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龙战野 > 《龙战野》第一百三十九章、蜕变
    张禄一踏入福瑞世界,忍不住就朝着那座诡异的山谷行去,心里当然免不了要给自己找理由:从前不知道在天垣世界也可修行术法,故此必须苦练武技,如今邵葵老先生已经证明了术法的道路同样走得通,那我还练的什么武哪?

    老子就是修术法起家的呀,人的精力终究有限,怎可能真正术武双修呢?必然要有所偏倚……可是,这跟跑去那方山谷有关系么?山谷中只有大能留下的剑痕,此为武道气意,跟术法毫不搭界;至于那条可能是龙尾化石的玩意儿,纯粹死物,对自己哪方面的修行会起到促进作用?

    不必苦修武道,不等于可以随便浪费大好时间和机会啊……

    眼瞧着山谷在望,张禄猛然顿住脚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凝定心神。..他觉得自己的状况有点儿不大正常,脑袋里有的没的,诸念丛生,纷繁杂沓,但都解决不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去那里做什么?我究竟想要找些什么?

    上回来到福瑞世界,偶尔见此山谷,亦得以见到那条剑痕,当时便尝试触摸,脑海中似乎映入了某位仙人挥舞利器劈山裂石的影像,具体细节虽然模糊,但浓厚的武道气意却真真切切,直透胸臆。倘若真能在此处长期揣摩,或许能够把握到一些什么吧,就好比睚眦在岿山山谷中揣摩拳王留下来的拳印,得以拉近了自己和黎世杰之间的距离……

    当然啦,倘若把拳王的武技算成一百,那睚眦真正领悟到的,恐怕还不到零点一……

    自己如今的武道水平还不如睚眦,而眼前这道剑痕上所凝结的气意,则绝不在拳王拳印之下——因为拳王留下拳印的时候尚未飞升,就理论来说还不是仙人(即便和自己一样,都是三维世界的投影,算‘谪仙人’,终究等级受着压制呢),而这道剑痕的造成者,却可能是位真真正正的高天上仙!

    所以说,哪怕自己能从这道剑痕中感悟个零点一,都能使武技得到飞跃性的提升,问题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啊,睚眦貌似在岿山山谷里隐居苦练了好些年,而自己在这福瑞世界,却只有短短十日而已。时间不够,机会再好也无益处。

    要不然黎彦他们怎么不过来揣摩剑痕呢?他们的头脑可都清醒着哪。

    道理是明摆着的,自己不可能不明白,初次得见剑痕,还能说一时为此绝技所迷,这都第二回了,再没有溺陷这般无益之事的道理啊——要不然怎么敢自诩心志坚定?

    那我究竟为什么要往那山谷去?我还要拼命给自己找理由,这究竟是为的什么?

    想到这里,张禄悚然一惊:此必有外力相诱也,并非老子本心所愿!

    他咬紧牙关,竭力抵御那种并非本心的冲动,同时反照自身,一寸一寸地内视气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被他现了一丝端倪——在自己怀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那山谷遥相呼应,仿佛是揣着块巨大的磁石正走向铁矿似的……于是伸手入怀,把所有携带的物品全都掏出来,一样一样仔细揣摩。

    原来是这玩意儿!

    他怀里一直揣着那块龙骨——也说不定是龙肉——化石呢,无论外表还是实在,那东西都象极了一方普通的石头,冰冷死寂,丝毫不见异状;然而此刻拿在手中,张禄却隐约觉得化石似乎开始向外界散出淡淡的灵气……

    怎么说呢?这块石头就象是活了一样,张禄的掌心好似能够感觉到它的呼吸它的脉搏……仿佛那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才刚挖出来尚未死透的——一颗心!

    无错了,就是这玩意儿在与前方的山谷遥相呼应,进而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自己的心志,促使自己毫无理由地向那山谷间行去……

    张禄心说:你想要做什么,你跟我说啊,没道理你说了我不偏偏不去嘛……老子的好奇心可是无限大的。他初时因为担心自己的心理状况并不正常,故而骇然停步,此时明白了影响自己的外力来源,反倒并不害怕了,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便即抬起脚来,继续迈步向前。

    堂阳季珍而藏之的化石,必然是有其价值的嘛,我倒要瞧瞧了,那山谷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块化石啊。

    手中感应着化石如有生命的搏动,张禄一步一步向那山谷走去,然后,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的,他直接踩着剑痕,踏入山隙——,吸引这化石的并非仙人留下的剑痕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是那条龙尾,同为妖龙遗骸,故此同类相吸!

    张禄一边朝山隙深处走去,顺便回想自己的经历:初次入这福瑞世界,见到剑痕龙尾的时候,自己还并没有从堂阳季第二份宝藏中得到龙骨化石;一直等到从清玄世界归来,才将化石攫入掌中……

    在清玄世界,曾经得遇妖龙戾气——深藏在地底的那些不能算,自己只是通过幻术与之勾通而已,但曾有戾气喷出地表,化为土龙,又有戾气被随风释放,冒至斩龙台上——那时候化石还并没有入手,所以毫无感应。再往后能爆“核弹”的禅善世界,完全没有龙的事儿;醉乡世界的龙遗骸,只是6离子模拟海外的真龙残石所造出来的幻像,但得其形,未得其意;雾泽世界里倒是有妖龙的,但被埋葬在龙骨山深处,又有神器镇压,估计很难与自己怀内之物产生什么联系……

    只有这回二度福瑞世界修行,这龙骨化石才瞬间“活”了起来,与远方山隙深处镶嵌着的那半截龙尾状物体产生了同类之间的感应。

    还记得上次到来的时候,因为触摸剑痕而内心深处隐约感应到了当年仙人劈山裂石的壮举,但那些影像就如同梦中情境一般,不去尝试思索,仿若永在,想要抓住吉光片羽,它却瞬间便即崩溃消散了,光留在记忆深处一些惊骇莫名的情感色彩。

    然而人就跟水中捞月的猴子一般,越是触摸不到,反倒越想尝试,总以为自己的智力和意念可以突破那一道瓶颈,所有回忆都能清晰地在脑海中复原。因而张禄曾经反复触摸着剑痕,不由自主地在山隙中越走越深,直到触及了那块镶嵌在山壁中的莫名凸起的粗糙物事。

    这究竟是什么呢?他恍然醒觉,这才现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于是只能把双手都覆上那片粗糙,以触感来探查,才现那东西异常庞大,并且向下的一端形成一个锐角。伸手入怀,取出火镰来打着,但火光一闪即灭,仅仅在张禄的视网膜下留下一道残影而已。

    ——那是一片兽皮,粗糙的突起乃其鳞甲,这种鳞甲的排布方式颇为熟悉,与虚梵世界天柱上那条妖龙的影像几无二致!

    当时张禄得此影像,悚然而惊,随即眼前一亮,已然返回了天垣世界——据说是十日修炼之期已至。他不知道时间都是怎么快流逝的,自己意识恍惚之际,感觉最多才一两个小时嘛……是在深入山隙之时,对时间的流产生了错觉吗?那么这条龙尾究竟在剑痕山隙中,埋藏得有多深?还是在触摸龙尾的时候,懵然不知逝者如斯夫……

    倘若是前一种可能性,则等自己好不容易再找到那条龙尾的时候,恐怕距离脱出此方天地也已不远矣——做梦尤其是春梦,最郁闷的便是将至**,闹钟却响了……想到这里,张禄不禁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说也奇怪,上次进入山隙之中,虽然经历有些恍惚,如今回想起来,自己是一步步陷入了浓重的黑暗,直至触摸到龙尾的时候,真正伸手不见五指。可是这回化石在手,却仿佛有一道影像从化石上滋蔓开来,通过自己的手掌传入心底,张禄不必睁目而能自见,仿佛施展“以心观感”一般,对于周边环境洞彻通明——由此脚步也可以踏得更快了。

    他几乎根本不必要寻找,遵循着手中化石的感应,自然便摸到了那条龙尾。与上次不同的是,手指才一触碰上去,便似乎有无形的涟漪从凹凸不平的鳞甲之间散漫开来,而同时另一只手中的化石上也同样泛起灵气的涟漪。两组同心圆层层扩散,很快便交叠到了一起,并且引了令张禄骇然变色的共鸣——

    这共鸣不是声音,耳不可闻,那涟漪的交汇亦眼不可见,但却有一股仿佛瞬间充斥整方天地的强烈的情感因素,从四面八方一齐向张禄包围过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触呢?张禄仿佛又回到了虚梵世界,来到了天柱之侧,他龙那巨大而恐怖的龙融汇了宇宙星辰的双瞳,缓缓地向自己逼近……

    凶悍暴戾恐怖!

    他仿佛面对大群猛兽,任何一只都可能瞬间把自己撕成碎片,此刻却莫名其妙地聚集起了成千上万,并且将自己团团包围住,不仅四面都已堵死,就连上天之路入地之门,都被封闭得严严实实。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胸,仿佛转瞬间就会被群兽所虐杀,并且……可能杀而不死,要一直虐他到地老天荒!

    张禄不自禁地双膝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然而这种直刺人心的恐怖却似乎仅仅存在了半息而已,张禄随即就感觉到左手抚着的龙尾与右手握着的化石,随着灵气的涟漪同时泛起一股温热,并且是相当熟悉的温热……

    这股淡淡的热流通过皮肤直入气脉,然后随着气脉的运行,很快便充满了张禄的四肢百骸。他感觉恐惧感消失了……不,灵气的涟漪交汇所散出来的气意仍然存在,甚至气意的本质也并没有丝毫改变,改变的,仅仅是自己的感觉——

    仿佛围绕着他的大群猛兽,全都变成了自己的同类,仿佛自己也是猛兽的一员,并且内心深处非常清楚,这种猛兽是绝不会攻击同类的。因恐惧而引的刺骨寒意,瞬间变得温暖,灵气波荡中无边的凶悍,竟然变成了英勇,充斥天地的暴戾,竟然便成了绝不屈膝的铮铮傲骨……

    究其实质,可能确实都是同一种存在,只是因为观者的位置不同利益相悖,从而产生出不同的观感,以及不同的形容罢了。好比中国古代的盗跖,在统治者他自然“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可是在被压迫者心目中,他反倒是救世主也说不定。

    《庄子》借盗跖之口,把这种矛盾和反差阐述得更为淋漓尽致——“世之所高,莫若黄帝,黄帝尚不能全德,而战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尧不慈,舜不孝,禹偏祜,汤放其主,武王伐纣,此六子者,世之所高也……”换一个角度,或者说不同的屁股决定不同的脑袋,那些儒家吹嘘的圣主仁君,又是些什么好东西了?

    “刑天与帝争神”,在天帝眼中,祂难道不正是凶悍暴戾恐怖的代表吗?然而“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若将刑天当作敢与自然或者权威作抗争的英雄来则凶悍自然变成了英勇,暴戾自然变成了不屈,谁还会觉得“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以舞”的形象恐怖?

    张禄的感观同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仿佛自己的屁股突然间挪了位置,又好似6文龙被王佐断臂点醒,原来亲人反是仇人,敌国倒是母国……此际化石在手,龙尾在侧,不自禁地就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虚梵世界天柱上那妖龙的影像,曾经把一句话投射在张禄心中,此时那句话又再从心底泛了出来——

    “你是,我们的,希望。”

    “不!”张禄暴叫一声,当即将手中的化石远远抛开。然而已经迟了,他就觉得那股热气运走气脉后,最终归入自己的膻中气海,并且瞬间膨胀起来——如同海绵吸足了水分,如同气球中灌满了气体,如同原子产生聚合作用,产生热核反应……

    老子曾经自创过“热核风暴”,这还是真是一语成谶啊……张禄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似乎要爆炸一般,忍不住就伸直了脖子,张大嘴,仰望高天,一声嘹亮的长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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