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遗剑长衫 > 《遗剑长衫》第六十三章 白衣暮雪风何寻
    举杯邀饮,怀念旧情,一夜明月相伴,把酒迎风畅谈,不分长幼,如同知己一般,老先生讲述着一段关于剑术及其修为都曾是大陆之中凤毛麟角般存在的一个人。

    沈星河依然与老先生对坐,不一会老先生砸吧嘴,很是惬意,如此年纪的他双眼却是明亮有神,并不是映照着月色,沈星河也颇为心惊,朦朦胧胧的情景之下,老先生的眼神流露出的那种光彩,是自己前所未见的,说不上有多稀奇,但是却比一个阳刚少年坚定的眸子更为使人感觉不一样,那种感觉,是不溢于言表的,沈星河无法用自己所会的言语去描述出来,只是痴痴的看着老先生,也很认真的听着,听着老先生说起自己老友昔年的种种事迹……

    曾经在无缺大陆甚至其余两陆,包括那远在海外的魔族之地,有一个人的名字人尽皆知,可谓是响彻四方。

    一把剑,一支箫踏遍三大陆,远赴魔族之地挑战魔君,那个人当时年轻气盛,剑术造诣已是不低,且身怀家传绝技,屡屡挑战各大宗门连胜,算是鲜有敌手。

    殊不知是不是受人挑拨,亦或是自恃甚高,身至魔域之时,魔君闻言有大陆修士挑战自己,雷霆大怒,却不亲自出战,先后派出诸多高手勒令击杀这个不知所谓的挑战者,可结果自然是尽皆惨败。

    魔君岂非常人能比,魔族之人本就为大陆人士不耻,虽说那会并没有对大陆作出什么干扰之事,但是正邪向来分明,没有井水不犯河水之说,表面没有争斗,但并不表示对方不想除之而后快,那个挑战者连败多为魔族高手之后,气焰更甚,大放厥词,挑衅魔君尊严,魔君盛怒之下,终是亲自迎战,两人对决在魔域中心地带,一个名叫浴血城的地方。

    挑战者确实是只身一人,不知来历,不知有无家室,当时年仅二十,背上负剑,一席白衣腰间别有一只翡翠玉箫,见过的都说这少年喜爱笑脸示人,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但是每逢与人交战,才知晓那笑脸只是自己即将战胜别人的承让之意。

    与魔君交战,不是偶然,少年并不理会魔君铺天盖地的威压,他确实承受得住,同样也是笑着,拔出了剑,一剑指天,一箫横在胸前,一曲更是高山流水。

    说到这儿,沈星河心中亢奋,只以为自己这人当是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祖父,老先生说着说着被沈星河打断,有些不快,只轻骂一声:“别管是谁,你且听我道完……”

    沈星河立刻收敛,兴起时抿了一小口酒,头一回感觉人活在世,烦恼虽多,但是偶尔也有惬意非常的时刻,只要自己能找到感兴趣的事,或是遇上感兴趣的人……

    老先生继续说着,说着那个少年剑客,说着那个一支玉箫吹奏出幽美而又夺魂掠魄的惊人曲子……

    当时浴血城一战,三天三夜没有停歇,魔君小瞧了这个向他挑战的少年,虽然两人都是愈战愈勇,但是魔君毕竟身为一方霸主,修为已入四象玄境多年,但对眼前的少年却是一无所知。

    少年的攻势并不在剑上,剑只是用来防守,那支玉箫看似华而不实,但其吹奏出来的曲子却是威能不断,总能在不经意间击中魔君,如此持续下来,少年倒只是消耗不少,魔君却是在消耗体力的同时还要提防那化作有形冲自己飞来的“弦外之音”。

    魔域不乏高人,但是魔君亲自迎战,尊严已是受损,加上大战数日不分胜负,手下的人更是恨不得齐齐冲上将那个挑战的少年大卸八块,但是魔君向来视自己的威严为重,若是他们之间的对决旁人插手,这笑话未免太大,日后必定为天下人不耻。

    那会的魔君可真算是焦头烂额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少年犹如一道坚壁,那把剑在手,魔君的种种攻势都被一一化解,直到最后,也是少年释然一笑的道不愿再战,可是魔君却不善罢甘休,质问少年何意,少年满头是止不住的大汗淋漓,依然示出那温和笑容,说自己黔驴技穷也杀不了对方,所以甘愿认输。

    两人之间的决斗不算生死,少年认输也并没有什么代价,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打痛快了,魔君倒是憋屈不已,这神秘来者年纪轻轻,竟与自己不分胜负,如此结果传出去已是颜面扫地,以后魔域之人岂非大陆人士笑柄?

    所以在少年认输的那刻,魔君便笃定不能让他离开魔域,当然魔君也是爱才之人,放出优厚条件,望少年留在魔域,并道自己膝下一女,容姿绝美,当可嫁与少年,他日共谋大事。

    少年云淡风轻的拒绝,说自己心中只有遍访天下之意,如遇对手,便可久留,如对决结束,便就会去下一个地方继续,但是这些在魔君眼中看来只是少年隐藏自己真实目的谎言,后即刻下令阻拦少年去路,少年好似也是意料之中,当时的他,只对魔君说了一句话,尔后魔君便神色大变,一脸苍白的撤去了围攻之人,任由少年一脸微笑的离去……

    “那少年后来怎么样了,魔君就这样放过他了?”沈星河急忙问道,但是当自己迫不及待的说话的一时间,却又生怕老先生生气,立刻又将酒杯斟满,干咳一声,算是赔笑。

    老先生这次没有怨色,饮下一口酒,轻叹一声,闭上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摇起头来。

    沈星河见状,稍加沉思,实在想不通那堂堂魔君为何会放纵一位自负少年离去,听老先生说那少年最后说了一句话,究竟是什么话,老先生这会倒是不继续往下说了,沈星河心中那把火被点上,迟迟熄灭不了,着实难受。

    老先生也不晓是不是故意吊着沈星河的胃口,闭上双眼倒是哼哼唱起了小调,沈星河哭笑不得,连声请求老先生开口,甚至还放出话来,只要老先生愿意,自己愿陪伴在此接连三天与老先生不醉不休……

    老先生半睁开眼,扫了扫面前这一脸显得有些迫切的沈星河,忽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险些将手中的酒杯撒落在地。

    沈星河轻微皱眉,不知自己为何引得老先生发笑,但是也不敢多问,只道:“神算先生,那少年……后来如何?”

    老先生长“嗯”一声,后道那少年其实是有备而去,魔域其实一直不是以修为称王,就像三大陆一样,王位是传承下来的,不是谁修为高便就谁能做,所以那个魔君在魔族之中并不算最为厉害的人物,只是权力最大,但是接受少年挑战之后,一面不想让少年将消息传递出去,二来又是希望少年能留在魔族,毕竟一个人强大如此,能与之相交自然是远比为敌要好的多。

    至于少年末了说的那句话,老先生却是避而不答的,只说了少年回到大陆之后,并没有如他之言继续走着遍寻天下敌手的路,倒是去往了一处地方娶妻生子,也没有将与魔君的战况的四处传播,但是世人岂非不知,少年既然全身而退,就说明魔君并没有从他身上讨到好处,这样一来,少年名声也理所当然的响彻了人间的三个大陆。

    话及此处,老先生停顿了,看向了沈星河,沈星河有些呆呆的样子,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端着酒杯也不喝,一动不动,半响,方才惊叫一声:“啊,这就完了?”

    “不然呢,你还想听什么?”老先生轻笑道。

    “呃……那少年姓甚名谁?”沈星河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老先生口中之人的名讳。

    老先生再一次抬头看天,没有星辰的天空,一轮明月高照,像是给远在他方的人儿指引去向,但是沈星河并没有闲情逸致再去欣赏,月色很美,沈星河却看够了,他现在除了青儿的安危种种,对那个故事中的少年是很感兴趣的,毕竟,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父亲的父亲……

    老先生对月而饮,哼着小调,不知名的小调,在沈星河静静观望下,终是转头,笑道:“沈家小子,你知道元音阁吧?”

    沈星河不假思索的点头,他当然知道。

    “那么你知道元音阁的由来吗?”

    “略知一二。”

    “元音阁正是以音起源,也是以音为名,功法之中大多夹杂了世间各种乐曲,同时这些乐曲之中也是满含了无尽攻势,可谓一劳永逸……”

    “哦,这我倒没见卓姑娘用过……”沈星河轻笑一声。

    老先生也不在乎什么卓姑娘卓兄台,继续说着:“那少年便就是上一任的元音阁阁主。”

    “那……”

    “也是你的祖父。”老先生接着说道,也将沈星河方才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

    沈星河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那少年当真是自己祖父,忧的是祖父竟是元音阁……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沈星河一时间不太愿意去相信,脑中有些混乱起来,沈长衫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我爹他,难道也是……”沈星河喃喃自语。

    ……

    “玉箫吟剑承元音,白衣暮雪风何寻。”此时月色正浓,老先生轻轻吟唱,余音绕梁。

    沈星河回过神来,正想问自己祖父名讳,老先生便笑呵呵的说道:“沈承风,我的老友,沈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