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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园议事厅。
“紫栀见过叶盟主。”
我随着萧菲菲进到平日江湖人议事的房间里，一路低着头不敢看，向厅中主人的位置行了礼。房间里有人，不只叶翌一个，我虽不敢抬头，但眼角一扫确定房间里的人数不会少于五六个。
“你就是紫栀？不必客气。”叶翌的声音还是和当年一样好听，只是少了当年不自觉透露出的盛气，沉淀成不需要言语也能压住人心的魄力的气场。
紫栀，十年之后他说出我的名字，竟然还是记得的。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跳跃了起来，生成一个世界。
“盟主，你还记得她？”萧菲菲在一旁笑着问，似乎也是没料到的。
“怎么会不记得。”他微微笑着，声音温和，“你当年为了改名字费了好多脑筋，紫栀这个名字是你惦记了最久的。好长一段时间都听到你在我耳边念叨紫栀紫栀，我想不记住都难。”
“……”我想起了冰冷无味四个字，这种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而且当年你想扔给她一个银戒指，却失手把祖传的子母绿扔出去了。想回去找偏赶上有事走不开被我拦住了。你为这记恨了我好久，想起来还念叨呢。”
“……”我终于想来了，叶翌和萧菲菲果然是天生一对，连说话的方式都是一样的。难道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真的会不自觉相像？
他记住的，果然不是我这个人。他们记住的，果然不是我。
“原来你喜欢这个名字，怎么没听你说过？”叶翌身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我蓦然抬起头，看红衣的女子。
美丽，素净，像冬日里皑皑白雪中的红梅，尽管绽放着，仍旧冰冷。
她便是名震江湖的唐偌遥吗？八年前加入历园，现与萧菲菲齐名，并称逍遥仙子。虽然是其名，但看如今在江湖的影响力，在叶盟主的眼中，唐偌遥似乎更具有魄力一些。
这就是萧姐姐黯然的原因吗？尽管追随他十年，那么早地决定去相信一个两手空空的人，并为此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是到最后能得到的就是如此吗？
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看着萧菲菲灿烂的笑容，我忽然心生不忍，眼中酸涩，眼泪就要冲出来。怕被谈笑中的三个人看到，我急忙低下头，别过了脸。
“紫栀姑娘，你不舒服吗？”没想到，最先关注到我情绪转变的竟然是他。
“哦，不，我没事，很好。”我转过脸笑靥如花地回应他的关心，他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看我，仿佛在看一个属下的旧时，有礼周到却失了自己的心。这就是我心中珍藏了十年的男人对我的态度，我一直该知道的，可是亲见，却还是感觉残酷到无法保持淡然。
“对了姐姐。”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站起身走近了萧菲菲，“这条丝帕是姐姐当年留给我的，我今天也一并带来了。”
我拿出黄色丝帕双手托着送到萧菲菲面前，萧菲菲看到我的举动，目光一动，笑了笑，“是啊，十年前的东西，不是多在意，如今再见，倒颇有种时光倒转的感觉——二十岁的自己……”
她伸出手接过丝帕，轻轻揉着，凑到鼻子前闻上面的香气，又看看面前的我，眼神忽然间恍惚。
十年前野心勃勃的妙龄女子历练过后已经变得稳重自持，能够独当一面，可以用风情二字来形容她如今的美貌了；而我，曾经脏兮兮的小丑丫头，经过十年的蜕变后却出落得花容月貌，一举一动都灵动纯真，宛若当年的萧姐姐。
时光荏苒，怎是残酷二字能形容得了的。
“这么多年过去，尽管很努力地珍藏，但姐姐的香气还是没留住。我只好自作主张在上面熏了香。是我记忆里拼凑来的。姐姐闻着可好？”
我站在萧菲菲个身侧，笑着询问她的意见。
剑身与鞘之间的摩擦那样好听，刷的一声斩破虚空，眼角的余光只瞥见白色的光一闪，锋利的剑刃已经刺入我的身体。等我感觉到痛，握着剑的叶翌已经站在我的面前，白衣如雪拦住了我向前的脚步。
屋子里有低低的惊呼声，是因为叶翌出手的迅捷，也因为事发的太过突然，还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上一个瞬间，我们分明熟络地像许久不见的故人，只一眨眼的功夫兵刃出鞘。
还是叶翌的贴身兵器今夕剑！
我握住剑身，手被锋利的剑刃割破，痛苦也迅速弥漫脸上。
“为什么？”我的声音因为痛苦而纠结。
“我当初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恩将仇报回来杀我们的。”剑还在我的身体里，叶翌眉眼不动，冷定地抽出剑，血随着剑身喷涌而出，穿透生命的痛再一次袭向我的身体。
我失去平衡，随着血洒出的方向身子向后仰。跌倒在议事厅坚硬的大理石地上。
我也没想到，盼了十年的再一次重逢，竟然要以血腥作为开始和结束。萧菲菲和唐偌遥站在一起，看我的神情有惋惜也有冷漠。原来，她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戏，只有我一个戏子。
“你不该来的。”转过身背对着我，连笑的时候眼睛都是冰冷的武林盟主低低地说了一句，似是在惋惜。
我凄然一笑，合上了双眼。
我的世界里出现过其他的人，在遇见他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