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伊甸之光 > 《伊甸之光》父母的期望
    上学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每天和徐风一起从家里出发,到校后他进二年级教室,我进一年级班组;课堂上,老师生动的朗读就像慢慢展开的一副副画卷,让我看见一个美丽的世界,时常令我陶醉;而课间活动更多的让我流连,我们一起唱歌谣,一起舞蹈,一起做游戏,相互间即使有了矛盾,也都在活动中化憎恶为童趣了。

    因为有绘画基础,在报课外班时爸爸特意把我介绍给负责美术组的陶敏老师,这在爸爸任教期间利用职务之便的现象是没有的,可见他对我绘画的重视。

    儿女是爸爸妈妈的希望,从他们给我们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作为家中长子,大哥陶喆的名字象征智慧的哲思;二哥桃李正和着爸爸教师职业的桃李满天下意思。像所有父母希望子女继承自己衣钵的心情一样,爸爸妈妈也希望我们能把他们的优点传承,二哥既然主动选了书法,我就被动地成绘画的不二传人。

    在爸爸照顾妈妈住院的间隙,稍有空余就不辞幸劳的陪我学习,我做的功课他只粗略地翻翻,就聚精会神的指导我临摹绘画。看他紧迫的样子,好像急不可待地希望我掌握全面的绘画知识,恨不得我在他讲授后下笔如神。他的情绪感染了我,开始认真对待他们希望我掌握的这门艺术。

    其实我也很喜欢那些静中有动的线条,那些振翅欲飞的小鸟,那些有美丽颜色的花朵,还有仿佛在水里游动的鱼儿,看着栩栩如生的画面,让我心生欢喜,只是在我画不好那些线条时很气馁,消磨我学画的信心,好动的性格又让我无法持续集中注意力,稍有干扰,就把心思转向身边的动向。

    我也并不是真的学不进去,只是对妈妈要求的临摹没有感觉,妈妈也一直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教我,她生病住院后,爸爸主动担任二传手,妈妈讲给他,他再教我,想着法子让我在兴致中学画、作画,最主要的是,他能让徐风等我画完画一起玩。

    在爸爸的引导下我也能很驯服的听讲,能安静的“创作”,而且出手不凡,得到他的表扬,那些初学者的涂鸦被拿到学校,教授绘画的小陶老师连夸有天赋,他怎么能错过我?

    我知道爸爸对我的希望,但他这样做,难逃爱屋及乌的嫌疑,因为他是那样的爱妈妈。

    可是,这种感觉又不尽然。自从爸爸开始教我绘画,时常在我完成他布置的绘画作业时无意抬起头,望见批改作业的爸爸用满是怜惜的目光看我,让我感到一阵不安。我知道爸爸的悲天悯人,但他眼里的怜惜又不仅仅出自他的善良。

    自从老和尚来过我家以后,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现爸爸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被我发现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极力掩饰的样子。

    一定是老和尚在爸爸面前说了什么,他没有生气,一定不是什么坏事;可他看着我的眼神又让我惶惶的,那种感觉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老和尚,我不过顽皮些,打开那些锦盒拿走你半片石子罢了,竟然说些不好的话让爸爸担忧,可我是还了他的呀!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和徐风像往常一样走在放学的路上,到村口时遇见陶雨涵。

    “陶红,我看见你妈妈回家了。”

    “真的?”我撒腿就往家飞奔,全忘了还挂在徐风的脖子上的书包。

    冲进院门,果然看见被街坊邻居围坐在堂屋里的妈妈,我冲到她面前很想高兴地向她笑,可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哗哗的淌下来。

    妈妈急忙拉过我:“夭夭,你怎么啦?谁让你受委屈了?”

    我立即找到哭泣的理由,抱住妈妈十分委屈的放声大哭:“妈妈,我再也不让你走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看把夭夭想你的,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离开过妈妈?”

    “就是就是,看把孩子委屈的……”

    “他嫂子,你这是怎么啦?孩子小,你可不能啊!你身体刚好可要注意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我为正当理由哭的稀里哗啦,突然感觉不对啊,妈妈回家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尽在这里哭呢?抬起头想冲妈妈笑一个,却发现妈妈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落在我的头发上脖颈里,打在我扬起的哭花的脸上,在那里汇流成河。

    我愕然:“妈妈,怎么你也哭了?是谁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我早说不转院的,转院就看不见夭夭了,都是你爸爸……”

    我扑向爸爸,抡起小拳头落在他身上:“爸爸你怎么可以欺负妈妈?你快去哄哄妈妈,不能让她淌眼泪啊!还有啊,以后不许再欺负妈妈了!”

    “夭夭……”

    随着妈妈的喊声我又回到她身边,伸手为她擦拭眼泪。

    “夭夭,爸爸没有欺负妈妈,爸爸对妈妈一直都好,妈妈是因为看见夭夭淌眼泪心疼,妈妈不在家的日子夭夭一定是受委屈了……”

    “妈妈我不委屈,他们对我可好……爸爸啦,哥哥啦,还有徐风和同学,都对我挺好,我淌眼泪……是看见妈妈回家高兴的!”

    “真是这样的吗?”妈妈有些糊涂了。

    “真是这样的!”为了证实我说的是实情,立即向妈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爸爸乐了:“原来夭夭在下太阳雨,什么时候学会的?”

    大哥则在一边羞我:“一时哭一时笑,两个鼻孔放大炮!夭夭,今天我可知道你不够坚强,将来肯定做不了江姐,你不会是浦志高吧?”

    “你瞎说,我不要做浦志高!”

    大哥一定在笑话我对爸爸的态度,替爸爸抱不平;我心虚的看向爸爸,希望他来解救我。

    “徐风,你说夭夭能做江姐吗?”爸爸问站在一边的徐风,他身上还背着两个书包呢。

    “将来夭夭不用做江姐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做。”

    “呵呵,还是徐风会安慰我们夭夭。”

    爸爸慈爱的看着我,眼里流露出的幸福光彩包围着我们,我知道他一定懂我的。

    我再次扑向妈妈怀里:“妈妈,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们了!”

    “是啦,妈妈再也不用离开家离开夭夭了。”

    这天晚上,我家像过年一样热闹,父亲买了许多瓜子果糖,招待前来探望妈妈的街坊邻居。看见那些糖果我就想到徐风,瞅着大人们谈话的间隙,抓起一大把糖果飞快的跑向徐风家,嘴里还喊着:“徐风,快来吃糖果!”结果引来身后一片笑声。

    妈妈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有她在家,家就像一个家了,父亲也不用幸苦的学校—家—医院的三点连线的忙碌,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看护我。

    这天中午徐风刚过来喊我上学,前村的小姐姐找到妈妈,她们寒暄了一阵,我听出是来找妈妈求画样的。

    “小姐姐,妈妈的身体还没好利落,爸爸都不让她做事,我还学会了刷碗呢!”

    “小妹妹说的是。你那姨侄说的媳妇是外乡人,听说桃花坞有大婶子这么个画绣样的好手,早想让我求一副的。大婶子身体抱恙我本不该来,但桃花坞谁家娶亲都是得了大婶子的画样的,我也不想给你姨侄媳留话柄,还是厚了脸皮来了。”

    妈妈对我说:“夭夭,你上学去,徐风等着呢。”

    除了水墨和工笔,妈妈的女工在桃花坞也是首屈一指,所以我对小姐姐今天来求画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担心妈妈的身体。

    下午放学回来,果然看见妈妈画好的绣样,旁边的红布上是画了一半的五毒,那一定是妈妈份外送小孩儿的红肚兜画样。这难不倒我,坐下来把它画完整。

    妈妈看了我的画惊喜地说道:“家驹,夭夭的画进步了,而且不是一点点,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妈妈,我的画进步了是我努力的结果,我也很辛苦的。”

    “是,我们夭夭也辛苦了。”

    爸爸接过我的话,和妈妈看着我一起笑了,在他们欢笑的眼神里,闪烁着对儿女的期望和满满的幸福。

    妈妈初愈回家,爸爸依然守着我学画,但有妈妈在家,心里踏实许多,不再有那些惶惶不安的感觉。

    一天晚上,我从绘画中我抬起头,发现爸爸灯光下晃动的白发,不禁脱口而出:“爸爸,你有白头发了!别人的爸爸都很年轻,你怎么就老了呢?”

    爸爸笑着对妈妈说:“我们夭夭是真的长大了,不但会仔细观察,还会对比了。夭夭,让爸爸看看你是否真的长大了。”

    我站起来跳到爸爸面前:“爸爸,我真的长高了!你看,都快到你胸口了!”

    “可不是吗,不知不觉我们夭夭都长成大人了!小雅你看,再过几年,夭夭就是另一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