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伊甸之光 > 《伊甸之光》崇拜
    太阳偏西,热度慢慢降下来,单先生从酒店里走出来,来到我面前:“想不想换个地方?”

    “想啊,当然想!酒店门前车来人往,真不是给人画像的好去处。”说着我就利索地收起画架。

    他把车开过来,载我来到我们相遇的那个花园广场前。这里人来人往,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小摊贩,像市民休闲的地方,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等单先生泊好车在花坛边的条椅上坐下,我已经支好画架。我们的到来没有引起更多的注意,虽然画架招来不少注视的目光,可是没有人上前请我画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画些素描,可画着画着,图纸上出现的竟然是单先生看文件的侧影。

    我给自己解释,因为单先生安静的便于入画,所以画面上出现他很正常。等我把素描画好,发现单先生拿着的文件垂到腿上,眼神跃过前方的空地,盯着远处的虚空,定定的不知在想什么。

    这种状态的单先生让我起了玩笑的心,提笔在素描右上角写上“望呆图”,拿着画跳到他跟前,把素描往他面前一送。

    “当当当——看这副画怎么样?”

    他怔楞一下,抬头看我一眼才低头看画,然后眼光落在题字上:“我望呆了吗?怎么从画像上看不出来呢?”

    他一脸认真,我立刻有些窘迫。是的,因为画的是全图,因为我不能很好地运用所掌握的绘画技巧画出他望呆的效果。

    他站起来走向画架,刷刷刷几笔,一个呆萌的形象跃然纸上,看的我惊呆了。他看我一眼,然后又是刷刷刷几笔,我大张着嘴的惊讶表情就到了纸上,笔法娴熟的像个画师,让我既窘迫又肃然起敬。

    看着纸上自己惊讶的夸张表情,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却又很兴奋,他却弯起嘴角,带着笑意的眼里竟然闪过一点点孩童才有的顽皮,这样的笑容简直是对我刚才起的玩笑心的鼓励。

    我带着钦佩和沮丧说:“你的画技那么好,竟让我班门弄斧的给你画像,而我竟不自知,画的信心满满,还郑重地题上自己的名字。”

    “再好的画师也画不出自己,你做的很好呀。你的速写可能不如我,可你的工笔我也是没法比的。我们不必样样精通,只要扬长避短的挑选出一两样特长好好努力,等你把这一两样学精了就会变得无与伦比!”

    我们的谈话被一声“Hello!”打断,我回头,身边站了一对外国人。单先生和他们用我听懂的“Hello!”简单的寒暄后,接着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他们交谈,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再次让我对单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然后从单先生给他们指方向,知道是问路的。

    如果一个人仅仅外表英俊,我们会送他一句“绣花枕头一包草”;如果一个人外表英俊又多才多艺,我们会说他很有才气;如果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经理,在我的见识里我只有对他顶礼膜拜了。

    注视着单先生俊朗的侧脸,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短短几天,他不断地刷新我对他的认识,他的气质和外貌已经让我惊为天人,绘画的才能和精湛的外语更加让我感叹不已,如果换作他遭遇了我的处境,我想他一定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好,如果让他像大野一样找工作,他一定是如鱼得水。人类的优点都被他占全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好的?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看来上帝对他的偏爱不止一点点。

    那对外国人说着“Thankyou!”和单先生告别时,一个妈妈领着她的小姑娘对单先生说:“我家妹妹想画像,麻烦你帮她画一张。”

    她说的粤语我听不懂,单先生和她交谈了一会,就让我给小姑娘画像,他在旁边一直看我画好,等人离去,他又在纸上画速写,然后告诉我几个地方怎么运笔,才回到条椅看文件。

    我正想着单先生刚才指点的笔法,一个老奶奶凑过来比划着画像,我立即让她坐下接着画起来,在画像的过程中把单先生教的笔法运用进去,真的有不一样的感觉。这张画像直到夜幕四合华灯初上才完工。老奶奶收了画像说着谢谢,端起小板凳走了。

    单先生收了文件过来:“你如此慷慨,看来又该我请客了。”

    我也笑:“老奶奶岁数大了,她不懂我这正等米下锅呢,我也只好慷他人之慨。也怪我刚才没有跟她说清楚。要说这身边有了饭票,心态真就不一样!”

    他笑:“我晚上还有个应酬不能陪你,你不会怪我请客不周吧?”

    我有些遗憾:“你去忙你的,不用在意我的。”

    他向四周看看:“你还是跟我回酒店,请客也要有个样子,不是吗?”

    我当然很乐意,跟着他走到停车处。赶到酒店后,单先生给我安排在一楼大厅用餐,然后去忙他自己的事。吃过饭走出大厅,看着外面的夜景,才觉得一天就这样熬过去了。

    当我又开始为夜晚的去处发愁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单先生从车上下来:“我还要出去一趟,是先送你回小区还是跟我回来?”

    我不假思索就回答:“我等你!没有你陪着,让我一个人呆在那么大房子里,好像被人拐卖了似的,我会很不踏实的。”

    他被我的比喻逗乐了,带点无可奈何的愉悦说:“和我这个陌生人在一起你都不怕被拐卖,看来我不对你负责都不行,不然对不起你的信任了。”

    接下来的两天,每当夜晚我为去处祈祷好运,单先生都会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再看见他眼底那抹抑郁,即使还有,也在他看见我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单先生是个安静的人,和他在一起没有什么不自在,他和我说话也好,想自己心事也好,我都没有心理负担,就像跟二哥相处一样,我甚至想象着二哥毕业后能像单先生一样工作。

    回想大野离开后的际遇,想到和单先生的巧遇,感觉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外面的世界并不象书上说的那样凶险,此次深圳之行犹如小马过河,不亲自放马跑一程,怎知河水深浅?

    我的画像工作并没有起色,离我养活自己的目标相去甚远,可我又没有什么可以招揽人的特长,只好心存侥幸的找个地方守在那里期待着。

    这天单先生又来接我吃夜宵,我在副驾上坐下,他开着车,显得很疲惫,脸上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快乐王子夜夜笙歌的快乐;抑郁又回到他眼底,让人感到沉重。

    宵夜简单很多,一份汤,一份点心,单先生又为我点了一道菜,足够我吃饱;我们交谈不多,他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么优雅俊美的一个人,为什么总是带着忧伤的痕迹?我不明白,心底却升起一股为他排忧解难的豪情。

    回小区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这种沉闷,按下音乐盒按钮,音乐叮叮咚咚的响起来。

    “单先生,还记得你送我的这个音乐盒吗?”

    他敷衍道:“嗯,你喜欢就好。”

    “你想知道第一次见到它时带给我的感觉吗?”

    单先生看我一眼,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并没有被这个话题吸引,便自顾自地说下去:“第一次看见盒子上那个舞动的小人儿,就有跟着她翩翩起舞的冲动,仿佛自己就是她,是那个变成公主的灰姑娘,坐着华丽的南瓜马车奔向王子的舞场……”

    他听着我说的话,脸上五官的线条柔和了:“安徒生真伟大,给所有小女孩描绘出一个美丽的梦。”

    “当时我也是这样坐在你车里,仿佛自己坐在王子的马车里,他正载着我奔向盛大的舞会……”

    他脸上掠过吃惊的踪影,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我们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相撞,我以为他又要提到那个警告。

    他却“呵呵”笑了,眼中有星光跳动,脸上是少年人才有的羞涩自信:“你的想像力真丰富。去跳过舞吗?”

    “没有,妈妈怎么能允许我去那种地方。”

    “想去吗?”

    见他心情好转,我诚实地点点头。

    “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

    我故意摆出一副懊恼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灰姑娘变公主的咒语呢……”

    他的笑容更深了,迎面的车灯照过来,眼睛里流光溢彩。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虽然你们相似的地方并不多,但看见你却让我想起她,感觉很不一样。她的安静让时间变得虚无,而你的热情却让我豁然开朗,就像上帝因为她的过于安静而为我开启的一扇窗,让我看见另一个热闹的世界。”

    “就像桃花坞和深圳给人的感觉一样。”我深有同感地说出这句话,好像他知道有桃花坞这个地方,知道桃花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样理所当然。

    他满是笑意的眼眸里流淌过不可置信,随即,脸上绽放出心有灵犀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又让我走神了。盯着他的笑颜,我为自己说出的话怦然心动:是啊,什么时候你肯告诉我,灰姑娘要怎样做才能变成你的公主?那时候我一定按照你的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