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咏把玻璃温室的工期安排好，准备晒上几天，田一干就去埋地基。
周凡花了两天时间列好苗木清单，然后跟何有青去采买。
苗木基地在邻省，何有青开车去，第一站没去高速入口而是回了滨河市他俩的家。
周凡进去看，原本客厅那个杂物堆已经没了，茶几上放的离婚协议书也不在。
“回来正好，你把字签了。”
何有青正在收拾换洗衣服，愣了一下，还是失了算，他想拿衣服两人能在邻省多呆几天，但是忘了一回家就得“签字”。
“说话呀。”
“协议书不在这儿。”
“那在哪儿？”
“丢了。”
“丢了？”，周凡狠狠地皱眉，“你太不当回事儿了！”
“丢了没关系，咱再去拿一份。”
何有青把衬衫塞进包里，顺便帮周凡收拾了，提着包出来，拿上车钥匙，“跟苗木基地老板约下午三点到。”
他看手表，“再不走来不及了。”
周凡急急忙忙跟出去，回头看何有青的两层洋楼，她想或许乔家贝很快就能成为这里的主人，那么有情调一个小女人，何有青的小日子肯定过得比以前滋润。
他的家肯定比现在温暖。
何有青打开车门把包放进去，从车窗玻璃里看着周凡。
沉默地看着，等周凡走过来才上车。
一上车周凡就睡着了，到了休息站何有青才叫醒她。
“下来吃点东西。”
吃东西好啊，周凡攥着一百块钱的票子把休息站的小吃摊逛了一遍，何有青自己并没什么胃口。
唯一清爽点的就是米饭，他看周凡点了一份，小贩“哗”地给她一勺黑不溜秋的东西，没倒干净，勺子上还黏着酱汁姜末，又用这勺子舀蛋汤给别的客人。
周凡端着自己的肉末茄子盖浇饭找了座位，吸溜着口水又往小吃摊跑。
何有青坐着等她，过了一会儿一碗阳春面放在他跟前。周凡也不搭理他，就当这面是天上掉下来的，埋头吃黑乎乎的盖浇饭。
吃完继续上路，两点半到了苗木基地。
苗木基地将近一百亩，前面几十亩灌木，后面是乔木，高度不是很高，大卡车正好能装下。
老板等在门口，叫王楠，是个四十多岁的矮个男人，何有青公司旗下地产绿化全都是他负责。
“何先生，何太太，欢迎欢迎。”
“先喝杯茶，歇歇脚。”
王楠带着他们往基地里头走，边走边介绍，“这一大片是一年苗，这是黄杨，”，他指着周凡看，“前面是红叶石楠、海桐，那边是女贞、冬青。”
“一般长两年就能有这么大。”，他指着有大腿高的灌木丛说，“再长两三年就有一人高，能当绿篱。”
周凡点头，她需要买大量的灌木充当绿篱，法国花园也需要很多灌木。
“这边是彩叶常绿灌木，这是金叶榆、红叶小劈，跟黄杨木搭配，色彩比较丰富。”
“往左是球型灌木。”
“这边是常绿乔木。”
王楠往右走，入眼是一大片松柏，株型不高，没有造型。有造型的放在别处，价钱比较高。
“往里是落叶乔木跟热带植物。”
“咱们先去歇歇脚。”
他指着跟前一栋两层小楼，院子里种着花草，摆着铁艺桌椅。
周凡看何有青坐下也跟着坐下。
王楠的妻子提着茶壶出来，笑脸迎人，“何太太真是年轻漂亮。”
“谢谢，”，周凡心说都要离婚了，下回见面时何太太怕是乔家贝那个小婊砸。
何有青跟王楠说话的时候周凡把笔记本拿出来看，按照她从网上查的价格来算，初期用来布局的灌木乔木草皮得要四万，不包括园子里头的花草。
这还是最少的打算。
如果何有青真能讲价，她才打算多买点，如果讲不了那就先买这么些。
“既然何太太想建花园，别的没有，我这就是树多，尽管拿，刨去成本不要钱。”
“该给的钱还是要给。”，何有青边说边从周凡手里接过笔记本低头看。
周凡忙着跟王楠说话，“对，该付钱，不能让您白忙活。”
“你不知道，何先生每年都做我们好几十万生意。”
他们说话的时候何有青已经重新帮周凡拟了一份订单表，全部加倍。
黄杨木、红叶石楠、冬青、海桐、女贞一年苗一共一万株。
大叶栀子、木槿、桂花、茉莉等花篱苗一千株。
河南桧、国槐、樱花树、法桐、白玉兰、槭树等乔木两百棵。
还有八千斤马尼拉。
“马尼拉是什么东西？”，周凡看着笔记本问何有青。
王楠也凑过来看，“呦，这也不少啊。”，他再自己一瞧正好看到周凡写的最多四万，这要是别人买没有七万买不走。
四万也成，能赚个六七千，王楠含着眼泪点头，谁让他客气话说在前头。
“是草，”，何有青合上笔记本还给周凡，“耐踩，比你的麦冬好。”
周凡点头，趁他们谈后续事情的时候放开笔记本看，“一万株……”，她低声惊呼，继续往下看，连连咋舌。
果不其然是何老狐狸，不声不响把订单翻了倍，提都没提钱。
最后以四万成交，周凡还白得了一大袋花种子。
树苗现挖现运，王楠说后天能出发，要留何有青住下。
“不了，我们还有别的事，”，何有青笑着拒绝。
周凡扭头看何有青的笑容，摇头，奸商奸商，笑得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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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苗木基地出去天快黑了，何有青带周凡去市里吃饭。
周凡又看了一眼何有青重新拟定的采购单，笑得合不拢嘴，“……谢谢你。”
“不用谢。”
“砍地这么狠，你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周凡合上笔记本问。
“不能，”，何有青看着前方，“本来就不是朋友。”
周凡挑眉，默默转头看着车窗。
“做生意就是这样。”，何有青解释道，“心慈手软只有吃闷亏的下场。”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摆明了告诉周凡“哥哥就是心狠手辣不讲情面冷酷无情的人。”
“可他们对我们都挺好。”
“是客套。”
周凡撅嘴，郁闷地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何有青才发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偷看周凡一眼，的确是郁闷地很，嘴巴撅得很高。
但是何有青一时半会儿体会不到哪里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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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有青带周凡去的是一家中餐厅。
“你来点。”
周凡接过菜单，“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便点。”
他的语气让周凡怀疑是不是也在客套，成，你说的，不能心慈手软。
“油焖大虾，”
“回锅肉，”
“剁椒鱼头，”
“黑椒牛肉，”
“宫保鸡丁，”
“烤羊小排，”
“再来一个清淡的吧，冬菇拌上海青。”，周凡“啪”地合上菜单，“专门给你点的。”
“别吃坏肚子。”
“放心，我可不会客气。”，她把“客”念得很重，咬牙切齿。
何有青不知道这家餐馆哪里得罪了她，等菜上来才突然醒悟，大概是跟“客套”有关。
周凡有了吃就忘了恩怨，大快朵颐。
何有青一直想着“客套”的问题，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其实……”，他给周凡夹了一颗青菜，“吃太多肉会上火。”
“谢谢，那你多吃点，一盘子都是你的。”
“客套是好的品格，”，何有青继续说，“对外人是客气，对亲近的人是关心。”
“哦。”
周凡蛮不在乎地擦擦嘴，继续啃羊排，成，那你就关心乔家贝那个小婊砸去吧！
何有青也夹了一块羊排。
“你吃青菜啊，”，周凡把青菜端到何有青跟前，“别吃劳什子羊排，会上火。”
“不是喜欢清淡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清淡？”
“咳，”，周凡又擦擦嘴，漫不经心道，“看面相就知道。”
“怎么看？”
“凭感觉。”
何有青没有再问，明显周凡不想聊下去。
当然不想聊，怕让你知道她研究了一整年你的生活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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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晚上好。”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前台问。
“还有空房吗？”，何有青问。
“您好，行政套房和豪华套房都有空房。”
“豪华套房，谢谢。”
“请问需要几间。”
“一……”
“两间两间，”，周凡急急忙忙说，“而且我不要豪华套房，我要行政套房。”
何有青没有异议。
“好的，豪华套房一间，行政套房一间，请问要入住几天？”
“两天。”
“您好，一共八千六百元，请问是分开付还是一起？”
“分开分开，多少钱？”
“您好，行政套房两天一共两千八百元。”
“什么！”，周凡合上背包，“那我还是不住了，”，她让前台给何有青办理入住，背上包出去找旅馆。
何有青差不多猜到是这样，拿了房卡对周凡说，“我的房间有两张床。”
“这附近只有这一家酒店。”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