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灰云的天空之下，莫天飞摘下了他的手套。
墙角菌在看到莫天飞的双手时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似的，连忙将视线避开，不敢再看，心中在不断的隐隐作痛。那恐怖到令人恶心的伤痕，实在是过于让人心疼了。
莫天飞没有留心墙角菌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将他的手套放在一边，然后将双手伸向地面就要开挖。
“我来。”墙角菌的嘴比他的大脑跟快地动了起来，飞快地抓住莫天飞的手。没有收好的伞被抛在了一边，伞内面朝上，接着天上飘下的泪水。接着墙角菌就用自己的双手，开始在莫哲羽的墓碑前刨土。
这附近没有任何人，就算墙角菌用他的羽翼来刨也不会被别人看见，但他没有，只是默默地接下了莫天飞的工作，在墓前刨出了一个深坑。
在墙角菌的手停下来的瞬间，莫天飞很默契地将任楚渠的碎片放入了坑中。
看着那美丽的色彩一点一点被泥土掩盖，莫天飞开口道：“我决定了。”
墙角菌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将刨开的土再次填回洞去。
“我要复仇。”漆黑的手套再次遮住了累累伤痕，莫天飞的声音十分低沉，那并不是决意的沉重，更不是觉悟的巨大，只是一句单纯的话语而已。
“你要怎么做？”墙角菌显然没有误解莫天飞。
“不怎么做。”莫天飞淡淡地道，“只是看着而已。”
无论是宇文晨身上所铭刻的阴暗的过去，还是军正直脑中所认为的单纯的现在，还是吴婷口中所描绘的美好的未来，莫天飞所要做的，就只是看。
铭记这个世界的过去，参与这个世界的变革，看着这个世界的变化，这就是莫天飞对于这个世界做出的最好的回报，也是最好的复仇。
墙角菌没有答话，只是拍了拍粘在手上的尘土，深呼了一口气。
红灯区18区内微风吹起，赶走了碍眼的灰云，梳顺了天使的羽毛，拂去了天人的泪水。从那适合飞翔的湛蓝中，束束阳光洒下，照亮了天堂的路途。
银白色的羽翼扬起，落下，那普通而简陋的墓碑上多了一行字。
“天，可是很蓝的。”
为了保护这座坟墓的完整，任楚渠的名字并没有被提到，但他的灵魂，却的的确确飞到了那太阳的彼方。
愿你长眠在晴日之下。
“天飞。”
“嗯？”
“如果你要飞，我就是你的翅膀。”
“呵，我的翅膀可比你的坚硬多了。。。”
回到人妖小楼的两人在大门口碰到了两个月未回家的人妖老师。如此长时间的任务就算是那个铁汉人妖也看起来消瘦了一小圈，汗水顺着花了的妆容从假发的鬓角处留下，没有扑粉的手臂被太阳烧黑了许多，和粉扑成的白质脸庞比起来着实很有违和感。
“天飞，你。。。”人妖老师看着莫天飞的微笑，很罕见地没有给他一个熊抱。
“嗯？怎么了嘛？”莫天飞很奇怪地将头歪到了一边。
“不，没什么。”人妖老师微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莫天飞身侧同样在微笑的墙角菌，转身快速冲进屋去了。
莫天飞眼睁睁地看着遮挡了人妖老师身影的那扇大门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后再次紧闭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墙角菌，道：“这是怎么了？”
墙角菌耸了耸肩，很无辜地道：“不知道啊。”
看着莫天飞一脸莫名其妙地上前拉门，墙角菌在他背后露出了笑容。
天飞已经找到了他的天空，不会再犹豫了。
“哇！”
墙角菌还没感叹完呢，就听见门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惊叫，然后就是几声听起来很疼的撞地声响。
墙角菌连忙也拉门进屋，一进去就看见莫天飞整个人趴在地上，脚下是人妖老师的军用旅行箱，已经全部散开，空空如也的化妆瓶滚得到处都是。
“小肖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急啊。”温柔如水的声音传来，月华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在他身后还有手举香蕉的狄钰哲，那足有月华三倍宽的身型挤在楼梯上倒是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架势。
“天飞，墙角菌，欢迎回家。”月华弯下腰捡起了一个粉底瓶。
“月华阿姨，我们回来了。实验进行的怎么样啊？”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莫天飞笑到。
明明只是随意的一句问候，月华那优雅而持续的捡瓶子动作却停顿了下来。
“月华阿姨？”原本也在帮助月华捡瓶子的墙角菌也将视线向这里投来。
“嗯。。。”月华的视线停留在他手上的那个粉底瓶上，“关于这个，我倒是想问墙角菌一个问题，但是。。。”月华的视线向墙角菌看来，只是没有等到墙角菌也看向他，月华就别开了头。
“怎么了？月华阿姨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回答。”墙角菌说道。
“嗯。。。”月华还是有点犹豫。
“噗啊！真舒服！”
二楼，人妖老师的房门在此时猛地被打开，可怜的门板撞在另一边的墙上，发出巨大的悲鸣。人妖老师看起来已经洗过了一个热水澡，不知道他用了多热的水，热气都透过假发冒了出来。而刚才莫天飞和墙角菌认为人妖老师在经过这两个月后瘦了一圈，现在证明只是粉少扑了几层而已。
感受到楼下的众人投来的责怪的目光，人妖老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继续，你们继续。”
月华还是那副略有些为难的样子，眼神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香水瓶，移都不敢移开一下。
“额，就是想问一下宇老大的能力。”狄钰哲看了月华几眼后，飞快地解决掉了手中的香蕉，代替月华说了出来。
“我的能力？”墙角菌的眉头在这一瞬间紧皱了起来，只是他的视线在下一刻就撇开并投在地板上，没有落在在场的任何一人身上。
人妖小楼内部的气氛像是瞬间降到冰点了似的，只有月华此时才略显尴尬地开口道：“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同样的理想晶石会在不同人身上反映出不同的能力。我现在知道了小狄的能力和身体素质，可是这样的话数据不够，所以我就想知道墙角菌的能力。可我听小狄说，全能兵的能力都是绝密，关系到自身的安危。尤其是瓦尔丘乐，除了硬化之外的另一能力是瓦尔丘乐最大的秘密，正式拥有了最强的硬化，再加上这第二的能力，瓦尔丘乐才能真正成为最强的全能兵。。。我想，墙角菌会不会对我这样的问题感到困扰。。。什么的。。。”
月华一边说，还一边向墙角菌这里投来少女般羞涩的眼神。那模样，可爱爆了。。。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平时，月华作为这人妖小楼内唯一看起来像女性的人，墙角菌早不知被狄钰哲等人扁成什么样了。只可惜现在狄钰哲缺只是拎着他的香蕉皮站在一边，没有开口的意思。而墙角菌还是眉头紧锁地盯着地面，没有看到月华的表情。
莫天飞看看扭捏的月华，又看看眉头紧皱的墙角菌，再看看严肃的狄钰哲和还没搞清状况的人妖老师，心底也是略有些莫名的。莫天飞接触过的全能兵都没有出现过要隐瞒自己能力的意思，为何到了墙角菌这里却出了点状况。
“我不知道，或许没有。。。”
莫名中，莫天飞的耳内好像传来了这样一句话，等到他意识过来那是墙角菌的回答时，在场的其他人已经惊讶得眼睛都要跳出来了。
莫天飞几乎是脱口而出，“啥？啥没有？！”
墙角菌叹了口气，清楚明了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的第二种能力，或许我没有第二种能力。”
“你不知道？这不可能！”狄钰哲手上的香蕉皮掉在了地上，他以完全不符合他体型的速度冲到了墙角菌的面前，肥大的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墙角菌的肩膀，狄钰哲的表情严肃到吓人，“你说不知道？这不可能！只要能接受理想晶石的融合就一定会拥有两个能力，一个是每人都有的硬化，另一个是每人都不同的特殊能力。你说没有的是第二能力吗？你怎么可能没有！这不科学！”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压迫感，墙角菌看起来很低落，轻轻别过脸去看向别处，“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从我成为全能兵以来，我从没使用过除了硬化之外的其他能力。即使是成为了瓦尔丘乐，我也并没能拥有第二的能力，只是硬化变强了一点而已。”
狄钰哲慢慢松开了双手，他一步又一步地向后退去，“那，那你到底是怎么成为瓦尔丘乐的？任楚渠绝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人。”
墙角菌摇了摇头，道：“我向他挑战的时候，他估计不在状态，或者已经不想再当瓦尔丘乐了吧。。。”
“任叔叔可没有放水。”莫天飞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坚定到略带怒气。
狄钰哲墙角菌两人无言低头，不再做声。
月华打破了这略带伤感的沉默，还是那温柔的声音，少了刚才的尴尬和羞涩，“我也相信小狄的说法，墙角菌应该是有第二能力的，只是你不会用或者用不了而已。。。”
月华轻捏他美丽的下巴，思考了片刻，忽然道：“或者说，用出来的能力是肉眼看不见的？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课题，我得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