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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名分

    傅如初离开之后,穆惜时开始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法语学习中,以便应付接下来的实习。虽说学校之前在教理论课的时候一直采用的都是法语教学+英文翻译或者是纯英语教学的模式,并没有要求他们这些“国际友人”精通法语,不过穆惜时自己心里清楚,一旦真正开始在法国的知名餐厅实习,那么法语便是最大的障碍,光凭她之前的那点法语储备量是绝对应付不来的餐厅高强度纯法语的工作环境了的。

    相较于穆惜时的不疾不徐,其他人就显得焦躁得多。当然,他们担心的不是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实习,而是担心学校到底会把他们安排去什么样的餐厅实习。

    连素来超然世外的唐几净都忍不住急出了满嘴泡。

    穆惜时跟唐几净之前一直形同陌路,几乎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不过最近关系却略有改善,而且似乎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至于关系改善的契机嘛,是因为一瓶老干妈。

    确切的说,是某次穆惜时从教室出来,被唐几净堵在走廊上了。当时穆惜时还以为唐几净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美貌然后拜倒在了自己的牛仔裤下,谁知道唐几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老干妈。果然在异国他乡老干妈的魅力是无人可挡的。

    总之就是因为一瓶老干妈,穆惜时跟唐几净莫名其妙成了朋友。没课的时候,两人甚至还会约在一起满巴黎转悠着找中餐馆。

    所以穆惜时一见唐几净愁得都快把头发给揪光了,便忍不住安慰他,“反正学校安排的实习的餐厅都是巴黎非常知名的,到底去的是哪家也没有那么重要。”

    唐几净瞪她一眼,“当然重要啊,如果我去的是米其林三星餐厅,而你去的是米其林二星餐厅或者是米其林一星餐厅,那么我就可以嘲笑你。而且好的餐厅肯定有很多美食,你以为我学餐饮是为了什么?老子为的就是一饱口腹之欲。”

    穆惜时叹气,“生活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施主,我看你还是尽快戒掉口腹之欲才是王道啊!我最近也在琢磨着,也是时候该减减肥了。”

    唐几净掀了掀眼皮,“我知道有个地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据说那家店的食材特别新鲜,汤底则是麻辣鲜香通通占全,最重要的是酱料够特别,价格也公道……”

    穆惜时立刻打断他的话,“吃完再减吃完再减……”

    最后证明,吃货都是会得到上天庇佑的。虽然穆惜时跟唐几净没被分配在同一家餐厅实习,但都意外的被安排去了法国极著名的两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穆惜时去的是位于巴尔扎克大街街旁的PierreGagnaire餐厅,而唐几净被安排在一家在卢浮宫附近的leMeuriceAlainDucasse。

    PierreGagnaire餐厅是出了名的清静悠雅,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评价是在这家餐厅用餐是一场伟大的感官盛宴。足见大家对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评价之高。

    穆惜时在这里的工作比想象中要忙碌得多,也痛苦得多。一边要学习并且应付各种琐碎及突发的事情,一边要应付指导老师和餐厅负责人的挑剔。不过倒也有非常好的体验,比如在实习途中,餐厅的主厨竟然跑来询问她对菜式的意见,而且还将她提出来的意见采纳进了菜单里。尽管只是极其细微的变化,但却让穆惜时觉得异常地欣喜。

    因为实习期间的忙碌,所以穆惜时一直没有机会跟傅如初见面,原本两人约好由傅如初来法国一起过新年的计划,也因为傅如初的临时有事而搁浅了。

    所以穆惜时活到28岁的年纪,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新年,而且身边连一个稍微熟悉一点的朋友都没有。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唐几净和苏令寒都有主动邀请她一起过。只是穆惜时想了又想,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自己一个人窝在住的地方,边吃着从外面的中餐馆打包带回来的鸡汤边紧紧盯着手机上的时间。

    估摸着家人应该已经吃过年夜饭了,穆惜时才拿起手机往家里拨了个电话。意外的是,竟然是小姑穆莲接的。算起来穆莲已经五六年不曾在家里过春节,所以穆惜时几乎可以想象爷爷奶奶今年会有多开心。只可惜好不容易穆莲回去了,自己这个往年都在的人却又离开了,连过个新年家里的人都到不齐,也不是不让人遗憾的。

    穆莲跟自己说了一小会话问了问情况之后,电话又被传到了妈妈手上,一直到家里每个人都接了电话,穆惜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电话刚挂断,傅如初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穆惜时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才对着静谧的夜空摁下了接听键。刚接通,电话那头便传过来一阵响亮的爆竹烟花声。穆惜时心情很好地听着,感受着那边的热闹氛围。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终于安静下来,随即便听到傅如初含笑说道:“新年快乐!”

    穆惜时也跟着笑,“嗯!新年快乐!在医院过除夕的滋味如何?”

    傅如初在电话那头沉吟半响,一字一顿耐心回答道:“老实说,还蛮不错的。刚才有患者家属给我送来了一份自己亲手包的水饺,猪肉玉米馅的,很好吃。还有同事给我送来了黄豆炖猪蹄和鲜美的鲫鱼豆腐汤。我吃得很好,没饿着。你呢?”

    穆惜时笑嘻嘻地将自己晚上吃的海鲜描述了一遍,直说得傅如初在电话那头咽了咽口水,才大笑着停了下来。

    傅如初等她笑完,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上次虽然只带你见了我爷爷和外公,但凭他们两人散播消息的能力,我家这边的所有亲戚都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换句话来说,我都已经给了你名分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开始考虑考虑也给我一个名分呢?”

    穆惜时一时半会也摸不准傅如初所说的名分跟自己以为的名分是不是一回事,见傅如初等着自己的答案,忍不住装起傻来,“名分么?”

    傅如初的声音混合着夜色,显得愈发温柔缱绻,透过听筒传过来,便愈发地让人招架不住,“对啊,名分。当然,也可以叫做身份。一个能让我大大方方打电话去你家里问候叔叔阿姨而不会让他们觉得唐突的身份;一个能让我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可以坦坦荡荡去你家里替你尽孝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一个可以随意铲除你身边花花草草的身份。”

    穆惜时越听越觉得傅如初是在向自己求婚,偏偏傅如初就是不肯明说出来,急得她抓耳挠腮。眼见着手机都快没电了傅如初都没说清楚自己到底想干嘛,穆惜时索性用无辜地语气问道:“那个,你现在是在向我求婚吗?”

    没想到傅如初听起来比她更无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也是时候上门去拜访一下你的家人了。”

    电话适时地关了机,穆惜时气得拿头撞墙:傅如初,我都这么直白地问你了,你说一个是字是会死吗?

    傅如初将手机放回兜里,随意地翻看着手上的求婚攻略,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江木这本书到底靠不靠谱?”

    新年过去之后,就意味着穆惜时回D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可以在春暖花开的三四月份回到D城。

    因为这个原因,穆惜时做事的时候都变得有干劲了,每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虽然还是会想念傅如初,但因为归期已定,所以再浓郁的想念也可以暂时压抑下来。而且虽然两人还是跟年前一样没再见面,但每天的电话倒是照常打的。

    忙碌的工作加上日渐清晰的未来彻底治好了穆惜时的失眠症,有时候趴在床上跟傅如初说着说着电话她便能沉沉地睡过了,然后一觉到天明。

    花妖以前总说她是思虑太多所以动不动就失眠,但现在每次给她打电话,穆惜时的答案不是还没睡饱就是刚准备睡下。所以花妖又忍不住改口说道:“只有没心没肺的人才老觉得睡不饱了。”

    话虽这样说,但穆惜时心里清楚,自己在这边吃好睡好,花妖一定是最为自己高兴的一个。

    穆惜时实习期结束的那天,整个餐厅的人一起喝香槟酒替她庆祝。餐厅的工作人员一一过来跟穆惜时拥抱,然后还细心地替她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礼物。穆惜时还非常荣幸地收到了餐厅厨师长送给自己的一套专业刀具。

    后来她把这一套刀具转送给了苏令寒,当时她只觉得苏令寒是自己身边唯一能配得上也用得上这套专业刀具的人,所以并未多想。殊不知苏令寒把这套刀具一直留在身边,无论他接手哪一家餐厅,这一套刀具都被是镇店之宝一样的存在。

    当然,这些事情,穆惜时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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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惜时回D城那天,是跟唐几净结伴同行的。倒也没有刻意约在一起,纯粹是偶然在机场碰上的。之所以没有特别约着一起回国,是因为穆惜时以为唐几净肯定会在巴黎多留几天,而唐几净也以为穆惜时肯定会在巴黎多留几天。

    所以在检票口碰见彼此的时候,两人都很是怔愣了一下。

    唐几净在学校的时候一直穿着随意,有时候甚至称得上是不修边幅,所以穆惜时一直觉得他也就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顶多长得略微清秀一些罢了。但今日他特意换了一套黑色西装,里面搭配的衬衫也经过精心挑选,又捯饬了头发,所以往穿着休闲装的穆惜时面前一站,穆惜时自己都觉得像是当老板的唐几净带着当小蜜的自己出国度假一样。

    当然,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被她自己恶狠狠地压了下去。

    唐几净见她盯着自己发呆,忍不住臭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在学校的时候没有把握住机会逮住我这个钻石王老五啊?”

    穆惜时轻声嘟囔,“钻石二百五才对吧?”

    唐几净显然没听到穆惜时在说什么,因为他已经径自拿过穆惜时手上的登机牌看了起来。穆惜时不用猜都知道唐几净在打什么主意,果然没一会就听到唐几净笑眯眯地说了句,“阿时,我们是同一班飞机诶,一起走呗!”

    穆惜时无奈,“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叫得那么亲热,万一让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唐几净不耐烦地将手里的一个手提包塞进穆惜时手里,“这算什么亲热,更亲热的称呼我还没叫出来了。行了,穆大小姐,麻烦您屈尊纡贵帮小的拎下行李,回去之后必有重谢!”

    穆惜时满头黑线,“你还真是自来熟得一塌糊涂啊!”

    唐几净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自来熟,早就把手上拖着的这个箱子一并交给你了。就是因为顾忌你是个女孩子,所以我才勉为其难地自己拖了一个。”

    穆惜时冷哼一声,“你倒还知道我是女孩子啊!”

    唐几净抬手抹了抹下巴,“虽然乍一看确实看不出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但只要仔细盯着看得久一点,就一定能看出来。”

    穆惜时直接将手里的包朝他砸了过去。

    嘴贱的下场就是唐几净上飞机的时候,整张脸都是臭的,因为穆惜时刚才那一砸,非常精准地砸到了他的鼻梁。当时鼻血那个飚呀,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红河落九天都不为过。

    为此,唐几净在飞机上后悔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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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后悔的绝不只是唐几净一个。

    穆惜时刚下飞机便后悔了,因为她一拎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就看到了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的傅如初。而傅如初的目光直接跳过了她这个正牌女友,直直地射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唐几净。

    唐几净想走,穆惜时不让。开玩笑,这种情况下要是放他走,那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说话,穆惜时也不让。开玩笑,没见傅如初现在的眼神都已经可以杀人了吗?这个时候还主动去招惹他,除非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于是三人就这么站在路中间沉默。周围的行人虽然默契地绕过了他们仨,但心里却忍不住狐疑地想:这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最终还是傅如初打破僵局,当然,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冲穆惜时勾了勾手指头。穆惜时被他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到底还是拖着自己的行李颠颠地跑到他身边仰脸看他。

    傅如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认真问道:“好看吗?”

    穆惜时连连点头,溢美之词信手捏来,“何止是好看啊,简直是好看得人神共愤天理难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塌糊涂。”

    傅如初叹气,“既然我这么好看,那你为什么还要爬墙?”

    穆惜时闻言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向傅如初表忠心,“亲爱哒,我怎么会爬墙呢?就算真的有人居心叵测把我从围墙这头丢到围墙那头去,我也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回来的。我这人别的没有,审美观还是有的,全天下的男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你帅,如果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还不知道珍惜,老天爷是不会放过我的。”

    傅如初点点头,“老天爷到底会不会放过你,我倒是不太清楚,但我第一个先不放过你。看来得找个时间在你脸上刻几个字才行。”

    穆惜时下意识问,“刻什么?傅如初之妻还是傅太太?”

    傅如初仰头沉吟半响,“都不是,直接在上面刻一篇道德经、山海经或者唐诗宋词之类的。”

    穆惜时大惊失色,“我的脸才多大?要真按照你说的刻一篇,那字得刻得多细才能把一整篇刻下来啊!”

    傅如初叹气,这人关注的重点似乎永远是错的,这种时刻难道不应该关注痛不痛的问题吗?刚这样想着,就听到跟穆惜时一起出现的那个男人笑眯眯地说了句,“我认识一个纹身师傅,据说手艺出众,只要你说得出他就做得到。别说刻唐诗宋词,想刻个清明上河图都可以。”

    傅如初摸摸下巴,清明上河图么?这提议正经不错。

    结果穆惜时认认真真地来了句,“一定要用正版刻啊,珍惜生命,拒绝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