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最强狂暴皇帝 > 《最强狂暴皇帝》第358章
    不祥之兆啊。杨浩微微叹息,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这皇上何故在大业殿召见?

    他翻身跃起,小喜过来帮忙整理了一下衣裳,他这才匆匆赶往大业殿。

    大业殿内,气氛有些不安,浮躁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成一团。

    一个声音远远传开来:“你们以为朕的江山,真的有那么多盗贼吗?你们是不是想说,朕治国无方?”

    “臣等不敢!”只听众臣齐声道。

    “瓦岗几个反贼,围攻洛口仓,你看你们,个个吓得如丧家之犬,是不是认为我大隋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杨广的声音越发的大了,回荡在整个大殿,远远的传来了去。带路的小太监一个哆嗦,想来杨广适才肯定大发雷霆了。

    “陛下!”来护儿却是站了出来,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今日他两度进宫,适才正与来整谈事,不料皇上又是匆匆召见,忙不迭赶来,已是气喘吁吁。“皇上,齐郡通守,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张须陀张将军英勇善战,多次击溃山东反贼,臣愿保举张将军歼灭瓦岗反贼。”

    “臣愿保举张将军!”苏威也站了出来。

    “嗯。”杨广沉吟,道:“既如此,就令张须陀为荥阳通守,负责剿灭瓦岗!”说着,他一回头,道:“虞世基拟圣旨!”说着,他忽地眉头一皱,道:“秦王怎么还没有来?”

    早在一旁听了半响的杨浩忙一溜小跑,进了大业殿,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跪在地上,道:“臣杨浩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学着电视上的喊法,倒也有模有样。算起来,这世的他,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大隋之主。

    “嗯,你来了。”杨广一拂衣袖,他忽地声音一沉,道:“左卫大将军宇文述保你为河北讨捕大使,不知你可敢担此重任?”

    “臣愿为皇上分忧。”杨浩答道,目前他还不能肯定杨广的态度。

    “莫非你也认为朕的江山,已经有了那么多盗匪了吗?”杨广忽地大声呵斥着,他环视了一眼众臣,指着几个大臣,道:“你,还有你,都以为朕是昏君吗?”他怒气冲冲,回身登上台阶,在众臣说着不敢之际,猛地回身,道:“你们嘴上说着不敢,心中却是对朕有微言。你们当朕不知道吗?”

    “臣等不敢!”群臣齐声,又是一句不敢。

    “皇上。”杨浩微微抬起头,道:“这大隋万里江山在皇上的治理下,定会千秋永驻。臣以为,瓦岗只不过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嗯,既然不足为虑,秦王何故贿赂宇文将军?”杨广微微眯着眼睛,射出无数凶光。

    “陛下何出此言?臣并未贿赂宇文将军哪!”杨浩却是一惊,暗想是何人告诬告?他低下头,斜睨了一眼宇文述,见他一脸平静,暗想此时宇文述倒还能沉住气,果然不愧是几度沉浮仍屹立不倒的杨广心腹。

    宇文述却是跪在一旁,并不多言,他斜睨了一眼杨浩,只见杨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后,随即平静下来,却是看也不看自己了。

    杨广脸色不变,却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杨浩,见他面色依旧,心中也不由犯了糊涂。宇文述乃是他信任的人之一,按理来说,宇文述说的话,他可以说是基本相信。可是看到杨浩如此镇定,也不由一阵狐疑。

    但是他却是脸色一变,顿时自有一股逼人气势,“莫非秦王要朕令人当面对质吗?”

    “陛下……”杨浩正欲说话。

    倏地,一声顿喝:“够了!”随着杨广厉声大喝,适才刚平缓下来的气氛顿时又是一紧,只见他走上两步,道:“你以为朕不知,这几日你多去宇文府中,还弄出什么牛角棋,你以为朕是瞎子吗?”

    “陛下。”这时,一个老头子却是上来,道:“秦王殿下,与宇文智及素来交好,恐怕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哦,苏威,你有什么意见?”杨广一扬眉,问道。

    “陛下。”苏威的一双手有些颤抖,道:“老臣只是不想陛下冤枉好人哪!”说着,苏威扫了一眼宇文述,只见宇文述却是颇为淡定的跪在那里。他接着道:“宇文大人说秦王要去河北意图不轨,可是证据?一无物证,二无人证。那是否老臣也可以说宇文大人欲反?”

    苏威这段话,不急不缓的到来,杨浩却是心中颇为震惊!所托非人哪所托非人!想不到,竟是宇文述这厮反去告密,给自己加上了一个贿赂大臣的罪名。看来这厮早已看穿了自己的用意,还故意引自己上钩,甚是可恶!只是不知何处露陷?但他此时无暇多想。

    但苏威话音未落,只听宇文述一声冷笑,眼中射出无数精光。他四周一看,见杨浩眼中射出吃人的光芒,也不为意,他走上两步,却是微微一笑,道:“苏大人,你怎知我没有人证?”说着,他上前走了一步,道:“陛下,微臣二子智及正在殿外等候,不知陛下。”他话说到这里,却是停下不说。

    杨广冷笑,断喝一声,道:“宣!”

    “宣宇文智及觐见!”

    “宣宇文智及觐见!”

    “宣宇文智及觐见!”

    声音层层传来了去,在大业殿内,响个不停,不一刻,一个身影出现在大业殿,那人跪拜在地,三呼万岁之后,被杨广赐了平身,那人站起来,站在一旁,赫然便是宇文智及。

    只听杨广问道:“宇文智及,你说说这怎么一回事?”

    宇文智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看了他杨浩,心中却是默哀半响,始道:“陛下,秦、秦王殿下正是想趁如今天下大乱之际,想去河北、想去河北自立!”宇文智及这话一说出,大业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宇文智及这话,牵涉出多少事情!

    首先,秦王有异心,意图割据自立,其二,天下已经大乱,大乱!无论是那个,却是触了杨广的霉头!

    宇文述一听完,顿时慌忙扑到一旁,道:“陛下,智及的意思是说……”

    一旁,宇文智及抖个不停,眼神却是看着杨浩,心中暗想: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了。

    “够了!”杨广不等宇文述说完,却是看着他,冷笑一声,道:“连你也觉得朕的天下,已经是民变四起了吗?”他一声闷哼,皇威之下,宇文述也不由跪在地上,连声不敢。

    整个大业殿又陷入一片死寂。

    宇文智及却是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你,莫非以为朕不敢杀你么?”这次,杨广却是指着杨浩,眼中满是愤怒。

    “陛下,还请详细盘查,不可错杀好人哪!”这边,苏威又是一句。

    “你!”杨广话音未落,又是几名大臣上前来,其中赫然有来护儿等人。

    杨广沉吟,他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人,一起出来,为秦王求情,莫非与秦王有勾结?”

    众人皆是一窒,低头不语,其中一个,朗声道:“殿下,如今这人证乃是宇文述之子,其中话语不明,以老臣之见,恐怕其中多有误会。还请陛下三思。”

    “赵才!”杨广目光冷冷的扫过他,但他夷然不惧,在杨广的目光中,坦然与之对视。

    “你不怕死么?”杨广冷笑。

    “臣怕,臣怕死的不值!”赵才的眼神清澈,他正视着杨广犀利的眼神,道:“陛下,可曾还记得嗣滕王?”

    杨广听了,却是面色变了又变。

    嗣滕王杨恭仁,本名杨纶,乃是观王杨雄之子。为人生性忠厚,遵礼守法。在隋文帝仁寿年间,曾任甘州刺史,在任时政简宽和,善于处理政事,轻赋薄税,很得民心,所管辖区经济发展,社会稳定,颇有政声。就连隋文帝都称赞有加,曾对杨雄说:“恭仁在州,甚有善政,非唯朕举得人,亦是卿义方所致也。”评价甚高。

    后来杨玄感于大业九年叛变,杨恭仁与屈突通合作,在破陵击败杨玄感,班师会朝又受杨广嘉奖。其时,隋大将军宇文述、御史大夫裴蕴、黄门侍郎裴矩等人利用职权通过选士收受贿赂,使那些不学无术、专好逢迎巴结的人大量涌向朝廷,而把那些真正有才有德的人拒之门外。一身正气的杨恭仁不为所惑,故此遭到这些贪官污吏们的排挤,被派去河南任河南道使,镇压隋末的农民起义。其实,后来杨广也知晓杨恭仁乃是受人迫害,只是他生性高傲,不敢认错。故迟迟再未招其入朝。

    此时,赵才提醒这事,正是要杨广不可再步杨恭仁后尘,令奸臣得逞。

    杨广沉默,良久。整个大业殿内,一丝风也无。三月初的天空,还是有着寒冷,可是大业殿内的群臣,却感到一丝燥热。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关起来。”说着,杨广回头,看了一眼裴蕴,道:“御史大夫,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着,杨广一甩衣袖,回宫去了。

    赵才,字孝才,酒泉人氏。其祖父赵隗曾为北魏银青光禄大夫,乐浪郡太守。其父赵寿,北周时任顺政郡太守。也算名人世家。历史上其人年青时骁勇好斗、擅长骑马射箭。以武功升职,后来在讨伐吐谷浑、辽东之时,多立战功,官至右侯卫大将军。赵才为人公正严明,又颇有武功、政绩,是以杨广颇为倚重。其人多次与虞世基、裴蕴等人佞臣力争,乃是忠心不二的良臣。曾力劝杨广回转京都安抚百姓臣僚,不要再巡游江都。在江都,又曾与内史诗郎虞世基力争,回转长安。后来宇文化及弑君,赵才被抓,三日后,宇文化及将其放出,官复原职。但赵才一直郁郁寡欢,曾在宇文化及宴会上,举杯劝告化及和同谋杨士览等十八人说:“你们十八人只可效忠一主,怎么又供职他处呢?”自此,赵才受贬,宇文化及兵变,赵才被窦建德俘虏,几天后便忧愤而死,享年七十三岁。

    监牢内,杨浩看着这位已近七旬的老者,躬身道:“老人家,公瀚连累你了。”

    赵才却是咳嗽了几声,牢房湿闷,这位古稀老人有些不适应。虽说那些士卒并不敢作恶,给予的也是最好的牢房。可是既是牢房,那条件又能有多好呢?

    咳嗽了半响,赵才道:“秦王……”

    “不必叫我秦王,赵老爷子若是不嫌弃浩年幼,就称呼小子公瀚好了。”公瀚乃是杨浩的字。

    赵才却是看了杨浩半响,始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秦王竟变成这样了。”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望着栅栏外的几名禁军,心中思绪万千。他在思考什么呢?这样静静的,杨浩也不去打扰。

    良久。

    赵才始收回目光,看着杨浩,坚定有力,“秦王放心,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你周全。”说着,他吸着潮湿的空气,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皇室一门的悲剧,不能再上演,不能再上演了呀!”

    杨浩静静的看着老者,他的思绪飘散开去。是呀,旁的不说,光是隋文帝杨坚一脉,就发生了多少悲剧?房陵王杨勇、长宁王杨俨、蜀王杨秀、汉王杨谅,一时间,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这时,只听几声“王爷”,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孩子,正是燕王杨倓。

    “叔叔,你还好吗?”杨倓有些紧张的问道。他的手指紧紧抓住牢门,旁边一个小太监一脸的紧张,左顾右盼。

    “倓儿,我还好。”杨浩微笑,他怎么会让他担心呢?

    这时,赵才又是咳嗽不已。杨浩忙上前拍了几下,喝道:“有水吗?”

    “水,快端水来!”杨倓也跟着喊道,稚嫩的声音响彻空旷的狱牢。

    顿时几名禁军端来水,赵才喝了,才缓过气来。

    “不要紧。”赵才擦了擦嘴上的水渍,道:“这位就是燕王殿下吧。”他看着燕王点头,笑着道:“是个好孩子呀,可惜,大隋的江山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呀!”他忽地哭泣起来。他屡受皇恩,如今眼睁睁看着大隋的江山,民变四起,更有突厥、高丽等外患虎视眈眈,他怎能不痛心?想当年,大隋名将迭出,韩擒虎、杨素、贺若弼等,那个不是威震四方,武功赫赫?

    隋文帝“圣人可汗”之名,突厥、吐谷浑、契丹等无不纷纷胆寒。至杨广登基后,大业元年,大将韦云起率突厥兵大败契丹,俘虏其男女四万余人,契丹至此一蹶不振;大业四年,收降吐谷浑,东起青海湖东岸,西至塔里木盆地,北起库鲁克塔格山脉,南至昆仑山脉,并实行郡县制度管理。使之归入中国统治之下。这是以往各朝从未设置过正式行政区的地方。更有东进流求,南至交趾林邑。倭人也来使称臣。

    那是何等的荣耀!隋兴之时,四方臣服,八方来贺!

    可是如今,三征高丽耗尽了国力,多年来,国内修运河、长城以及各地宫殿,所耗甚巨,农田多荒,致使民变四起,苍生受苦!大隋王朝岌岌可危!

    杨倓年少,不明白赵才为何哭泣,只听他一声:“我去找皇奶奶去。”说着,清脆的脚步声响起,消失在狱牢之内。

    杨浩只是轻轻叹息。其实如今大隋虽是民变四起,但若是杨广不一意孤行,回转关中,再下罪己诏,派良臣在各地安抚民军,励精图治,节约民力,那里还有李唐的事?须知后来李唐平定天下,靠的还是大隋的百战精兵,从其中,不难看出大隋精兵还是有能力平定天下的。

    可惜,杨广,这个奇怪的男人,在他短暂的人生,是如此的伟大与罪恶;他那匆匆而逝却又辉煌的王朝,是如此的伤痕累累!他自负而又自卑。曾经,他挥师南下,一战定陈;后来又作为并州总管,北防突厥;在高智慧叛乱之时,又徙为扬州总管。那时,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气吐万里如虎!可是,后来,征辽失败,刺激了他那可怕的自尊心,因此再伐高丽,却因杨玄感的叛变致使功败垂成,至三征高丽时,国内已经是民变四起,府库也早已空虚,不能支持再度征伐高丽了。深受刺激的他更是躲进江都一隅之地,花天酒地,以为美色美酒就能改变他大隋江山已经烽烟四起的局面。就像一只将头扎进泥沙中的鸵鸟。

    皇后寝宫。

    杨广怒气不减,但萧皇后却是不知情。她令人端过一杯茶水。

    杨广在江都作为扬州总管多年,爱上了那里,吴侬软语,是那么的好听,想比而言,那里的茶也要好喝一些,一开始的他并不习惯,但后来却是渐渐爱上了。

    “夫君,喝口茶,消消气。”萧皇后淡淡的道。她的性子温柔,知书达理。可正是这种性子,管不住任性的丈夫。

    这时,一个孩子闯了进来,口中喊着:“奶奶。”那人一进屋,却是被杨广吓了一跳,停下脚步,低声道:“皇爷爷。”

    杨广面色这才好一些,问道:“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杨倓瞧了一眼萧皇后,却是上前,抱住杨广的腿,哭道:“皇爷爷,我不要叔叔死,我不要叔叔死!”

    “怎么回事?”萧皇后却是奇道。

    “哼!”杨广放下茶杯,道:“秦王贿赂宇文述,想要外放造反。”

    “啊!”萧皇后一声惊呼,旋即,她冷静下来,问道:“陛下,臣妾女流之辈,是不该参与国事的,只是心中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杨广抱起杨倓,道:“皇后,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时下,杨广有萧皇后、萧嫔等数名妻室,但若论最爱的,还是与他相处最久,共过患难的萧皇后。

    “陛下。”萧皇后坐下,将杨倓眼角的泪水擦干,道:“臣妾跟随陛下数十年,陛下心中所想,也是知道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语气一缓,似乎在想着用词,“陛下雄才大略,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如今的情况,陛下你真的不清楚吗?”

    “唉!”杨广只是一声叹息,并不言语,面色却是黯然,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发生沉重的声音。

    萧皇后续道:“如今河北山东,各地均有反贼,陛下你真不知道吗?”

    杨广的指节泛白,可是仍不言语。

    萧皇后道:“秦王这事,臣妾也是跟陛下提过,可是陛下并不说话。那些大臣,尤其什么宇文述、裴蕴,还有那个虞世基,根本不将实情向陛下汇报。”杨广忽地站了起来,但是看到萧皇后挂有眼泪的脸颊,还有哭泣的最喜欢的孙子,压着怒火坐了下来。

    萧皇后一咬牙,道:“陛下不高兴,臣妾还是要说。”说着,她竟是跪下,道:“前几年,嗣滕王多立大功,更是剿灭了杨玄感,可是他正直不阿,不愿与那些个贪污受贿的奸臣同流合污,便被赶出朝廷,在河南剿匪。可是陛下,您扪心自问,这大隋的江山,究竟是姓杨还是姓别个?究竟是杨家人上心还是外人上心?那些想陛下隐瞒军情的,究竟是忠臣还是奸臣?”

    杨广听了,还是沉默不语,阴沉的脸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皇后说的这些,他不懂吗?不知道吗?可是……他数征高丽,尚或有爱面子之嫌,可是他的内心之中,却是为了消耗那些门阀势力啊,尤其是关陇集团。

    关陇集团是一个政治军事集团,最早源自宇文泰的八柱国,由北魏六镇武将、代北武川的鲜卑贵族和关陇地区豪族如京兆韦缜、河东柳泽、太原郭彦、武功苏椿、河内司马裔、敦煌令狐整等所组成。西魏,北周,隋,三个延续的国家都是都是依靠着关陇集团才建国。他杨广雄图壮志,又怎能让当年宇文泰、先帝逼宫进位的一幕出现在自己尚或是后代的身上?

    他放下杨倓,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窗外,星辰已经布满在苍穹之上,杨广习惯性的仰望着天空。繁星点点,一弯月亮俯视着大隋的江山。地上,似洒了一片金黄的轻纱一样,是那么的美丽。

    良久,匆匆而去。

    “唉!可恨。”一声不甘心的长叹。

    “你莫非是在恨陛下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怎么是恨陛下呢?”杨浩却是笑道,即使身在囚牢之中,他仍是笑意盈盈,道:“我只恨,如今反贼四起,我大隋江山风雨飘摇,不能杀贼,振兴隋室!”说着,杨浩狠狠一拳打在地上,激起灰尘无数。

    夜,就这样在两个犯人的唠叨之中过去了。清晨,一缕阳光洒进牢房,只听一个声音响起,却是裴蕴那厮,圆滚滚的身躯滚进了牢房,却是忽地捂住了鼻子,一张肥肉堆满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道:“啊哈,秦王殿下,您还好?”

    杨浩冷哼一声,道:“裴大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哼!”裴蕴却是冷哼一声,却是再也不看杨浩,转过头,看着赵才道:“赵将军,陛下赦免你了,可以出去了。”

    赵才却是冷哼一声,道:“那秦王殿下呢?”

    裴蕴看着赵才那副模样,稍微不喜,但随即道:“这个,陛下并未下旨,还请赵老将军先出去吧。”

    赵才站起身来,有些颤巍巍的,杨浩赶紧上前扶住老爷子,道:“小心,慢慢来。”

    赵才叹了一口气,道:“老了,若是再年轻几岁,岂能让那些宵小之辈陷害秦王!不过秦王放心,老夫出去之后,定然为秦王力争到底!”说着,老爷子一脸正色的扫了裴蕴一眼,昂首而出。

    “老头子,早晚弄死你!”裴蕴心中怒骂一句,随即出了牢门,喝道:“好生看好,若是叫犯人走掉,尔等可吃罪不起!”说着,裴蕴这厮缓缓向前滚去。

    赵才出了监狱,却是朝着大业殿走去。此时正是早朝之时。

    但大业殿内,诸臣都是不见,赵才有些狐疑的看着虞世基。虞世基却是笑道:“赵大人,今日无事,陛下早早退朝了。”

    赵才听了,拔腿便走,虞世基在后急道:“赵大人何处去?”

    赵才朗声道:“老臣要找陛下!”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影,有些蹒跚了走了进来,正是杨广。

    “啊。”赵才忙跪下,道:“陛下。”

    “好了,免礼吧。”杨广看了一眼虞世基,道:“你先出去吧。”

    虞世基微一踌躇,躬身退下,大业殿内,只剩下大隋君王与忠义之臣。

    “昨夜,你还好吧。”杨广问道。

    “老臣很好。”赵才回答。

    可是,两人对完这句,却是不再语言,整个大殿,一片沉寂。

    良久。杨广再度问道:“秦王可好?”

    “秦王虽在囚牢之中,可是心系大隋,还念念不忘想为陛下效力,剿灭反贼。”赵才道。

    “哈哈!”随即,大业殿内响起杨广的笑声,随即道:“老将军辛苦一宿,还是早些回去吧。”

    “陛下,那秦王……”赵才急切问道。昨夜,他与秦王谈论许久,只觉得秦王变了许多,或许,大隋振兴有望呢。

    “好了。朕自有主张!”杨广一甩衣袍,走出大业殿。他的身影似乎年轻了许多。

    “皇上。”凉亭边,杨浩远远的看见杨广,抬头望着苍穹,似在思考什么。适才,有小太监传来口谕,故杨浩跟随小太监一路前来。

    “你来了。”杨广回头,时下虽是太阳高悬,可是春风凛冽,杨广咳嗽了几声,道:“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跟在朕的身边,你觉得闷么?”杨广用手扶着雕栏,问道。

    “臣跟随在陛下身边,是臣的荣幸,陛下爱护臣的心思,臣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杨浩小心翼翼的回答。杨广召他前来,想是有了什么变故,但依他推测,应是好的。

    “呵呵。”杨广忽地笑了,他的笑容很好看,可是他那炯炯有神的眼里,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哀伤。“你们都以为,朕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昨日的威严暴躁,反有一股淡淡的伤感。他靠在凉亭内的凳子上,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的没有一丝白色,火热的太阳俯视着大地,宛如他登基之初,满怀信心激情,他以惊人的魄力修运河,建东都,击吐谷浑,破契丹。更建进士科,典定科举制度。说起来,那件都是赫赫显耀,文治武功。

    “朕要做的,是震古烁今的千秋一帝;朕要做的,是惊天伟业的万年大帝。可是,朕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百姓,那里知道朕的壮志雄心,那里知道朕的宏图大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杨广冷笑着,他的声音响彻天际。

    “朕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分毫,那么的励精图治,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反朕!”他心中却是暗想,思绪飘散开去。

    良久,杨广始从回忆中醒来,他依旧仰望着天空,微风吹动他的皇冠,激起一片脆响。

    “当年。”杨广转回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道:“你的父亲,朕的三弟,生性慈爱,文武双全。你呢,跟随朕这么多年,可是又了解朕多少?”他站起来,看着满园的初生的花草,深深了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哪。”

    “陛下!”杨浩走上前,扶住他,道:“陛下英明神武,魄力非凡。便是秦皇汉武,也要稍逊几筹。”

    杨广却是冷笑一声,道:“好了,这里就你与朕,有什么话就明说吧,不用推脱这些虚词。”

    “陛下。”杨浩心中一愣,道:“您就是太爱面子了。”说着,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如今山东河北河南,均有民变,依臣看来,并不足为惧!”

    “哦?”杨广应了一声,斜睨了一眼杨浩并不说话。

    “无论是瓦岗,还是长白山王薄,均是不成气候的民变而已,臣所担心的,是某些地方长官借机兴兵滋事!”杨浩道,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有诚意,“陛下,杨玄感之乱,其中有不少士族大家参与其中,虽被陛下赦免,但难保心中,尚有异心哪!”

    “他们敢!朕诛他九族!”杨广怒道。

    “陛下,臣愿代陛下巡视河北诸郡,安抚各地郡守。”杨浩试探,他想了一想,不是据说杨广对李渊那厮甚是防备么?他当即道:“陛下,臣听闻有传言‘杨花落李花开’,臣愿防备那李氏一门。”

    “哼!”杨广却是冷哼一声,道:“秦王欲自立乎?”

    “陛下!”杨浩噗通一声,跪在杨广面前,道:“臣与陛下,皆是先帝子嗣,只望大隋千秋万代。陛下与臣,乃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臣实无二心哪!”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起来吧。”杨广回答,他忽地想起许多,“阿嬷!”一个声音响起,那是谁?那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阿五!”他奔上前去,一把抱起最疼爱的五妹,一旁,兄长杨勇、杨俊、杨秀、杨谅微笑着,几兄弟就在那里笑着谈着,是那么的幸福。可是,转瞬,又是一个身影,在牢里哭泣着,在他最后的生命中,忽然变得很有勇气,端起那一杯毒酒,一饮而尽,在死前,他的笑声是那样的凄凉!那是他的兄长,曾经的太子,房陵王杨勇!

    杨广忍不住手颤抖起来。忽地,一抹亮光闪现,在阳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惊心夺目!

    “皇上,危险!”杨浩一个飞扑,将杨广推开,一支匕首,深深的插进他的胸膛。

    “救驾!”在他昏迷前的一瞬,他的口中,努力喊出了这个词。旋即,头一偏,昏迷了过去。

    傍晚。杨浩终于醒来,口中犹自叫着救驾。

    小喜在一旁,为他擦着额上的汗珠,纵使太医已经说无甚大碍,可是她仍是有些担心。

    “陛下,臣妾说的没有错吧,秦王却是心系大隋天下哪!”声音温柔,却是萧皇后了。

    “呵呵!”杨广微笑,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朕也料不到秦王竟会这般奋不顾身的救朕,这场戏倒是白演了。”杨广暗想,昨日无意到监牢一听,今日一试,看来秦王还是忠心之臣。

    “怎么会白演呢?”萧皇后微笑,道:“恭喜陛下又得一个大隋的忠义之臣!”

    “哈哈!”杨广哈哈一笑,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道:“皇后,不早了,歇息吧。”他一把拥起他的挚爱。

    “唉!”宇文府内,却又一声轻轻的叹息。

    “二哥,你为何愁眉不展?”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宇文智及也不答话,却是忽地挽起袖口,露出血迹斑斑的手臂。

    “啊!”宇文漪捂嘴惊呼,随即她冷静下来,道:“二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打的。”宇文智及放下袖口,却是冷冷的喝了一口酒,道:“不过能救上秦王一条命,也算值得了。”

    “秦王!”宇文漪有些奇怪的问:“这和秦王有什么关系?”

    宇文智及却是忽地笑了,看着妹子那张绝色的面庞,笑道:“你可是喜欢上秦王了么?”

    “哪有。”宇文漪脸色一红,嗔道:“二哥,你又取笑人家!”说着,她捏起嫩白的拳头,打在宇文智及身上。宇文智及却是面露痛苦之色。

    “啊,对不起,二哥!”宇文漪忙赔礼道歉,又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待宇文智及将事情一说,宇文漪却是满脸怒气,道:“父亲怎能这样!”她微微沉吟,道:“如今父亲权高位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前些年,就赶走了嗣滕王,入如今又想暗害秦王。也不知秦王如今怎么样了?”

    宇文智及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能做的,也只能这样了。当时皇上大怒,将秦王和赵将军关押大牢,不过我听说,赵将军今早已经被虞大人放出来了。”

    “秦王一定会没事的。”宇文漪忽地挥动着拳头。

    “谁会没事的?”一个声音传来,宇文漪一看,赫然是父亲宇文述!

    宇文述一进门,看见宇文智及坐在榻上,旁边摆了几壶酒,意外的没有发怒,而是盘了双膝,坐在榻上,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父亲。”宇文智及小心翼翼。

    “哼!”宇文述忽地暴怒起来,指着宇文智怒骂道:“你这逆子,不听我言,害苦了宇文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