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韦沅几乎没怎么下过马车。
行商的车队偶尔会追上来,偶尔又落后一些。
追上来的时候,那捡了木簪的少年总会心不在焉的往韦沅的马车看上几眼。
可是那车帘像是假的一般,微风拂过,一点波动都没有。
在一天半以后,韦沅一行人终于到了景城。
“娘子,听说这景城里有几家老店的酥饼最为正宗,但是口味又各不相同……”
绿柳显然对着景城有着特殊的情愫。
刚进城门的时候,就叽叽喳喳的开始向韦沅解释景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有哪些好吃的东西,好似她们要在这里呆上许久似得。
韦沅也猜到了一些情况,听着绿柳的话有些狡黠的笑了笑。
不同韦沅的轻松,阿寻看见绿柳兴奋不已的神情,偶尔会露出一丝忧虑。
“娘子,我们来的时候住的是那边的高登客栈,我们这次要不要也去那儿?”
绿柳眼巴巴的说道。
“娘子,那高登客栈有些偏僻,若是想要来到正街,可能需要一些时辰。”
韦沅还没应话,阿寻就缓缓说道,语气中倒也听不出什么。
绿柳听了这话,兴奋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委屈,眼圈有些发红,但是却没有反驳阿寻的话。
那里确实偏僻了一些。
“算了,就住那个什么高登客栈吧。”
韦沅想看看,能让绿柳心心念念想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寻点了点头,竟是没有再反驳,像个孩子似得绿柳很快又笑容满面。
穿过两条巷子,终于看见了绿柳说得那家客栈。
深红色的漆已经掉了许多,牌匾上的字也掉了色,靠门的地方懒洋洋的站着一个小伙计,打着哈欠擦着桌子。
“二柱,我们回来了。”
绿柳跳下车,大叫道,看起来活力十足。
那小伙计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一排装满货物的马车,圆圆的眼睛转了好几个圈。
“绿柳姐姐?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湖州探亲吗?这这这……”
小伙计指着那些大箱小箱的东西,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哎呀,说来话长啦,总之我们要在这儿住几天,这次可要给我们安排上房了。”
绿柳丢出一小块碎银子,二柱条件反射的双手合拢接住,掂清分量后,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安排……”
二柱大声的喊了自家爹,也就是这客栈的掌柜出来,自己带着十多个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后院,狭小的马棚安置这么多马,显得极为拥挤。
掌柜的姓冯,长得人高马大,走起路来虎虎生威,整天都是笑嘻嘻的。
“小娘子这次可算是有福了,那老婆子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也不知是谁在保佑韦沅,这一路上遇到的还算都是好人吧。
在这高登客栈的时候,这冯掌柜就不止一次偷偷让二柱给韦沅送些吃食,虽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也是份人情。
“是啊。”
韦沅笑道,环视四周,这客栈客流很少,到现在也只有韦沅这么一行人来。
不过这客栈客房不多,要是多来几户人家,韦沅这一行人可又不够住了。
“小娘子脚程挺快啊,这么短的时间就从湖州打了个来回。”
冯掌柜看着多出来的丫鬟婆子笑了笑,“看来你湖州的祖母对你不错啊。”
韦沅看了看门口一众丫鬟婆子,云峰云清两兄妹在其中颇为显眼,干净利落的装束,挺立防备的站姿,懂得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会点武的。
“不是,我在扬州遇到了我姨母,逗留了些日子,湖州那边还没来得及过去,就收到了家信……”
韦沅解释道。
本来这些话是不用对一个外人细说的,只是韦沅骨子里乖张的性子让她不愿意默认这些都是湖州那边送给她的。
“这样啊,娘子是个有福的。”
冯掌柜点了点头,去时韦沅曾经哭哭啼啼的说都怪自己没有母亲,那些人才这般欺辱自己,现在冯掌柜算是在回韦沅那些话了。
“娘子要在这儿住多少时日?”
两人闲谈着,去了后院的住处,绿柳跟在韦沅身边,却一直在回头。
走了几步实在耐不住性子,便低声对阿寻说:“阿寻姐姐,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娘子问起,你就说我出去了。”
说着,还不等阿寻回话,兔子般一溜烟就跑了。
阿寻皱了皱眉头,几步快走到了韦沅身后,待冯掌柜送韦沅进屋离去后,她才满脸担忧的开口。
“娘子,绿柳……”
阿寻欲言又止。
“她去找那人了?”
韦沅笑道,微微眯着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韦沅语气平淡,阿寻却被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后深深的行了个礼,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有些哽咽。
“娘子,绿柳年纪还小,被那人一番哄骗,就当了真……”
阿寻断断续续的解释着,韦沅的眉头渐渐皱起。
这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绿柳有个心上人在景城。
这事儿韦沅早就看了出来。
途中阿寻也有过阻拦的意思,韦沅还以为阿寻是担心自己不许绿柳留在景城、
可是现在听阿寻说起,似乎又不是那么个意思。
“你别急,慢慢的说,那人什么个情况?”
绿柳虽然小孩儿心性,可也不是个傻的,在京都这么些年,虽说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耳濡目染的,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人哄骗住了。
“那人名叫李明旭,就住在进来第三家,是个书生……”
阿寻一点一点将那人身份细细道来。
“书生?”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那人有一个书生的身份实在是出乎韦沅的意料。
只是绿柳也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若是那人抱着什么鬼心思,在绿柳身上也用不出来……
看着韦沅若有所思却不言语的模样,阿寻有些急了:“娘子,那人不是个好人!”
“怎么不是好人?”
韦沅疑惑道,刚才阿寻只说了那人的家世背景,却没有说其人品。
阿寻紧紧的抿着唇,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