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两世奇缘 > 《两世奇缘》附5章 现代篇(往事,死讯,身世)
    当年夏薇薇并非单纯是因为向往大都市的生活才来到H市的。她来这里还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当然那个人并不是林子健口中所说的名叫顾世城的人。而是要从顾世城口中来打听。

    为了找到那一个人,她苦苦寻找顾世城,而且还找了三年多的时间。

    周末她与林子健联系,去了顾世城的家。

    城西偏僻处一条老胡同的一座破败的老宅院。那个人就住在这里。满院凌乱不堪,堆满了一些老旧物件。林子健说这个叫顾世城的人,是做旧物古器收购的,已经年近六旬。

    林子健是几经周折四处打听才找到这个人。

    院子里寂静无声。大门敞开着,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年少时曾听母亲说,当年在她怀着自己四个多月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他们,从此再没有回去过。在她自己的看来,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抛弃。不过心里却并无什么恨意,毕竟从未见过他,懂事起,就习惯了与母亲的相依为命,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恨意。

    不过母亲从未流露过对父亲的恨意,也很少在她面前提起过他。只是说希望有生之年,还能盼着他回来。

    后来她问母亲,如何能找到他。母亲说当年收到过父亲寄回来的一封信。信的地址就是H市的某处。当然后来夏薇薇去过信上的那个地址,但是那里早就拆迁,也无从打听父亲的下落。只是信里还提到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顾世城。

    掀开破旧肮脏的棉布门帘进去,屋子里很是昏暗,气漫潮湿,且混杂着浓烈的酒精和烟草的气味。

    屋子角落里的破旧沙发上隐约可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那里。他正在抽烟,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一瓶白酒和一只玻璃杯。酒瓶里的酒已经下去了大半。

    啪的一声在老人身边的一盏台灯亮了,在他周围顿时亮起一片,暖色灯光将他整个包裹。

    他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两个年轻人。仔细打量一番,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目光又收回去,说:“若和古董无关就请回吧,我对别的事情一概没有兴趣。”

    “我们……顾伯伯……我是要向你打听一个人的。”夏薇薇正要开口,如实相告。顾世城打断她的话,神情萧索地说:“回去吧!我不认识什么人,我也已经被人给遗忘了。”

    “不,顾伯伯,是一个你认识的人,他是你的故人。”夏薇薇说。

    “故人?”顾世城浑浊的眼睛又望过来,仍是面无表情。“恐怕你们弄错人了吧,我无法回答你们什么,这就走吧!”

    “我们还没有问,你如何就知道无法回答。”林子健这时开口说。

    顾世城浑浊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望过来。一张本就又老又丑的脸此刻竟如同死人脸一般。“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我们能找到你,有事情要问,自然是你知道的。否则我们岂不是白白来此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要问的你的这位故人叫什么名字吗?”林子健说。

    顾世城脸上脸是无任何表情,慢慢地问:“是你要问?还是这位姑娘?”

    “是我,顾伯伯。”夏薇薇说。

    “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如何找到我的?”顾世城不问她问什么,反倒是问起她的来历了。

    “顾伯伯我叫夏薇薇,是他帮我打听到你的。”她指着林子健说。

    “夏薇薇,夏薇薇,夏薇薇。”他一连念了三遍她的名字。

    “顾伯伯,我想要向你打听一下我父亲的如今的下落。”

    顾世城看着她,问:“你父亲是谁?我从来就不认识什么姓夏的人。”

    “顾伯伯,我父亲他不姓,他姓江。”

    “姓江?”那一双始终浑浊的眼睛,仿佛有光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原来的样子。“那你为何姓夏?”

    “我随母姓,因为自幼就没有见过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

    顾世城身体似乎轻轻地一颤。他愣愣地看着她,良久未语,眼睛一如既往的浑浊。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往杯子里倒上。将酒瓶放下,又拿起酒杯,猛地一口喝下去。

    “江如海。顾伯伯,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

    “江如海?”顾世城若有所思的模样。

    “顾伯伯,你认识爸爸,对吗?”

    “他是谁?”顾世城忽然指着林子健问。“你的男朋友?”

    “他,”夏薇薇看一眼林子健,犹豫着说:“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你的家乡在哪里?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顾伯伯,我是云祥人,我的妈妈叫夏玉蓉。你认识我妈妈吗?”

    “不认识。”顾世城一口否定,“你要找你的父亲?”

    “是的。我妈妈在怀着我四个多月的时候,他就走了。从此再未回去过。顾伯伯,你知道他人如今在何处吗?还在这个城市吗?你能告诉我吗?”

    “你走吧!”顾世城对她一番询问,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何?顾伯伯,你还没有告诉我他的下落呢!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请你告诉我,我很能想见到他。”夏薇薇请求他说。

    “你走吧!没有什么可说的。”顾世城说。

    “为什么?我看过爸爸在离开我妈妈之后不久写给她的一封信,他说在H市和一位叫顾世城的好朋友在一起做生意。那个人就是你。”

    “谁说那个人就是我了,天底下重名重姓的人多的去了。你凭什么就说那个人就是我?”顾世城突然发怒,声音沙哑,表情激动。然后又用浑浊的眼睛看了林子健一眼。

    林子健一直注视着他的反应。“你认识他,若不认识,你又何必如此反常。我们只是想知道薇薇的爸爸如今在哪里?你如实告诉她就是了。只要你如实相告,我们立即就走。再不来打扰你。”

    “你又是谁?你为何要来管这闲事?”顾世城说。

    “我是她的朋友,她要找自己的爸爸,做为朋友自然要帮她的忙。”林子健说。

    “那么她的事自然是与你无关了。你连她男朋友都不算,又哪有资格来为她找人。你还是省省吧!年轻人。自作多情,徒增伤悲。”

    顾世城这一句,让林子健感到很是不舒服。这几天他本就为了此事而难过,这时候又被顾世城这么狠狠地戳了一句。脸色难看,说:“是,是,是与我无关。”

    这时候顾世城突然叹一口气,点一支烟,重重地吸几口,灯光下,烟雾缭绕,将她身体笼罩起来。

    “顾伯伯,我求你了,请你告诉我好吗?我好想见到他。”夏薇薇说到此处,竟是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顾世城慢慢地抽着烟,一直到这一支烟燃至尽头。他随手将烟蒂扔在地上,待烟雾散去大半,才又看着夏薇薇,说:“这世上的骗子太多了,我可不会上你的当。走吧!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别以为流几滴眼泪就能让我相信你。”

    “骗子。”夏薇薇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顾伯伯,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像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再说了,我就根本什么也不知道。省省吧,回去吧!”

    “顾伯伯,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江如海的女儿。我真的是来寻找自己的爸爸的。你相信我。”

    顾世城看着她,问:“如何证明?”

    “顾伯伯,我有身份证可以证明。我带在身上。”夏薇薇从身上背着的包里取出身份证给他看。

    顾世城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会,这才抬起头重又望向她,这时候他神情开始有了变化。有些激动。“你,你真的是江如海的女儿。”

    “嗯。”夏薇薇用力地点点头。“顾伯伯,你知道爸爸他人在哪里,对不对?”

    顾世城此时又是叹息一声,“孩子,你真的是江如海的女儿。我的确是认识你的父亲的,而且也是好朋友。不过呢……”顾世城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唉,”顾世城再次苦叹一声,“孩子,我不想说,我不想把他的情况告诉你。”

    “为什么?顾伯伯,你为何不想告诉我?你知道吗?我找了你三年多,见到你就是为了找到爸爸。请你告诉我好吗?”

    “唉!”顾世城又苦叹一声,“孩子,我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他顿一顿,“但是若你执意要知道真相,我这个知情者自然也不能隐瞒真相,我若当真不告诉你,于心也难安。但是……”顾世城再次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

    “但是怎样?”

    “但是你若知道了他的情况后,我怕……”

    “什么?”心中莫名腾起不祥的预感。“爸爸,他,他怎么了?”

    “唉,孩子,你爸爸他……他已经死了。死的时候也许你才刚刚出生,或者你还没有出生。”

    她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深深的绝望向自己袭来。之后才是悲痛。苦苦寻找了三年多,到最后不过是得到了一个死讯。而死者已逝二十多年。

    很多事情,真相未到来之前总是充满了希冀。然而一旦真相揭空,得到的唯一结果却是失望,甚至是绝望。

    夏薇薇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内心的感受。母亲说这一生就算到死,也希冀着能再见他一面。如今这注定只能成了此生的遗憾了。

    泪水不知何时已挂在双颊,悲痛慢慢袭来。她强忍着问:“那么,顾伯伯,他是怎么死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顾世城摇摇头,“你莫要悲伤。死则死矣,再提他的死又有何意义。人谁不死。再说了,我也不想你这般悲痛。回去吧!总之他已不在人世,你应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里,而不是沉沦于过去。知道的过多,难过就会越深。忘记吧,就当你从来都没有找到过他。”

    “怎么能。我怎么能当作没找到他。不,我要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就算死了,我也要知道他是如何死的。还有他的坟墓在哪里,寒食清明,好让我去祭拜他,不让他成为孤魂野鬼。”

    顾世城站起来,说:“此刻你心情悲伤,我不能再与你说下去。你还是先回吧,改日等你心情平静了再来找我吧!现在我也正好有事情要去做。我与人有约,要去那里取一件旧器物。回去吧!”

    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她满面悲伤,脸上挂满了泪水,愣愣地站在原来。他经过她身边,低声说:“孩子,要记住了,这个世界没几人,甚至是没一人是可信的。唯一可以相信的也许只有自己了。”说完又看了林子健一眼。

    从顾世城家时出来,她人仍沉浸在悲伤之中。本以为没有见过他,就不会有悲伤。但是当知道他的死讯后,却是情难自禁。埋藏在心底,甚至从来都不知道的悲伤,竟全部涌现。

    见她始终这般悲伤,向来不擅访谈,更不会哄骗女孩子开心的他,只得站在同病相怜的角度上去劝慰她。“其实薇薇,我的身世也不比你好多少。我是一个无根之人,不知道身份来历的人。对自己的一切都不知道。”

    “我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在我刚刚出生不久后,我的生母就把我送给了一户人家。也就是我现在的养父养母。这件事是他们告诉我的,但是我的生母在哪里,叫什么名字,生父是谁?我一无所知。养父母对我还算不错,只是家境贫寒。他们也没有对我的身世刻意隐瞒。养父说我当年是由生母一个人带到到南屏市的,当时的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说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恰巧被养父养母遇见,他们没有孩子,于是就收养了我。就这么仓促,他们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问。”

    相识半年多,第一次知道林子健的身世,是在她悲伤的时候。

    “虽然你的爸爸已经过世,但是你总算是找到了他,知道了他的结局。而我呢,根本就无处寻找。”

    相似的人生,凄凉的身世。同病相怜,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