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这算什么解释？
难道方笑武不是一般人就值得他相信吗？
方笑武笑了。
虽然向流云身上没有天下第一大帮帮主应有的英雄气概，可是他觉得就凭向流云相信他，就值得他把向流云当英雄。
“向帮主，既然你愿意相信我，那我也不瞒你，我以前也是个大人物。”
方笑武道。
“我看得出来。”
向流云点头，但没有问方笑武以前是什么人。
方笑武当然也不会说，或者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向流云有可能会信，但信了又怎么样呢？
有时候，话不能全都说尽，一旦说透，那就没意思了。
“方老弟。”向流云道，“我想跟你说一个故事。”
“愿闻其详。”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少年，还不到十八岁。他的父亲是龙虎榜上的高手，他的师父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而他，却活得很不自在。
这个少年不喜欢练武，可是由于他的身份，他又不得不练。
有一年，他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
为了那个女人，他不惜所有，甚至与父亲决裂。
他认为就算没有父亲，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很快，他沾染上了许多毛病，譬如赌。
他离开家门的时候，身上原本带着一箱珠宝，五万两银票。可是短短不到半年，这些钱财全都被他挥霍光了，而大部分就是用在了赌博上。
他什么都赌，赌到连饭都吃不起时，他就动了歪念：他要去抢。
其实他有手有脚，只要肯干活，又怎么会饿死呢？
可是他不这么想。
他觉得自己很有能耐，如果不去抢的话，他也白学了十多年的功夫。
于是，他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跑去一大户人家实施了抢夺。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第一次抢夺就遇到了麻烦，那大户人家有个护院，本事很高，只用了三招，就把他给擒下了。
至于结果，那少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被废掉了武功，丢弃在臭水沟里，整整三天三夜。
不幸的是，那个大他十岁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过那女人的身边多了一个比他更好看，更有钱的男人。
那少年不理解这是为什么，那女人就告诉他，这个世上没有比实力更重要，要是没有实力，连狗都不如。
那少年听后，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欺骗了，要爬起来跟女人理论，然而没等他爬起来，他就被一群大汉打得只剩下半口气。
后来，有一位好心的大娘救了他，给他饭吃，还送了十个铜板给他。
他问大娘为什么要救他，大娘告诉他，不是她真心想救他，而是有人给了她一两黄金，叫她这么做的。
那少年明白了。
他后悔莫及，决定回家负荆请罪。
可是当他回到家时，看到的是一片瓦砾，他的家人早在一天前就全都死了。就连他的父母，也死在了不知名的人手中。
从那以后，他发誓要找出凶手，亲手将凶手碎尸万段。
于是他回到了师父身边，别的什么都不想，没日没夜的练功。
他虽然不喜欢练武，但他毕竟有天赋。
十年后，他的武功已经到了没人可以教他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可以报仇了，便偷偷离开师父，打算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查出凶手。
他跑了许多地方，会过不少人，甚至是跑去小门小派当门徒，为的就是打探消息。
可四年后，他毫无所获。
正当他无计可施之时，却收到了一个消息，他的师父病危了。
他赶紧回转师门，想看师父最后一面，可是他又迟到了，在他进入大门之前，他的师父便已撒手人寰。
老天似乎喜欢捉弄他，他父亲是这样，他师父也是这样。
不久之后，他便当上了天下第一大帮的新帮主。
许多人恭维他，说他当之无愧。
当然，也有人不服他，说他只是因为有个好师父。
其实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这些年来，他为帮务尽心尽力，自问没有一丝懈怠。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服他。
他为此困惑过。
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还是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呢？
后来他想明白了。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无论你做了多少，都会有人说你做得不够。
既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为什么还要逼自己呢？
凡事但求问心无愧，那便足矣。
方老弟，你说对不对？”
方笑武听了这么多，早已陷入其中，忽然听到向流云问自己意见，这才猛然从故事中抽离出来，忙道：“对。”
向流云笑道：“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方笑武愣了愣。
“无论什么故事都行，只要能让我睡着便可。”向流云道。
闻言，方笑武不由干笑了两声，说道：“我不擅长讲故事，不过向帮主真想听的话，我这里倒有一个。”
向流云不说话了，看上去很疲惫，但又没有合眼。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叫阿瓜，二徒弟叫阿呆，三徒弟叫阿笨。
有一天，老和尚让阿瓜下山挑水。
阿瓜走到山下，却不干了。
为什么是他挑水，而不是阿呆与阿笨。
他决定等阿瓜和阿呆下来和他一起跳水。
老和尚等了半天，不见阿瓜挑水上来，只好让阿呆下山挑水。
阿呆到了山下，看到阿瓜在喝水，问他为什么不把水挑上山，阿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于是，阿呆也留下来等阿笨。
老和尚等啊等，始终不见两个徒弟上来，只好把小徒弟叫下山。
阿笨下山后，看到阿瓜和阿呆在喝水，就问他们为什么不把水挑上山。
阿瓜和阿呆都说我们在等你下山一起挑。
等阿笨喝了水之后，阿笨就说这不公平，我也要等。
于是，他们三个就等老和尚下山和他们一起挑水。
结果他们等啊等啊……”
方笑武把故事讲到这里，见向流云已经睡着，看上去十分安详，不由轻吐了一口气。
“公子，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老和尚真的下山了？”
方豪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
方笑武压低声音说道：“没有后来。”
方豪诧道：“没有后来？”
“老和尚都死了，三个小和尚自然全都走了。”
“老和尚死了？怎么死的？难道是老和尚的仇家干的？”
“渴死的！”
说话的人是苗星。
苗斗惊讶之极。
他已经三天没有听到弟弟说话了。
没想到的是，弟弟居然会为了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故事开口。
方笑武到底有什么魔力，竟可以使得他的弟弟为之出声。
这太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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