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惠子三人来找李惠之后的第三天，冯玉策与沈微琪的关系继续恶化。
大约是上次约会冯玉策没有去，让沈微琪很不开心，这一次她直接出现在了班级后门。
黑胖子从外面回来，略显激动得抓住冯玉策，将这个消息转告他：“你女朋友可放话了，今天你要是再和别的女生一起走，她就找班主任告状去。”
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七八个人都听清楚了。
立刻就有人起哄。
冯玉策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一言不发走出教室。
黑胖子也找了个借口溜出去。
李灿对我咬耳朵：“和他有什么关系啊？上赶着去凑热闹。”
我摇头：关于黑胖子这个人，就像我之前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一样，向来是甚少关注的。
过了一会儿，梦雅和小白从外面回来，两人争先恐后手舞足蹈得转播外面发生的事。
“哎呀呀！差点吵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女生，一定要和冯玉策出去，冯玉策呢，别的也不说，就让她回去，眼看两个人僵持不下，黑胖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帮着那女生教训起冯玉策了！”
“是啊是啊！”
小白接腔。
“很少看到冯玉策这么冷漠，三个人就站在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会不会把老师招过去啊？”
李灿看了我一眼，眼中放出光：“我也去看看——”“我叫季冬云去看看。”
总感觉沈微琪这次要闹大事，黑胖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赶紧给季冬云打电话，谁知他已经往这边跑了。
十多分钟后，在第四节课开始后的第五分钟，地理老师正举着世界地图慷慨激昂，大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黑胖子雄赳赳气昂昂走进来，不可一世的模样——他究竟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啊？
之后，冯玉策也跟着进来，首先和地理老师鞠躬道歉，然后安静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李灿不停回头看，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地理老师叫上讲台，填写澳大利亚主要地形图。
我悄悄询问季冬云事情的结果，但一直等到下课，也没有回复。
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放学，梦雅和小白一个拉着我，一个推着我，一起跑到教室外面。
果不其然，沈微琪还在。
旁边一群人走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沈微琪没有穿校服，而我们学校除了特殊日子之外，平时都可以穿便装，因此没有一个人怀疑沈微琪不是本校学生。
只以为是某个班没见过的班花。
甚至有人上前搭讪，但得到的结果都一样。
“我在等我男朋友。”
几分钟后，她口中的男朋友出现了。
沈微琪立刻上前，挽着冯玉策的胳膊走下楼，杨柳一般的细腰摇曳，面带微笑。
那是胜利的微笑。
她在展示自己用锁链困住的骄傲的野兽。
冯玉策面无表情，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
我想，他们两个的关系，即将走到尽头。
－－－
眨眼，元旦联欢晚会的最后一次彩排也到了。
因为之前将所有的节目都看了两三遍，所以到今天，已经毫无新鲜感可言。
我缩在座椅里，斜眼看着身边的霍佳怡。
她最近迷上了十字绣。
眼下正一针一线绣鸳鸯，也不怕在这暗淡灯光下瞅坏了眼睛。
自沈微琪高调出现在学校，宣布自己与冯玉策的关系之后，霍佳怡算是彻底死了心。
她像是一个深闺怨妇，整个人都蒙上一层灰色，让我更加不愿意和她接触。
但我还是要和她坐在一起，努力营造出两人一直在交流的假象，不让别人有机会插嘴。
这个别人就是指陈苾宏。
最近，无论是彩排时，还是在学校里，只要看见我，不管中间隔了多少人，或者时间多么紧急，他都要跑过来和我打个招呼。
如果之前认识的契机不是那件事，或许我还会觉得这个人相当热情。
但是每次见到他，我就会想起当初的事，以及父母默默为我做的善后。
不太想和这个人有所接触。
现在，陈苾宏又瞄准了我，他带着笑意往我这边来。
又要开始了吗？霍佳怡那边呢？还在绣吗？好歹和我说句话啊！不要让我一个人！
“你好。”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只能站起来打招呼。
十多分钟之后，终于解脱，像是经历了一次深海潜水终于回到水面，我大口喘息着。
紧接着，更让我喘不过气的人过来了。
卓惠子在校长的陪同之下，向舞台走来。
然后，校长看到了我。
“来来来，容我介绍一下。”
校长带着满面笑意向我走来。
卓惠子被推到我面前，校长热心介绍着，什么名列前茅的全优生，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佼佼者，什么郭某人的宝贝侄女之类的。
最关键的头衔应该是最后一个。
卓惠子呢，也装成不认识我的模样，安安静静坐在我旁边，面带微笑，不时点头附和，说着类似“真是不错的学生呢”“郭先生一定很骄傲吧”“学校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学生，校长您功不可没啊”之类的话，态度怡然自得，叫人如沐春风。
如果我不熟悉她，一定会认为这人是个颇有修养的大家闺秀。
哦，不，就算我不熟悉她，她也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我认识到，这个人有多么的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我们三人落座后的第二分钟，就在校长结束相互介绍、即将进入下一话题的时候，卓惠子一句话就让校长噎住。
她笑眯眯的看着校长，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当真是个优秀的学生，我有些话想要和她谈谈。若是方便的话——”
“明白，明白！”
校长立刻站起来，一眼瞥见坐在一边双手背在身后的霍佳怡，嘴一嘟，挥挥手：“来，咱们去后台看看去。”
霍佳怡扭捏了一下，被校长一把薅起来，露出了被藏在身后的十字绣。
校长的嘴角有点抽搐，尤其是看到那歪歪扭扭的鸳鸯，光秃秃的脑门上几乎能看到青烟。
“十字绣啊。真不错。”卓惠子依旧是笑眯眯的，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尴尬。
再看霍佳怡，两颊泛红。
校长也只是点头：“去后台看看。去后台看看。”
我目送这两人离去，最后，不得不直面卓惠子：“要和我说什么。”
“不是我要和你说什么。是你要问我什么。”
卓惠子眨眨眼睛，狡黠的模样。
我就不客气，直接发问：“穆叔叔现在怎样。”
“呀，已经意识到了啊。”
卓惠子点头：“重病，可以说，时日无多。”
“那么，你们要找的，究竟是李惠还是李惠的父亲。”
“连她的父亲都调查到了？啧啧，真是应该表扬你。不过很遗憾，暂时要找的，只是李惠本人，现在还不到她父亲出场的时候。”
“那么，找李惠有什么事？”
“这个啊。”
卓惠子突然卖起关子。
“不能告诉你。”
“喂。”
“因为这样会比较好玩啊！而且，我也没有义务要告诉你呢。不过啊，提示还是可以给的。”
“什么提示。”
“你比较喜欢哪个数学老师呢？”
“啊？”
“就是这样。”
卓惠子说完，起身走人。
我愣了几秒钟：这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