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慕棽脱离危险，沉沉睡去。但是寒气侵体，慕棽除了针灸之外还需要其他的方法配合治疗。灵素坐在明澈宫华美精致的木案边，手里握着笔，书写药方。
灵素写的很慢，毕竟过了年，慕棽才十六岁，如果因此烙下病根，会影响以的生育，宫廷里的女子，子嗣是她们最牢靠的依赖，灵素一点都不敢大意。
灵素抬起眼睛，看到慕瑜站在门口，那眼神如刀，她后脑勺发冷，有被利刃凌迟的感觉。
因为府中妃子侍妾的纷扰让慕瑜不胜其烦，大婚过后他索性就住在宫里。回到长云殿，灵素跪在父皇前清婉的样子和父皇别有意味的眼睛一直在脑子里萦绕。
他从来没有这样心神不宁的时候，越是攸关的时刻，他越是冷静，但是，他凌乱了。
慕瑜扔过来一个包袱，灵素一探手抓在手中。
“换上！”沉声命令，不容半点质疑，说完，慕瑜转过身去背对灵素。
“不会让我就在他面前换衣服吧！强迫症！”灵素心里嘀咕，打开包袱是一套男装，她利索的穿在身上。
普通的男子服饰，穿在灵素身上分外别致，丰姿隽爽，俊朗飘逸。
慕瑜转身又是一阵炫目，穿上男装也俊俏的让他移不开眼睛。他皱皱眉，“跟上。”
淡淡两个字，一种灵素无法抗拒的力量驱使她跟在慕瑜后面出了宫。上了一辆马车，灵素明眸转动，看向坐在旁边的慕瑜，他闭目不语，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暖意。
灵素也靠着车厢，闭上眼睛。马车疾驰了许久，终于停驻，灵素睁开眼睛，慕瑜脸上已经覆了银白色古怪面具，他扔过一个同样的但是式样却极简单的银白面具，灵素也覆在脸上。
下车时，慕瑜递过来一把佩剑，他清寒的眸光如闪烁的寒星一般扫过眼前的一座院落。
灵素疑惑的将佩剑挂在腰侧，多么熟悉的伙伴呀，她已经很久没有摸过佩剑了，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个明艳的笑容。
将疑问抛之脑后，她加快步子跟在慕瑜身边。
“公子！”驾车的无衍见公子不带侍卫就要进入院落，低声提示。
“原地候命，不要靠近！”慕瑜命令。
进了院子，有人过来接引。慕瑜亮了一下腰牌，接引的人态度恭敬有加，引着进入后院。后院又换了接引的人，带着二人进入一间房屋，屋里又有路，路面倾斜，似在上山。
走了一会儿，脚下的路开始颠簸，慕瑜牵住灵素的手，手心里传过来一个物件，灵素只好紧紧捏在手里。
刚开始的路面还有积雪，走过一个狭窄的山道，前面的路豁然开朗，是一个空间极大的山腹。
山腹里面十分宽敞，四壁都有火把，熊熊火光照的山腹很亮堂。主座上面雕刻着蟠龙图案，下方又有七八个座位，陆续有人进入入座。
灵素明眸流转，除了主座是蟠龙之外，其余座位均是白虎，玄武，朱雀，刑天，白泽，青鸟，辟邪，麒麟为名。
慕瑜坐在刑天一座，面具银白，与座位颜色一致。
不一会儿，除了主位蟠龙和青鸟之外，其余座位都有人入座，都是覆着面具。
灵素静立在慕瑜座位旁边，一个个审视过去，面具下的眼睛都是沉静如深潭，分辨不出性别和年龄。
大家都不做声，山腹安静之极，彼此呼吸可闻。
忽然，伴随一阵邪魅的笑声，一个身影走进山腹，只见他闲庭信步一般走了几步，已是坐上主位蟠龙。将随侍抛了十几步之遥。
灵素有些吃惊，光是这人的身法，就能判断出也是一位身手不凡之人。她的手不由自主抚上剑柄，如若与此人动手，她一点信心都没有，光是身法就已经胜出她许多。
“哈哈哈哈，”血红面具之下蟠龙又是一声大笑，转身随意倚坐，抚摸主座龙头扶手，目光肃然一转，盯住朱雀，“朱雀可有话说？”
朱雀缓缓站起，绿光盈盈的面具遮住面容，一个男子响亮的声音，“朱雀办事不利，水路数十船在岭江被围，货物尽失，愿让出朱雀主位。”
蟠龙邪魅的眼睛斜睨朱雀，“朱雀不用气馁，虽是丢失重要货物，却是你分出主力协助白泽实力减弱之故，不用过于自责。”
“朱雀定当补充实力，加强防范，不让此种事故再次发生。”朱雀男声似有喜悦。
蟠龙邪魅的目光里拂过一瞬的凌厉，继而说道，“有责必罚，朱雀退出洛邑商都，洛邑商都交与刑天主管。”
朱雀似有不敢，感受到盘龙凌厉，静默片刻坐下。
蟠龙目光一转，悦耳舒畅的声音穿透全场，“白泽南阳失利，实力大损，有何话说？”
下首白泽面覆纯白面具，火光下白光耀目，“南阳对手强劲，白泽损伤惨重，却未伤及元气，蟠龙不必为此担忧。南阳之恨，不日必报！”
白泽声音低沉有力，灵素稍一迟疑，只觉声音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当听到白泽口中说出第二个南阳，她暗自吃了一惊，却看到慕瑜举起手来，做着掠发的动作，大拇指翘起又放了下去。
灵素会意将手心里蓝色发着荧光的扳指悄悄套上大拇指。
主位邪魅的血红面具下，声音变得有点尖利，“南阳之事就此罢手，虽然损伤较大，却也不是很让本座失望。洛邑至汉阳水路至关重要，明日白泽可去接手。以后行事若再有差池，逐出星月楼。”
“白泽明白！”白泽失职反而收获横贯南北运输的水路，甚是欢喜坐下。
“白虎、玄武，”蟠龙目之所及，金色面具白虎和黑色面具玄武位二人闻声站起，盘龙语调凝重，命令道，“星月楼获得确定消息，北汉公主已乔装商户将至洛邑，可查明动向，沿途劫杀！”
灵素内心疑问重重，星月楼主位蟠龙随口道来，都是南朝机要，北汉公主由他砍劫杀，军机商务随意部署，水运河道竟似他私人所有。
这些事宜不应该是南朝天帝朝堂之事吗？在这里却如说家常，正沉思间，蟠龙目光定在刑天位。
还是如知己闲聚一般的闲适，蟠龙血红面具下妖魅的目光散漫扫过，刑天位上的脸覆银白色面具的慕瑜从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