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民国之飘 > 《民国之飘》第十八章
    在袁心鑫无比的焦虑和担心中,她迎来自己在袁宅里的第一个生日。

    袁世凯为了表示对这个新收女儿的重视,准备在院内大张旗鼓的好好庆祝一番,他请了河南安阳最有名的戏班子搭台到袁宅内院,专程为袁心鑫庆生。

    在二哥袁克文的提议下,袁心鑫的生辰由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一同出钱出力,一手包办,就连袁世凯和老太太两个长辈也都一律不许参与。

    可能是为了一扫之前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袁世凯同意袁克文中午在主院内饮完宴席后,晚上让院内的众兄弟姐妹们不用再陪着长辈们一起吃饭,放他们自由,让袁家所有的少爷小姐们好好乐上一天。

    为帮袁心鑫举办生辰的事,让袁宅内的气氛瞬时又热闹了起来。

    老太太从大哥袁克定那里也听到了关于京城朝廷的事,为了让自己儿子能疏解心中的苦闷和忧愁,她特地让人通知史密斯夫妇放少爷小姐们几天假,还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交给袁克文,让他搞的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一众少爷小姐们对于有酒喝、有肉吃、有戏听是最为积极的,更何况还能借此机会放一天假不用上学,所以这几天来袁宅内充斥的都是少爷小姐们的嬉闹声。

    到了袁心鑫生辰的一大早,睡眼惺忪的袁心鑫就被翠儿笑眯眯的唤了起来,等她梳洗完后,迷迷糊糊的想要用早饭时,翠儿从一旁端来了一碗长寿面。

    “小姐,今儿是您的生辰,可不能睡的太晚,一会三小姐和二少爷肯定一早就要过来的。”

    “这是翠儿早上亲手为小姐下的长寿面,小姐一定要全吃下去。”

    翠儿把面放在袁心鑫的面前,又递了双筷子给她。

    “这么大一碗面我一个人吃不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吃?”

    “小姐,奴婢可不敢。”

    “小姐说的话你不听?”袁心鑫故作生气地对翠儿说。

    “听听听,我这就去拿碗。”

    翠儿急忙忙的跑出去,又拿了个空碗回来。她知道自家小姐在袁家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缺。小姐的生辰,自己只有亲手做碗面条来表达自己对小姐的心意与祝贺。

    一碗面条一分为二,翠儿一碗,袁心鑫一碗。袁心鑫把翠儿强按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俩人一起吃。

    还好“静心阁”里的丫鬟仆人们不多,袁心鑫也不像其他那几个小姐那样喜欢很多人伺候,所以平时屋里也就只有翠儿一个人。

    袁心鑫在翠儿殷切的目光下,一口一口地吃着这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她心里阵阵感动,虽然这生日自己过的有点心虚,自己是冒名顶替的,但此刻的她却倍感温暖,因为袁心鑫记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隆重的过过生日了。

    坐在旁边的翠儿看到小姐开始吃面了,也心满意足的举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等用完早饭后,翠儿还在收拾碗筷时,唧唧喳喳的袁叔祯就拖着袁克文一脚踏进了“静心阁”。

    “哎呀呀,咱们今天的小寿星起的好早呀,是不是知道今儿有好吃好喝的等着你,才起的这么早的呀~”还没等袁叔祯坐下她就开始取笑起了袁心鑫。

    “哪有,难得今天不用上学,你也来的怎么早?”袁心鑫问袁叔祯。

    “现在天气热,爹说让中午的宴席早点开始,咱们吃饱喝足后下午多休息会,今天真正好玩的呀,咱们要放在晚上一起玩!”

    “是啊,十六妹,反正爹说了,中午只要咱们和小寿星陪他们长辈们吃一会饭就散了,好玩的节目都安排在晚上,就咱们兄弟姐妹几个。”

    袁克文喜笑颜开的对袁心鑫兴奋的说。

    “嗯,中午吃饭就是让你给长辈们行个礼、磕个头,顺便拿点礼物,呵呵。。。心鑫,这回你可发啦~爹、老太太,大太太她们可都为你准备了好东西呢~”

    “你喜欢?到时送你。”袁心鑫豪气的对袁叔祯说。

    “我可不要,爹和娘她们送的这些东西贵重是贵重,可都土的掉渣,难看的要命,我才不稀罕呢。”

    “袁叔祯!”袁克文难得生气的对袁叔祯说,“今天是心鑫的生辰,怎么说话的。”

    “心鑫啊,我看还是晚上咱们几个送的东西才一定能趁你心意呢。”

    “好了袁叔祯,别说了。”袁克文立刻又打断了袁叔祯的话,他怕袁叔祯再说下去,把今天晚上要送给心鑫的惊喜,都快给说出来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袁叔祯的真性情倒也对袁心鑫的胃口,最起码她不像那几个姐姐们一样,总喜欢开口嘲笑自己,虽然自己一点都不介意,但在夏天,耳边总是呱噪着,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失去耐心的。

    中午在“养寿厅”里,不太露面的老太太和大太太也都到齐了。

    一一跟她们磕头见礼之后,袁心鑫接礼物的手都接酸了。她心里知道自己也是借了死去的七姨太的光。

    一顿母慈子孝、儿孙满堂的午饭吃完后,长辈们都各自回去了。

    袁克文趁着众兄弟姐妹们还没散的时候,神秘兮兮的让大家下午都各自回房休息不准出来,还告诫一众兄弟姐妹们晚上的晚宴大家都要到齐,说完还挤眉弄眼的对袁心鑫示意着,但人家根本没理他。

    袁心鑫心里是真烦这个喜欢捻七搞八的袁克文,等他话一说完就带着满载而归的翠儿走了。

    回到“静心阁”后,翠儿高兴的把长辈们送的礼物一件件打开,拿给袁心鑫看。

    “小姐,您看,这是老爷送的,文房四宝。”

    “这是老太太送的一串玛瑙项链。”

    “这是大太太送的手镯。”

    “这是大姨太太送的簪子。”

    。。。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袁心鑫看都没看翠儿递过来打开的东西,她现在是一点兴致都没有,自从上次听到大哥袁克定的那番话后,她心里知道,这个清朝算是快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袁宅待的时间越长,袁心鑫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反而对清末民初时期的历史,渐渐的由模糊变得一点点的清晰起来,尤其那天对杜子康说的话。那些话、那些事情发生的时间,熟悉的就像平时自己吃饭睡觉那样,就脱口而出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开始忆起了很多事。

    炎热的夏天,知了一直在树枝上不停地叫着,到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就连袁宅的下人们,有的也都偷偷躲到庇荫处小憩。

    只有坐在“静心阁”里的袁心鑫,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毫无睡意。

    主院那边不时的传来一些微微的嘈杂声,但就算是些细微的声音也没打断袁心鑫的神游。

    桌上的西洋钟“噹噹噹噹”敲了四下,把袁心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下午四点了。翠儿从外面的榻上一下坐起来,看到袁心鑫她觉得有点难为情,小姐没睡自己反倒先睡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等我穿上衣服就走吧。”还没等翠儿开口认错,袁心鑫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换上衣服去主院。在屋里为了凉爽,一般没人的话,她只简单的穿一件中衣和中裤,连一直不习惯穿的肚兜,袁心鑫都不穿。

    穿戴整齐后,袁心鑫带着翠儿走出了“静心阁”。

    袁宅内树木茂盛丛生,即使到了炎炎的夏日,等太阳快要落山时,晚间各处还是透着丝丝的清凉。

    来到主院内,袁心鑫才知道原来这袁克文别出心裁的把宴席都设在了主院养寿池的边上,他把戏台子搭在水池中间,周围都是荷花环绕。

    等一众兄弟姐妹们都快到齐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傍晚了。

    夏天的傍晚感觉特别的舒爽,黑暗的夜空像一块大大的幕布,上面还点缀着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星星,美丽极了。就连月亮也好像知道今晚是袁心鑫的生日,它特别的争气,变得又圆又亮。

    阵阵凉风吹来,沁人心脾。

    袁克文请来了一群戏班演奏的师傅们在一旁奏乐。众姐妹们都猜测着他今晚会不会请小佩云来演出,如果不是她,大家都还在猜袁家二少爷还会请哪个名角来。

    宴席开始了,奏乐师傅们开始了吹拉弹奏,他们的乐曲和上次听的京剧似乎有点不同,非常的柔和委婉。

    “来,今天是小十六的生辰,长辈们都不在,咱们今晚得好好乐乐,不醉不归!”说话举杯的是二小姐袁仲祯,就连阴晴不定的大哥袁克定今晚也到场了,他不吭一声的喝着闷酒。其他人也不太敢和他搭话。

    一众兄弟姐妹们都一起举杯恭贺今天的小寿星——袁心鑫。

    喝完酒后宴席就热闹的正式开始了。

    今晚袁心鑫是主角,她被起哄着喝了好几杯酒,连灌着几杯下去,她顿时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美酒佳肴,凉风习习,伴着荷花清香的晚风,顿时吹散了袁心鑫心头的烦恼。

    这一刻,她是真心感谢这个风流倜傥的二哥。因为从没有人帮自己过过生日。

    袁心鑫开始有点好笑自己下午的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就让自己好好放纵一回。”

    下定决心后,每个人来敬酒,袁心鑫都来者不拒。

    众人纷纷送上生辰贺礼。翠儿接的手脚酸软,叫了要好的丫头一起帮忙送回“静心阁”。

    忽然,凄婉的乐声再次响起,水池中临时搭建起的戏台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丽装美人,她哀怨清婉地唱着曲子、身段婀娜的挥舞着水袖。

    由于自己前世是南方人,这回袁心鑫倒是听懂了唱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原来这丽人口中唱的居然是昆曲。

    这出戏正是《牡丹亭》里《游园惊梦》的一出,而那丽人。。。

    袁心鑫再仔细一看,不正是二哥袁克文吗。

    是啊,他倒是懂得自己现在的心境。

    此时的自己不正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吗?

    袁心鑫这回是真的醉了。。。

    “二哥,谢谢你!”

    等袁克文唱完卸妆后、回到宴席上时正要开口讨杯酒喝时,袁心鑫就主动拿起两个小酒盏,一个递给他,一个给自己,“叮”的碰了下,自己先一饮而尽。

    “十六妹,开心吧,以后每年二哥都帮你过生辰,每年都唱曲给你听。”袁克文开心极了,他觉得自己终于捂热了小十六这颗冰冷的小石头。

    明年,明年,对了,袁心鑫想起来了,明年就该是天翻地覆的一年了吧?说不定明年的自己已经离开袁宅了。

    袁心鑫苦笑了一下。

    来这里的这段日子里,要说一点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可谁让自己会知道的那么多呢?

    有时候真希望来这里只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