨她,她从未这么幸福过。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离天空那么近,霞光就在她眼前,他变成一只飞翔的大雁,她只是他身上一片羽毛,她任他在空中翱翔,他背负着她越飞越高,她可以看到月亮、星辰,可以看到一路上最好的风景……

    何雪晴再次醒来时,是被窗外“啪啪啪”劈柴的声音吵醒的。她慵懒地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着躺在一片羊皮褥子里,而陈秋风已不在身边,他的羊皮袄盖在她身上。一旁火盆里火苗吐着鲜红的舌头,旁边的一堆柴已所剩无几。

    何雪晴一把抓住一旁的衣服急忙往身上穿,脑子里过电影似的映出昨晚的情景,不由羞得双颊绯红。她看着窗外,已出现一片晨光。

    何雪晴披上羊皮袄跑出门,看见陈秋风只穿着一件羊绒衫,举着斧头劈柴,一旁已堆了一堆劈好的柴。何雪晴身体靠到木屋的门框上,微笑着望着他,心里却胡乱的想着原来爱是这样的……

    远处,第一道霞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射向山崖。

    “我能做点什么?”何雪晴大声问。

    陈秋风放下斧头,抬头看着她,说:“你给我乖乖的坐在木屋里,早晨这里风大。”

    何雪晴抬头望着那一片霞光,惊异地发现与昨晚梦见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