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年华一盏解君忧 > 《年华一盏解君忧》第十四单 情缘(玖)
    是他,来接我的么?

    策马扬鞭,姬诡带着苏青逃出了升天,十六骑竟无一人折损,只是所有人的身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疤泊泊的流着血。

    “是姬公子还是虢仲君?”这是苏卿晕倒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苏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她看见了姬诡,也看到了虢仲。姬诡身披铠甲,身后无数将士高声喊杀。而虢仲呢,刚刚还在身边的虢仲,霎时便找不到了。

    苏青有些着急,四处寻找着,才看到虢仲穿着裘皮,搂着怀中的美姬,命人割肉倒酒。

    她的心有些薄凉,这才多久,他便已经有了新宠。

    她也亦然看到了姬诡,姬诡浴着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姬诡将黑暗中的自己揽入了怀,“卿儿,别怕。”

    苏青自征战沙场后就没有流过眼泪,因为眼泪不仅会让自己变得脆弱,也会让自己的将士们变得脆弱。

    可当姬诡将自己拥入了温暖的怀抱,她的眼泪便是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流了下来。

    ……

    姬诡在一旁看着昏迷不醒的苏青,担忧不已。

    看着那紧促着的眉,姬诡又是一阵心疼,随即手抚上了苏青的眉,“卿儿,别怕。”

    这话语好似有着魔力,竟是让苏青平和了下来,只是合上的双眼从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两天后苏青终于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自己席上倚在窗边而睡的姬诡。

    苏青没有什么力气去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姬诡的睡颜。

    纵非完璧之身,纵非西虢将士,可若是他,苏青觉得一切骂名她都担的住。

    但唯独,她怕他嫌弃她。

    可是,眼前的姬诡纵然在睡梦中也是紧握着自己的手,仿佛自己再次消失一般。

    姬诡半梦半醒中感到了苏青轻微的动静,他想要睁开眼,可是微微的他看到苏青看着自己,那目光中是情谊缱绻。

    姬诡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睁开眼了,索性他装着睡着未醒的模样假寐了许久。

    直到正午的太阳垂在了头上,姬诡才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睁开了眼。

    两人相视一笑。

    ……

    苏青知道自己的脸毁了。

    她记得最后那一刀自己没能完全躲得掉,斜斜地划伤了自己的脸。

    也应该庆幸,苏青心想,若不然,怕是连命都没了。

    姬诡将房间所有的镜子全都收了,苏青也不在意,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卸下绷带的那一天,苏青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怔怔的呆了许久。

    她索性也不束发了,只是将头发披散开来,如瀑一般的长发半遮半掩着那丑陋的伤疤。

    比起这边厢的平静,晋的后宫倒是乱做了一团。

    若御妻也听闻晋献公养了个女子在蕙兰房。

    那可是夫人的品级才能入住的蕙兰房啊——若荷银牙紧咬,满肚子的仇怨。

    更何况,自那一夜旖旎之后,姬诡便再未来过自己这里,可听闻,自打这女子进了蕙兰房,姬诡天天腻在了蕙兰房几近一步不出。

    这让刚刚在后宫中出尽了风头的若荷更是不满了。

    她要去会会这个妖精。

    披上了御妻的华服,插着金簪,若荷气势汹汹的去了慧兰房。

    有侍卫想拦她,若何便摆出了一副低姿态,“听闻有妹妹住进了蕙兰房,本御妻也自当去看看,省得被说是礼数步不周。”

    那侍卫想了想,倒也是。更何况虽然那女子住进了蕙兰房,但还没有名分,这按品级来看,的确眼前这位若御妻去一个无名女子的厢房瞧瞧问问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眼前这位若御妻是出了名的难缠跋扈。

    若荷就这样走进了蕙兰房。

    苏青正在案前看着原本《西周书》,在战场上练出的敏感让她早已察觉到了来人,只是那步子娇弱的很,让人不难确定是个女子。

    若菏自然不知道她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她走近蕙兰房的一处偏殿,在纱帐后看到了苏青的背影,乌黑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肩上,一身素色长衣只在腰间用一米色的束带束好,一块冰透的白玉挂在腰间。

    只是看着苏青的背影,若荷便觉得这女子好似仙子一般怡然。

    若荷身后的奴婢却是趾高气昂,“大胆,看到若御妻竟不行礼。”

    苏青转过了身去,那一双有些英气的眉目,因为未施粉黛倒是带着一丝好似男子一般的平和。

    君子如玉,怀瑾握瑜——怕是说的就是苏青了。

    “苏青乃西虢将领,为何要向区区御妻下跪?”苏青有些想发笑,这主仆两人是真的将她当做招惹国君的狐媚了,这两人也没什么城府,只是有些跋扈而已。

    苏青的身子还没有好透,声线有一丝喑哑,倒是平添了她的魅力。

    “既然苏将军知道这是晋国,在这蕙兰房住着,竟不觉得寝食难安么,”若荷近来也是跋扈惯了,竟示意侍女将苏青按下请安,“更何况,既然这是晋国,便得按我晋国的礼仪,我既然是晋国的御妻,你这将军也要给我跪下请安。”

    侍女自然是按不下习武的苏青,只是这一争动,本是遮住苏青刀疤的长发被侍女拨乱了。

    刚刚那温婉的形象也因这刀疤毁了个精光。

    “我当是何方的女子能博得晋献公的喜欢,”若荷自然也看到了苏青脸上的伤疤嘲笑道。“怕是晋献公只是可怜你这面容尽毁得的怪物,留你在这几天,但你却不自知吧。”

    只是,若菏不知道,此时姬诡就在这蕙兰房小憩,刚刚她这么一闹,他早就醒了。

    他不愿意出面,是因为他觉得苏青自己可以解决,因而只是在垂纱后静静地听着。

    可刚刚若荷那话语,直指连他都不忍去跟苏青讲起的面容,刁钻狠毒,让他忍不住站起了身,“朕竟不知道,朕的晋国竟是由你说了算了。”

    拨开了垂在地面的冰锦,姬诡冷着脸走了出来,“来人啊,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斩了。”

    自始至终,姬诡一眼都没有看那主仆二人,他的眼中只有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