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异世魔女出没 > 《异世魔女出没》第一百四十二章《神的悲伤》
    圣梵音帝国一千三百七十年冬初。

    帝都微雨,冷如寒冬腊月,有人在街头冻僵了,直到天明时分,神殿的医师巡街抢救无果,在那个漫长的黑夜里终生长眠。

    神台的祭祀在钟声停止后便狼狈散场了,巫师和巫女们因为无法祈愿成功,成为了王权下的牺牲品,被帝王下令用火刑烧死。一时间贵族间惶恐不及,因为他们知道帝王最大的愤怒不是那些没用的巫师没有完成他的命令,而是一位年轻的不知名的牧师在他的眼皮底下带走了他最信任的公爵大人,而当他质问神殿时,教宗以无赖似的态度敷衍了他。

    帝都之内一阵混乱,死亡的空气随着破晓的光铺盖在帝都笔直的街上,雨水打湿的青石地还没有干,马车压碾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神祭后,史官在厚厚的纪笺上写下了这一年的又一件大事,然后小心翼翼地定装好,存放在帝国图书馆最秘密的一阁,让历史记住这些曾经在这片天空下发生的任何一件大事。

    多年后,当人们缅怀历史和历史上那位大人物时,翻开这一页,就可以看到帝都的辉煌下,层层紧扣的黑暗秘史了。

    这是列斯卡特七世主宰的时代,那位大人物还在成长,在其离开帝都一年后,一场长达十二个小时的狂流黑夜覆盖了整片圣梵音大陆,伴随这彻夜倾巢的钟声,寒潮突如其来地席卷大地,连南方的麦田都结上了霜气,全世界都在那时,陷入了恐惧。

    但这时的人们,尚未知道自己该恐惧的不是帝王的愤怒,有些东西甚于帝王的愤怒百倍,正以其成型之势在茁壮成长。

    黎明时分。

    远处的天空还在微拢的光幕中,从切断的艾泽拉山脉主峰的缺口望出去,可以看到最南方的南洋的大海,那是一片无比浩瀚的海洋,淡淡的金光拢着未退散的黑暗,在海面上摇泛,仿佛下一刻就会跃出美丽的美人鱼。

    据说南洋是帝国的最南端,那里住着一群文化未开明的土著民,他们使用最原始的武器,说着最原始的话,用最原始的勇气来对抗盛世文明的圣梵音帝国,但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在魔法时代看起来无比脆弱的小国民族,却始终没有被庞大的帝国吞噬掉,帝国每十年都会派出海军讨伐南洋,每次都带着胜利回来,但人们并没有发现,这些胜利永远只有南洋的财宝,没有南洋的收归权,帝国就像一只贪玩的猫,扯着手中的老鼠玩耍,却始终没有把它吃掉。

    离央在十二岁那年听她的那位王室派来的老师无数次赞誉她那位伟大的海军父亲的事迹时,便对这件事情产生了疑惑,但她没有对老师提问,那个傲慢的老头子始终认为她是个悟不通的白痴,她也无力更正这些无聊的说法。

    为了查明南洋和帝国之间的关系,离央曾爬上书房最高的书架找到了大国通史的最后一册,但只找到了只言片语。据说南洋小岛上存在着远古时期的瑰宝,无数代君王都是为了瑰宝而攻打南洋的,但那个瑰宝始终不见踪影。

    在离央看来,南洋那样小的国家,在圣梵音这个庞大无比的帝国的阴影下,如果没有任何作为,绝对会被整个历史遗忘的。就像蚂蚁和大象,有一只大象在你面前,你还会去关注脚下路过的蚂蚁吗?但是大象低头用鼻子顶了顶脚下的蚂蚁,把它蹭在鼻子上,你还会注意不到它吗?

    帝国其实一直在让人们记住,大陆还有南洋这个国家的存在,在圣梵音帝国的史例里不只是列斯卡特家族对南洋进行过讨伐,而是每个朝代的君王都曾对其动武过,就像朝会一样的惯例,或是要执行某个命令。

    南洋的大海就像遥远的天国,在破晓的那一刻美如古奥神话里银光普照的大海。

    晨光从那片大海一路铺来,越过罗兰平原和古老的老城堡,越过路维的小领地和领地背后孤寂的大山,跨越繁华帝都,神殿和魔法公会,越过无尽的盘山海和恐怖的无风带,也越过了尚未清醒的圣风小镇,伴随着她走过的地方留下的印记,清晨的第一抹光终于透过窗纱落在了她沉睡的脸上。

    她就像沉睡的公主一样躺在天鹅绒被子覆盖的床榻上,金色的长发像一朵花开在雪地原野上绝立独特,晨光悄悄落在她微长的睫毛上,不忍惊醒公主的沉眠。

    不知她在做着什么恬静的梦,一直紧缩的眉宇在夜幕褪去后缓慢地舒展开,呤游诗人在窗外的阳台上拉着自己的竖琴浅唱着一首悠扬的安魂曲,黑猫蹲在落地窗边晒着太阳,尾巴一摇一摆地扫着地面,洛丽塔悠哉地挂在猫尾巴上,随着摆动晃荡起来。房间里,穿着黑色束缚衣的男人从床边醒来,满头的银发覆盖在精致的脸上,如同天降的神祗。

    “早安。”呤游诗人向他打了声招呼,把泡好的奶茶递到他面前,笑容美艳得让晨光都有着退却了。

    “早……”他疲惫地回应了一声,接过奶茶,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确定他睡着时她没有发生什么事后,才放心地松了松眉宇间的皱纹。

    “看起来您很累了,阁下。”法利坐到椅子上,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红茶,他把茶水倒下去的那一刻莫名地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悲悯。

    银瞳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光芒像雪夜的月光,夏凡回过头,喝了一口奶茶,“魔力用完了。”

    “真高兴你还活着。”法利笑道。也许这时候也只有他才笑得出来,在懂得魔法原理的人眼里,没有魔力的魔法师和死了没有区别,他们不再能行动,不再能说话,连呼吸都没有了,生命会走入枯竭,但是这个人如此精神就像刚刚睡醒的神,在他面前说自己魔力用完了,任谁都该掀桌大喊不可能的。

    “嗯,我的身体就是魔力的来源,我不需要向自然索取魔力,所以我没那么容易死。”夏凡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呢。”法利也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这就是你施展魔法不需要咒语和时间差的原因吧。听说魔法师念咒语是向自然和精灵索取魔力的过程,而你刚好不需要这一过程。”

    “和她在一起你变得很会思考了。”夏凡点头说道。

    “得到您的称赞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法利笑着说。

    “我没看出你有受宠若惊的表情,不高兴就不要笑,真难看。”夏凡冷冷地撇了法利一眼。

    “您在安慰我吗?真难得。”法利还是扬着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能和我说这么多话真是不多见的事,看来我们可以好好相处了,阁下。”

    夏凡无表情地撇了撇,不再说话,转头继续守着床上的离央,就像忠诚的骑士始终守护公主。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和无奈从他背后传来,那种叹息就像惊涛骇浪的悲潮。

    “不是想笑,只是突然忘了怎么哭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