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未待阑珊就 > 《未待阑珊就》Episode 50
    五四学校举行了文艺汇演,要求除了高三外,每个班出一个节目。会个乐器的都各种理由推脱,跳舞的又组不起来,文娱委员抓耳挠腮下,只得拉了几个语文课代表,非推说有副好嗓子,于是就定下个诗朗诵。

    奈何这诗朗诵也不过就糊弄一番,连个背景配乐都没有,筛选的时候毫无悬念的被刷了下来,这下也好,索性安心偷得半日来看表演。

    但真到了那天,顶头的太阳毒得很,烧心窝子,在没有半点遮拦的操场,晒得一个个像是要了命。

    前头跳完街舞的刚下去,就看到有人往台上搬架子鼓,又拉线支了好几个麦克风。

    这乐队倒是搞得像模像样的,可惜学校的音响设备哪里能和正规歌舞相较,夹着浓厚的杂音,倒显得吵哄哄的。

    别的班有两个女生指着台上尖叫,“那可不是我们年级的么?就是那个主唱啊。”

    “挺帅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听话的女生附和着,一脸可惜的样子。

    我本热得只想打个盹,结果眼睛刚眯上,梁深深一扇子打过来,“阑珊你快看,见了鬼了,正前方唱歌那个不是赵艺聪吗?”

    “是了是了。”我随口应到,奈何梁深深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哼出一阵冷气,“没看出啊,他竟然还会唱歌!”

    “兴许人家也知道藏拙呢。”

    梁深深摸了摸下巴,不免思索了一番,自个言语,“关键我觉得还不错!哎呀,真是吃了屎了。”

    麦明月从后面戳戳她,“梁深深,小声哼哼什么呢,说来我们听听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和赵艺聪的赌约怎么回事,还不狠敲他一笔,半年都过了,人可没追到欧阳惜啊!”说到后头,干脆把整个脑袋都挂到了梁深深肩窝,“难不成……我知道了,这其中你可功不可没啊。”

    梁深深当然不会承认,更不会落了自己下风,一撩头发,“笑话,他赵艺聪那样,一看就是个不长脑子的,姑娘我可是靠智慧长大的。”

    “噗!看你这么费尽心力,不知道的以为你喜欢赵艺聪还差不多。”麦明月当然坐实了梁深深的想法,干脆同她拆台,“不过这唱得确实好!以前也没觉得他帅呢。”

    我在旁边笑眯眯看两个女人的大戏,梁深深真忍不住又多看了赵艺聪两眼,说实话,平时看他吊儿郎当的,正经起来,一米八的高个,唱起歌来倒是有种别样的投入和酣畅,过会她也就不搭腔了。

    卫长空这回可没有帮他的同桌,反而讥嘲道:“我说你们女生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八卦无聊啊。”

    “啊呸!”麦明月狠狠踩了两脚。

    “看看看……看表演,”卫长空咬着牙哼哼,“你们知道什么啊,赵艺聪在学校文娱部其实是玩架子鼓的,主唱是个高三的学长,人家现在还有个把月就高考了,这才落到他头上的。”

    这里一曲唱罢,倒是凑了几个民族舞,几番无趣下,麦明月索性缠着卫长空说高三主唱去了,奈何卫长空是个大嗓门,想不听见都不成。

    “以前那个主唱可厉害了,能唱又能跳,”不过说到后头,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男生的过分自尊心,卫长空又变得有些不屑,“不过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还不如踏踏实实学习将来谋个好前途。”

    麦明月听着翻了个白眼,我见放在地下的水瓶子不知什么时候滚倒了,便让梁深深帮我捡了一下,正好听见麦明月在继续追问学长的名字。

    “我想想啊,我记得有个学姐跟我说过,好像叫……哦,对了,叫夏戎!”

    “噗——”我刚喝的一口水喷了出去,梁深深赶紧拍了拍我的背,“怎么了?怎么了?”我平复了一下,把瓶子拧紧,叹了一声,“还真是吃了屎了。”

    忽然惊觉,难怪第一天见到赵艺聪便觉得有点眼熟,可不是报名那天在花坛处喊夏戎的人,没料到自己反射弧已经长到了这个地步。

    只是我当时还不知道,赵艺聪和夏戎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

    于未然与我的座位隔了些位置,等演出结束的时候,各班清场,把端来的凳子又搬回教室。他从后面追上我,抢先把我的也带走。我两手一空倒一下子挺不好意思,周围有那么多人,虽然也有男同学帮着女同学搬凳子,但心里总是会有点心虚。

    我顺手就要去拿梁深深的凳子,深深瞪了我一眼,冲我打了个眼色,随机随意拍了拍六子,捂着肚子一脸便秘的样子,“哎呀,六子啊,我急着上厕所,你帮我把凳子带回去吧。”说着不由分说把手上这根塞给了他,拉着我穿梭人群里跑开了去。

    她一边跑,一边冲后面瞧了瞧,看人家敦实的体型并两根凳子在手,随机安了心,在我耳边咬咬耳朵,“哈哈,干饭可不是白吃的,重量级的人物可不就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梁深深跑得撒欢,没注意前面滚出个塑料水瓶子,脚上力没悠着,一个射门就出去了。只听“哎哟”一声,正砸着前面走过的人。那群人朝这边望过来,可不正是冤家赵艺聪。

    “哼,谁叫你出门不看黄历,这样也被砸到,那什么,真是背时砍脑壳的。”梁深深吹着口哨,假意四面张望。赵艺聪到了身前,先烦了我一眼,然后又冲着梁深深,“你哼哼唧唧什么呢?梁深深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哎哟哟,原来是赖皮啊,”梁深深丝毫不嘴软。

    “你说什么!”

    “原来你耳朵还不好使,我说你明明输了还要赖皮不兑现承诺!”梁深深啐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赵艺聪吃瘪,再想到之前平白的一眼,心中突然有些解气,于是也上了护犊之心,谁叫他总有意无意针对我。

    “赵艺聪,你可误会了,不过是有两个小姑娘看你今天演唱得太好一时激动没控制住而已。”赵艺聪听我这话狐疑着,却没想到我笑着话音一转,他脸马上就黑了,“你宽心,多砸两下,说不准就砸出个大明星。”

    正说着,那边清理场地的同学一个拿着垃圾筐接着,另一个抡了抡手臂,“看我旋风无敌手,走你!”

    梁深深看瓶子失控朝这边飞来,跳起来就向赵艺聪那边躲过去,“哎妈呀,有杀气!”赵艺聪看她这幅样子,避之不及,果然顺势让开,只听“嘭”一声。

    我在一旁捂着脸,梁深深拽着我,“还大明星,可别砸出二百五。”这次空瓶子只是砸在手臂上,虽痛一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想到刚刚那个嘭响,我不由地挑挑眉,“可真是年度……最**的声音。”

    那边六子回头瞅见梁深深竟然还在他后头,张大嘴巴,“梁深深,你的厕所怎么上到这里来了。”

    梁深深两臂一叉腰,想也没想就吼过去,“不上了还不行么,笨!不知道肾小管重吸收啊!”

    高中的印制版资料整整攒了一沓,然而之后除了打草稿,也没有太多的用。石楠为了方便学生,在实验室那栋楼里配了油印室,除了那间房,平日里走动的人格外少,清静倒是清静,不过却怪渗人的。

    我在门口排队的时候,感觉到脸上有道灼热的目光,四下寻找,果然看到一边的承重柱下,赵艺聪眼神复杂地盯着我。

    见我看过来,他也不避讳,我总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说,把资料递过去后,转头去追他。实验楼的模式大概有点似古时的天井,中间方正空隙,伏在栏杆上,下可见一坪绿地,上可望一方青天。

    绕了两根承重柱,我们站在油印室对面。

    “等等。”我出声喊住他。

    赵艺聪也没回头,语气很不善,“干什么!”

    总不能直接冲他说:我觉得你有话要跟我讲。这样自作多情,我也实在讲不出,依我平日里察觉到的敌意,他大概也不屑和我谈。虽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但时不时有个人这样盯着你瞧,总是让人瘆的慌。

    还不如索性一劳永逸。

    “赵艺聪,我想问你个问题。”

    他闻言转过身来,懒散地靠在栏杆上,一只手闲闲地敲了两下,“不是你要问我问题吗?怎么又跟哑巴一样,别浪费我时间。”

    我笑了笑,“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一样。”

    赵艺聪脸色有点不自然,不耐烦地讲:“你想多了。”

    “我可不认为我有什么之前认识你又失忆的片断,将近一年我们统共说话不超过十句其中八句还例行公事,上承三代也没听说有什么仇怨……”

    “你念经啊!”赵艺聪不高兴地打断我,但感觉不是因为我烦,好像他心里有什么极力掩饰的模样。见他要走,我也不想追,摸摸鼻子觉得自讨没趣。

    然而他走了两步,目光似一瞥,忽然咧嘴,又折返回来。我还纳闷呢,赵艺聪已经扬着嗓子喊了起来。

    “八号晚上,杨树街火锅店,你爱来不来,”他清了清嗓子,“不过不来你一定后悔。”

    末了,他冲我后面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对面的人听不见,但我附近的人还是能听到的。

    “有人有话要跟你说。好了,言尽于此。”他说得含含糊糊倒是弄得我莫名其妙。

    八号啊,不正好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么?高考,高考?我在心里默念了两句,我自认高三没几个认识的……

    难道是,夏戎?

    他会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谁印的试卷啊,快来拿走!”

    喊了两遍,我突然醒悟过来,立刻转身冲油印室门口的老师挥手,“我的我的!”

    仓皇中我拔腿就跑,地面又有些打滑,还没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撞上了一堵肉墙,“于未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你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那边老师已然濒临暴走,我生怕她一个怒火不平,就把试卷给扔了出来,赶紧冲过去接着。

    回过头来,于未然盯着赵艺聪离开的楼道,嘴角似笑非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子的于未然,看起来好陌生,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是我的错觉吗?

    我拿着试卷回到座位上,梁深深把最后一片凉皮吞进肚子里,舔了舔嘴唇,看到于未然跟我一前一后进来,顿时两眼放光,拽着我不放。

    “喂喂喂,形影不离啊,比我还跟得勤。”

    我推开她,“你在想些什么啊!”

    梁深深对我的反应深感满意,“别打岔,我问你啊,你们现在什么关系啊?”见我不回答,她又继续追问:“难道你不喜欢他么?还是他其实不喜欢你?”

    我无法回答,难道我不喜欢他么?是了,我很喜欢于未然,可是这究竟是单纯的喜欢还是童年根深蒂固的依恋呢?

    至于于未然,脑中忽然浮现出他今天的眼神,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阴郁,我其实也并不了解他啊。

    我含含糊糊地回答:“我现在不想想这些。”

    可是心里却在默默的出神,过了好久,才慢慢体悟:可是现在的我,一点也不够好啊,也许,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我呢?他好像从来都没说过呢。

    在心里叹了口气:嗯,如果有一天,他向我表白,我,一定会欢喜地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