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往生冥花路 > 《往生冥花路》第九十六章 千舟巨船
    顾弱文对着湖面上那一轮水中月影轻轻跃下,夜风清凉,顾弱文在空中轻巧翻身,当她头向下时,看着那水中月,觉得这个世界一切都反转了,她不是向着水中月,而是在向天空中的月亮飞去。

    水中月碎了,化作一湖的碎银子。顾弱文扎到湖底很深处,看着水面上那朦朦胧胧的巨船轮廓和一湖的灯光。还能听见被灯光激怒的活尸嚎叫。啊,这场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顾弱文冒出水面,飞身上了城墙般高的船舷。那船舷边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手持强弩的毒冢门的人。

    顾弱文身法快如鬼魅,夜色灯火中一掠而过。

    只听身后一人说道:“你看见了么?”

    另一人道:“看见什么?”

    “我眼花了吧?活尸总不会飞。”先前那人笑道。

    顾弱文在这巨船中只觉得昏头转向,好在这巨船上藏身之处倒多。原来这巨船乃是千艘大船用铁锁铺连而成的,那些大船船舷已经拆掉,其实就是一座水上船城,铺连而成的巨船上,有千座船楼,均作住房酒楼店铺之类,船楼间又复道相连,成了一座凌空而起的城市,复道下依船楼又撘了许多小屋小棚,屋棚之间,自然形成若干曲折巷道,顾弱文就在这巷道里躲躲闪闪,曲折而行。

    顾弱文现在武功虽然连她自己都莫测,只是数万活尸围着巨船,巨船上又是毒冢门的不知多少高手,却不可打草惊蛇,只是这巨船上船楼一千,棚屋数万,还不算下面船舱里可能有的种种密室舱屋,如何才能找到晏平等人?

    顾弱文记得先前在一片云宫上看见巨船船首灯火通明,而船尾处灯火稀疏,这时想来,船尾或许人少,更好藏身,且先到船尾,弄清船上情形,再做打算。

    顾弱文身形轻盈,躲躲闪闪,摸到船尾,却是走了半天。到了船尾,人越来越多,顾弱文苦笑,原来弄错了,船头灯火通明,却是人少,船尾灯火稀疏,却是人多。只是那些人都是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看来也不是毒冢门的人,而且个个低眉顺眼,看来是被毒冢门掳来的下人了。顾弱文也是衣衫褴褛,月光下,也没人注意她。

    顾弱文经过一处箭楼模样的建筑后,眼前一片空旷的甲板,甲板上只有一些平矮的木屋子,无数的人在那里忙活着,倒把顾弱文吓了一跳。耳中只听见大家口里念念有词,人群中夹杂着一些毒冢门的门人,挥着皮鞭,啪的一声,顾弱文重重挨了一鞭。

    “你还站在这里看?你还躲懒?”

    顾弱文听见皮鞭的呼啸声又向自己袭来,倒是可以轻轻躲过,顾弱文没有躲,突然想起这么重的鞭子,自己应该应声倒下才对。顾弱文于是摔倒在甲板上,一只脚踢了过来,顾弱文在地上滚了几转。

    “算了,七哥,你看她那身子,经不起你几下的,如今缺人手,可不像以前”那人又向地上的顾弱文厉声喝道,“起来,快去做事。”

    顾弱文站起来,低着头挤到一堆妇人中。那些妇人正围在一起,理着一大堆顾弱文不知名的野菜,想是这湖中捞起来的吧。顾弱文也学着她们的样,在那里清理着。

    月光下,那些妇人都怒目看着顾弱文,眼神中又有几分鄙夷。几个毒冢门的门人兀自过去了,又打骂那边一群男子,说今天捕的鱼那么少,船头的老爷不高兴了什么的。那些男子齐声道:圣主操劳,我等无用。顾弱文听见,只觉得古怪。

    这时,那边一阵梆子声乱响,顾弱文只见所有人全部站起来,又跪下去。高呼:

    忠义神武义炳乾坤护佑神船绥靖保民驱妖逐魔惩恶扬善威名远震享祀千载垂范万世恩泽**遍施天下圣主圣主圣主。

    最后一声圣主,叫得山谷回想,活尸群号。

    什么狗屁不通的话?顾弱文又好笑又惊惧。惊惧的是听这三呼圣主的声音,震天动地,从这巨大的船城四处想起,怕是有数万人之众。而这喊声惊动了岸上活尸,那活尸齐声嚎叫,两相呼应,人间还是地狱?

    远处船头,天空几盏骷髅灯笼向这船尾飞来,接着又是两串灯笼,灯笼后是一乘白色轿子,从那箭楼上缓缓落下,那八个抬轿之人的轻功,要是在以前,顾弱文见了却要瞠目结舌了。

    顾弱文也跪在人群中,偷眼看时,那轿子落下,轿中一个婆子喑哑的声音说道:

    圣主说了,诸位辛苦。

    众人一起唱到:圣主辛苦。

    顾弱文听双方都说得怪声怪气,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怪异。

    又听见那轿中一个尖利的老男人声音道:

    通今博古天地第一圣人圣山千舟圣主,体恤诸位辛劳,明日供应清单如下:

    鲢鱼一百斤莲子羹五十盒青莼菜二十斤火腿三十斤说了一大串,最后,那轿中的声音又换成了婆子的嘶哑声音道:圣主体恤大家,如今与诸位共度艰难,日用一再省俭,诸位更要心怀感激,戮力齐心,不可做负义忘恩之徒。活尸之乱,不日即可平定,那时再与诸位共享太平。

    宣读完圣主令,那乘轿子在两排灯笼引领下向船头方向去了。跪着的人悄无声息地又开始了劳作,忙着准备明日向圣主供应的各种物资。

    顾弱文混在人群中,月光下也没有人注意她。

    这里个个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顾弱文也把脸弄得脏兮兮的,披散着头发。在忙乱而安静的人群中避开几个监工一样的邪派门人,悄悄进了箭楼下一间棚屋。

    黑暗的棚屋中,顾弱文往那屋角的稻草上躺下,只觉全身时而如冰,时而如火,直如那日刚服了活尸内丹一样。体内两股丹气冲突又起,如同两匹野马在经脉中脱缰奔驰,好在这次顾弱文稍稍能凝神调和,一时驾驭住了这两股冰火丹气,一时又被它们脱缰而去,如此反复,痛苦不堪,忍不住在那草堆中翻滚,突然觉得草堆中有个小小的身子被自己压住了。又吃了一惊,这时那草堆后探出一个小孩子的头来,黑暗中他看不清顾弱文,顾弱文却看请了他惊恐的脸。

    顾弱文想安抚这孩子,却分了神,那体内丹气一乱,顾弱文只觉脑袋中如同包着一团烈火,顿时昏了过去。

    顾弱文最后的念头是,醒过来时,又是什么江湖?什么时候?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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