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长安有劫 > 《长安有劫》第一百一十八章 梦魇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那么落魄。

    即使是还在襁褓中时候千里迢迢奔赴落城,还是小小年纪上山学艺,甚至是独自一人在偌大的观鱼山上夜以继日的苦修。亦或者我下山以来,那么长的时间,这一切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

    我从没想过我还会有这样歇斯底里的时候,就连知道了玄渔老人的真相,知道了人药的秘密,知道了音尘为了我种下了情蛊,我也没有失控过。

    燕云乱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凭什么现在这么难过……

    空气中的血腥气被风吹散,我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离开这里!离陈煜远远地。我原本觉得恨这种情绪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可是如今我好恨,恨陈煜,更恨我自己。

    我的自以为是、目空一切,让我过分的评估了自身实力,也太小瞧了各国。

    他们占据着一方领土,百年来享受着四方的朝拜和最好的资源,即便是玄渔老人的传承,也总有欠缺的地方。

    我背着燕云乱,将他一只手从我颈边拉到前胸的位置,捏上了他的脉搏,还好,还好!我松了一口气,还好,应该只是中了迷药。

    悬着的心慢慢放松下来,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就被身边的环境震惊了。

    富贵还在我前方狂奔着,为我开辟道路。之所以说是为我开辟道路,是因为这四周生长着近一米高的郁郁葱葱的杂草,抬起头还能看到不远处一片低矮的灌木。

    只愣了这一会儿,我回过头去,看着来时的路,早就不见了大片的森林,也没有任何的人马追来的痕迹。

    夕阳洒下最后的余晖,微风吹动碧色的草叶起伏如同荡漾的湖泊。

    “从中午到现在,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怎么会,我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刚停下脚步,小腿一阵酸胀,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倾,就这么趴在了松软的泥土里。

    耳朵贴在地上,燕云乱身子一半靠在我背上,我真是担心刚刚摔倒的时候让他脸先着地了……

    “咳咳……”这是燕云乱的咳嗽声,同时通过我身后传来的触感,让我明确的感觉到燕云乱已经醒了这个事实。

    “咳咳咳……”听着这咳嗽声,我已经断定这厮是脸先落地的,然后一呼吸就将土吸到了肺里,这是被呛醒的啊!

    鉴于我的这个失误,我急忙闭上眼,心里想着我这也不是第一次为了小乱子舍生忘死了啊,似乎我们两人一兽单独在一起的是时候,就没发生过任何的好事。

    燕云乱又咳嗽两声,一只手突然按在我背上疼的我差点儿叫出声来,唉!到底是多强的迷药啊,竟然让他现在还缓不过劲来吗。

    我板着身子一动不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跳的像雷鼓一样,甚至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顺着心脏的收缩而猛然回流,然后又伴随着膨胀而充斥全身。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似乎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似乎我丢失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大脑因为心脏跳动过快而头皮发麻,我知道自己竟然处于了一种缺氧的状态,眼前开始出现白色的斑点,而身体明显的在被搬动,富贵毛茸茸的毛发参杂着硬扎扎的虎须,让我觉得一阵生疼。

    再想努力睁开眼睛的我,隐约之间像是看到了刚刚我头部倒下的地方有着一滩小小的血迹。

    “长安……长安!苏长安!”

    头本来就晕,再一被剧烈晃动,立刻就天昏地暗了。也不知道脸上这热滚滚一下又凉冰冰划下的咸咸的液体是不是泪水……

    也许是富贵的口水?我恶寒一下,就晕死了过去。

    醒来的过程是痛苦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按在了水里。或者说我根本没有醒过来。

    我看到墨色的竹子和翠绿色相互交错,看到飘飞的柳叶,看到了鬼竹林,这是我曾经整整面对了四年的地方啊,夜以继日的练习,辛苦的一塌糊涂。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竹林,想动一动手指,可是什么都动不了,如同瘫痪了一般。

    我深呼吸,努力转动头部。我知道,我梦魇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梦魇过了。脑子伴随着清醒使得思路越来越清晰,眼前的场景也越来越近。

    一个影子从我身前一闪而过。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记得我曾经和燕云乱说起过这个人——不,是这只鬼,这个被我暗自定下艺名“东方不败”的鬼。

    这是那段时间陪伴着我的唯一的慰藉。

    我所有今生的嬉笑怒骂和对前世的愤懑,都在那里没有任何的隐藏。因为我相信,我相信鬼竹林里面的是一个魂魄居无定所的幽灵,是比我穿越更加不幸的存在。

    似乎直到有一天,它开始和我聊天。直到某一天,它开始指导我暗器。直到有一天,我似乎跑的比它快了,然后看到了它的身影,那是模糊的黑色的身影……

    那是哪一年?我怎么觉得熟悉又陌生,似乎还有很多事情,很多我答应了没有做到的事情,我违背了什么吗?

    突然感觉身上一颤,一股温热苦涩又带着腥气的粘稠的直接就让我反胃的液体顺着我的舌头、喉咙、缓缓进入我的胃里。我吓的猛地一激灵,牙齿没有像我预料中的撞击在一起,而是被一缕清凉的柔软阻挡住了。

    我瞪大眼睛,完了!丫丫的,这下倒好,直接把人家舌头咬破了……这要是再有点儿准头,直接就成了“咬舌谋杀罪”啊!

    我正缩到床脚上,带着深深的内疚感与负罪心里,准备跑路,然后看着燕云乱在那里歪着脑袋,眼睛亮的像是几千瓦的大灯泡一样,一边揉着唇,一边奇奇怪怪的看着我。

    我一想,这个事情的性质完全是可以定义为燕云乱意欲图谋不轨未遂的!顿时我就有了些底气,“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有,没有。”燕云乱舌头被咬了还能讲话那么利落,真是想不佩服他都不行啊!“只是没想到你做梦时候一直喊我名字,而且喊的还挺——挺深情的。”

    “嗯?”我看着燕云乱,温暖的浅橘色的光在门外倾泻而下,他面对着我,光在他的身后,让他沐浴着柔和的光线。我眯着眼睛,看着他黑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