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往生冥花路 > 《往生冥花路》第六十八章 月楼城外
    顾弱文和晏平这时还不敢相信就这样杀出了月楼城。这孔前辈的武功当真是闻所未闻。

    “你到底是人是鬼?”顾弱文不禁有此一问了。

    “唉,昔日江湖,一剑落花花满江的孔公子是人,十三年前成了地牢之鬼,地牢十年修炼,成了被困之仙,如今嘛,再出江湖,非仙非怪,只能说是半人半鬼,对了,以后就叫我半人鬼孔九思如何?”

    “不好,这名头哪里配得上前辈惊世骇俗一骑绝尘震烁古今天马行空无端而起无形而终上极青天下穷黄泉八根铁链横扫九州的绝世武功?”晏平道。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顾弱文和孔前辈皱眉道。

    “唉,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前辈的武功。”

    “好了,走吧。”这时那城里的毒冢门的人已经追出了东门。

    “实在走不动,不如前辈还是用铁链子带着我们走吧。”顾弱文道。

    “哼,就会躲懒,要是那毒虫又围上来,你们怕跑得比我还快。”孔前辈笑道。

    一听毒虫,顾弱文拉起晏平就走。孔九思将铁链子缠在身上,唱着一曲古怪却颇有豪气的歌走在二人身后,月光含糊不清的歌词,身后毒冢门的追杀,在这个月夜交织成一个瑰丽的梦境,走在这梦境中,顾弱文和晏平越发安心,和这样的高手在一起,不安心都不行。

    那些毒冢门的追杀喊声如同梦境之外的蛙鸣,只是把梦境衬托得更加静谧。

    “前辈,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恶习,和那些传说的武林奇人一样。”

    “哦,什么恶习?”

    “救人总是要在最后关头才出手,你早点出手多好。呐,第一次,在翠柳街上,我和晏平被围攻,我手臂上被划了三道口子,晏平中了四刀,眼看不行了,你才出现。你早点救我们,岂不是好?”

    “正是,”晏平也道,“第二次,就是刚才,你非要等毒虫爬到脚上了,才肯出手,你早点出手带我们逃出来,也省了许多心惊胆战。”

    “唉,冤枉好人了,难道我一生就是被人冤枉的命?”孔前辈呵呵笑道,“第一次,我却是就在九重楼上看着你们被围攻,不过,我眼睛看不清啊,我怎么救你们?”

    “啊,这种推诿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在地牢黑暗中都看得见东西的,大白天怎么看不清了?”顾弱文笑道。

    “是了,前辈在地牢黑暗中过了那么多年,刚出来,两眼自然是”

    “是啊,我刚出来那会儿,眼睛都不敢睁开呢。后来救你们时,那外面的光还刺得我眼睛疼呢。幸好日头落了。哦,你们以为我故意要等到最危急时才出手?其实险得很呢。还有,第二次,更险。我用铁链子把你们抛出多远?”

    “十余丈吧。”

    “是了,要把你们抛出那么远,就要你二人身处最危急的关头,逼出你二人所有求生的意念,毫无准备,突然一抛,才能和我的铁链之力合为一体。否则,万难成功的。”

    三人说着闲话,脚下也不慢。身后的追兵却也近了。“也罢,看在你二人有些皮肉小伤在身上,你这二小姐又娇贵得很,我就再带你们一程吧。”顾弱文和晏平都笑。

    天亮时,身后追兵早已不知甩到何处去了。三人到了一处集镇。却是原来的虹桥镇,如今被毒冢门改名叫做圣山壬寅场。镇子规模不大,如今是毒冢门四方洞的驻地,镇上各行铺也都成了毒冢门的附属行业。那些掌柜的黑衣上都绣着枯骨标识,也沦为毒冢门门下的奴役了。

    三人进了一家客栈。那掌柜的一眼把孔九思认作了一具活尸,又见晏平穿着毒冢门洞主身份的衣服,顾弱文一身巡尸人的打扮,虽然一夜恶战后,已是血污满身,衣衫破烂。

    那掌柜忙迎了上来,再仔细一看孔九思,八根链条,缠在身上,还以为是捆着的活尸。也是放心了。

    掌柜身后跟着几个伙计,一番殷勤招呼,将三人带到楼上临窗的座上。

    状若干尸的孔九思也坐下。掌柜大惊:“啊呀,这位活尸爷爷也能坐下么?”

    “我还能吃酒吃菜呢。”孔九思怒道。

    晏平和顾弱文大笑。顾弱文道:“店家休要惊怕,我们这活尸是圣山圣主亲自制成的最新的活尸,与活人无异,只管拿你们最好的酒菜上来。”

    孔九思摇头道:“我真的很像活尸么?”

    “反正比人更像活尸。”顾弱文很是抱歉地说道。

    “唉,被关进地牢前,我说什么也是蜀山江湖的美男子,你们两个没见过我当年是何等玉树临风,如今,却是没有一点人样了,如此说来,这副臭皮囊当真是靠不住的,小姑娘,别看你今天花容月貌,青春得意,几十年后,也是一堆枯骨,想一想,这人一辈子,争什么呢?”

    顾弱文笑道:“人生一世,什么也不争,就争此刻。”

    孔九思道:“说得好。有什么来生往世呢?就连往事今后都是虚渺,”孔九思说着,拿起酒杯,闻了闻那酒香,又叹道:“我在地牢中,第一年,我就想,如果能重见天日,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喝三大坛子好酒。年复一年地想,在那黑暗中,把蜀山各种好酒的滋味回忆了不知多少遍,也是奇怪,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什么味道都忘了,我就再也不想喝酒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

    “因为渴念过甚,最后就归于平淡了。好比你太想念一个人了,想念之极,最后会连他的样子也记不起来了。刻骨铭心只是很低的境界,对一个人的思念,最高境界是那人却在烟雨朦胧中,朦朦胧胧,似幻还真,似真还幻,这幻影最后又归于无形无相了。这才是思念之极致。一个字‘空’。”

    顾弱文摇头道:“胡说,这就是情不深,意不坚了。这不叫‘空’,这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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