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春天画会开 > 《春天画会开》第十七章 黑衣男子
    他们都离开了,我也总算不用一直蹲着忍着不出声了。揉揉僵了的腿,站起来蹦了两蹦活动筋骨。果然都是伤心人。嗯,闲杂人等都走干净了,心里舒坦啊。

    那公公一句也没搭理我,好像我们没有一起共享丽贵人和状元郎的秘密一样。站起来身就要走,手里还拽着我那幅画。

    我赶上去拦住他去路,讨我那幅画。

    他也是个爽快人,意识到了手里的东西不是他自个儿的以后,抬手就要还给我。我接过来仔细展开看看,还好,虽然纸张是皱了些,但这纸本来就是我从记着奇闻异事的小杂本上撕下来的一页,早被人翻旧了。画上的人,还好好的呆在上面。

    我满脑子都是丽贵人那句她要出宫,只想能不能加以利用。虽想向这公公打听贺维拙还有丽贵人他们之间的纠葛,却又怕牵扯太多,东窗事发。到时候宫没出成,我倒先送了命。估摸着没什么事儿了,转身就想走。却又被从露面起就表现的相当干脆的公公给拦了下来。

    “等等,画上的这位,你在哪里见过他吗?”公公一双眼睛死盯着我的画,一出口竟没什么太监该有的尖嗓子,浑浑正正,大概年纪不小了才净的身。

    “他是我宫外的青梅竹马,也是我未来的相公。”我用我自个儿创造出的可人儿的名声编点小故事圆下少女怀春的美梦,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公公顿了一下,表情有些莫测,我没看清。他又追问“姑娘你家乡何处?”声音又夹了尖细,仿佛刚刚的浑正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一个依山傍水盛产美人的好地方。”我佯装羞涩。

    公公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低头沉思了几秒,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你别说,这公公虽然五官平平,但如果经常这样在外面笑几下,想跟他做对食的小宫女们大概也得排队比美了。

    “刚才那两人,是不是丽贵人和当今的状元郎?”公公问题多,但我还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莫非是想事后补墙,跟我这装无辜,我一下就乐了,也顺着坡问:“你来不就是来偷听这两个人说话的吗?”

    公公诧异:“我只是半夜在房中闷着睡不着觉,来这靠着树乘乘凉。见姑娘来了,本以为你在画画,也没吱声打搅。后来听到脚步声,福远以往遇到过为主子打听它人私下消息的宫女被发现杖毙的,当下只怕是这种情况,便拉着姑娘到树后先躲着了。”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莫非姑娘不是来偷听他们说话的?”

    这公公的理由合情合理,讲到杖毙的宫女面上还露出不忍之色。

    “还好我在御药房当差,没有想探听别人秘密的主子。”

    合着这公公之前的沉默都是假的,实际上就是个涉世未深心地善良反应迟钝想象力丰富的小太监。

    又被他拉着扯了几句闲天,便跟福远小公公道了再见,各自回各自当差第地方迎接新一天的阳光和活计。

    本想着这就完了。

    没想到昨日午饭后,给丽贵人送完新制的衣裳,回制衣局的路上,碰到一个男人。他坐在宫院后门的拐角阴暗处躲懒休息,背光坐着只能看出模模糊糊的轮廓。脊背靠在墙上头微微仰起,忧郁样几乎能感受到他周围的局部飘雪了。远远看过去还以为哪家小皇子在那里想事情,没想到路过他时,他却一下跳起来拽着我的袖子打了招呼。

    转头一看,哟,这不是早上那位福远小公公嘛。

    “真是你啊,宫女姑娘。”阳光下福远又笑起来,平淡无奇的五官都显得好看不少。

    “可不是嘛。福远公公你是真不喜欢在屋子里待呀,午睡也要跑太阳下边儿来感受大地之爱。”

    福远看了眼空着两只手的我,问:“你来给丽贵人送药吗?”

    送药?

    “嗨。丽贵人宫里有个小宫女最近冒火气,昨儿去御药房想抓药,正好没了。今儿药补上了我就给顺便送过来。”我回过味儿来,上次随口就说自个儿是御药房的人。

    “公公,如果没事儿,我先走了。御药房现在有点忙。”

    福远嘿嘿笑两声,脸竟然有点儿红了。手伸进自个儿的太监服里,从怀里拿出个小荷包来。又满脸笑容的递给我:“福远打小就喜欢绘画,今日得见姑娘作画,又在这碰见,想来也是缘分。这个荷包是前些日子出宫时福远带回来的。一个太监带着荷包本也不好,今天只当借它表个心意,只求姑娘收下,日后能不吝赐教,在这作画上指点福远一二。”弯腰卑躬,这时候才有点太监气。

    “你要拜师?”

    “师父。”福远接的挺快。

    我从小就爱画画,好像画的也确实比身边人好一些。记得十三岁时第一次画燕子,虽然画很快就被我搞丢了,可是也被方姑姑他们夸赞说画的跟在我和小七房间窗户边徘徊的那只一模一样。但也没夸张到可以收徒弟吧。

    低头打量被硬塞在手里的荷包,蓝色的底儿,上面绣了个几个圆串在一起的玩意儿。

    “这上面绣的什么?”

    “糖葫芦。”

    “……”没听过。

    福远看我不出声,面上露出疑惑之情。他也觉得奇怪。不过还是善解人意的开口解释:“就是宫外路边上常有的一种食物。”

    “……”

    “作法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

    抬手荷包扔还给他,扯扯嘴皮:“我不收徒。”转身就往回走。

    福远在后面拽住我袖子,我想装作不经意甩开。挥了两下袖子,竟怎么也甩不开。转头瞪他,福远竟是一脸呆愣相,不自觉就放开了拽着袖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