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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回到房间时，雪暖澡已经洗好了，正坐在梳妆桌前擦头发，莫离在门口顿了顿，转身去楼下寻了伙计来收拾掉洗澡水，才又回了房间。
前面她在门口顿住时雪暖已经看过她一眼，知道是她回来了，所以这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莫离看着雪暖身上那套素白的衣衫便想起了刚才花宸说的话，再想想她平时的打扮，呃，还真有几分像小道姑。
“雪暖，换上我今天买的那套蓝色衣服吧。”
雪暖总算朝她看过来，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莫离抽了抽眼角，索性走到床前打开床上的包袱，拿出和身上那套一起买来的蓝色套装，走到雪暖旁边直接塞她怀里。
雪暖不得不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看她，“为什么一定要我换衣服？”
莫离莞尔，理由她刚刚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中秋节虽不比过年，但好歹也是个节日，既然是过节自然要穿得喜庆点，也不是要你穿成花宸那样，但穿着一身白出去难免看着不吉利，还是换一套有颜色的吧。”
她这话本就半真半假，雪暖又从小一直在渌澜谷长大，与世隔绝，自然不怕她不信，怕的是……莫离下意识咬了下唇。她怕的是，雪暖直接丢给她一句，“那我就留在客栈里吧。”
雪暖蹙眉看看怀里的衣服，再看看她，终于拿着衣服站起身朝屏风走去。
莫离松了口气，好在她那多活的十九年没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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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暖换好衣服出来时，着实把莫离惊艳了一把。
为了练武方便，平时她和雪暖一直都是穿裤子做短装打扮，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雪暖打扮得像个正常的小姑娘。当然，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雪暖穿白色以外的衣服。
长及脚的湖蓝色百叠裙用绸带系扎在腰，上压白玉绶环，外披浅蓝色的索罗长袍，若隐若现下显得少女本就纤细的腰身愈发盈盈一握，披散在肩后的及腰墨发被微风吹起，乍一眼看过去……呃，跟小倩有点像。
她好像有点能理解花宸当时的感觉了。
雪暖走到梳妆桌前坐下，刚拿起梳子，就被莫离一把抢了去，“今天你可得换一个髻梳，不能再梳盘髻。”
雪暖皱着眉看她，在被干预了着装问题后，还要被干预梳妆问题让她有些不满，“为什么？”
“这盘髻大多是结过婚的妇道人家才会这么梳，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梳不是存心让人家笑话。”
雪暖垂眼想了想，把手伸到莫离面前，“没关系。”
“雪暖……”莫离还想再劝，被她一记瞪眼吓得连忙把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想到她上午执剑赶人的样子，她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眼观鼻，鼻观心，“仔细看看，其实盘髻也不错。”说着，将梳子郑重放回到雪暖手上。
戌初在大堂碰面时，花宸见到雪暖的打扮免不了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雪暖被弄得心烦，下意识便想要拿剑，突然想起剑被留在了房间里，因为莫离说拿着剑逛花灯会会吓到普通百姓。娥眉微皱，于是起身打算回房间拿剑，被莫离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开玩笑，中午这一闹已经闹得人人对他们避而远之，现在再来这一次，他们今晚还不得被掌柜赶出去睡大街。
莫离瞪一眼花宸，示意他闹够了见好就收。
花宸将羽扇哗一声打开，于是将调侃的目标转向杜锦谦。
杜锦谦一边听着花宸的揶揄和唠叨，一边瞪着莫离。
莫离回他个微笑——让你上午看白戏。
饭菜上来时，花宸总算住了嘴。四个人都埋头专心吃饭，气氛乍看过去一片平和。
杜锦谦奇怪看一眼花宸。这厮平日都是吃一口饭菜便要说上两句废话，怎么今天吃个饭吃得这么太平？
连向来事不关己的雪暖也疑惑看了下四周。
隔壁桌明明没有什么好戏可看……
一晚饭下肚，又喝了杯茶，花宸终于清清嗓子开了口，“还是吃饱了说话才有劲道，刚刚怎么说话都觉得不顺溜。”
杜锦谦嘴里的饭被噎住，一阵咳嗽，莫离看一眼他，再看看雪暖抽搐的眼角，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两娃和花宸明显不是一个道行的。
对杜锦谦和雪暖的反应浑然不知，花宸喊伙计又要了一碗饭，边吃边道，“说是花灯节，其实这花灯节的重头戏并不是看那些花灯。”
花灯节不看花灯看什么？
三人同时抬头望向他。
花宸勾了勾唇角，笑得别有深意，“当然是等月老牵线，觅得金玉良缘。”
三人皆黑线，原先的兴致立刻去了大半。
原来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
“七夕不是才刚过吗？”
莫离记起以前听张大婶说过，乞巧节那天虽然按习俗是在家里的庭院里张灯结彩，摆放香案，焚香行礼，少年要写诗，女孩做女红，但城里大多的年轻男女行完礼后都会溜到大街上逛上几圈，希望在这特殊的日子，得牛郎织女的牵引，寻得良人美眷。
花宸轻笑一声，嗔她一眼，“你以为这城里那么多未婚男女光乞巧节一天就能解决了？”
原来这剩男剩女的问题不止出现在现代社会，在古代也一样盛行。
莫离抽了抽嘴角，低下头继续扒饭，暗暗庆幸还算好她只有十三岁，还没被列入那个行列。
想起什么，于是偷偷瞄一眼花宸，在古代，他这个年纪倒是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剩男了……
“花宸你该不会今天是打算去觅如花美眷吧？”杜锦谦突然问道，这一问，正好也问出了莫离的疑惑。
莫离抬头似笑非笑看向花宸，雪暖也如看稀奇一般盯着他看。
花宸有些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需要特地去那大街上挤人堆找？”说完嫌不够出气，于是又瞪了莫离和雪暖一眼。
莫离当做没看到他那记瞪眼，幸灾乐祸揶揄他，“当然不需要，不过你到时往这街上一站，人家可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保证有一大堆妙龄女子争先恐后要当你的红颜知己。”
杜锦谦点点头，在揶揄花宸这件事上，他从来是跟莫离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跟你走在一起到时铁定得被那些女子搅了兴致……”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雪暖突然放下筷子，淡淡道，“我不去了。”
杜锦谦看一眼她，继续道，“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去逛吧。”
“你当然得一个人去逛，”花宸淡淡接过他的话，然后转向雪暖，“不过你和丫头，今天必须得跟我一起。”
雪暖皱眉。
莫离也好笑，“为什么？”
“你涟哥哥的命令，今天是对你和雪暖的一次小考验。”
“什么考验？”听到他提起白涟，莫离顿时没了玩笑的心思，直觉有不好的预感。
杜锦谦的脸也沉了下来。
雪暖咬了咬唇，没说话，只是看着花宸。
见气氛一下子冷下来，花宸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才道，“还能是什么考验，自然是干我们的老本行，只不过今天这杀猪的主角不是我一个，还有你们两个，你们得帮着我一起宰掉这头猪。”
花宸故意用了玩笑的口气，可惜另外三个都不捧场。
没人笑得出来。
“你什么时候接到这任务的？”
“昨天晚上。”
难怪白涟这次会这么爽快放他们出来，看来是早就有计划的，估摸着她自己不主动去问，他也会找个借口让他们出来。
冷笑。
她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当个有用之人吗？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早来晚来而已。
“我们什么时候下手？”
“这要看运气。”
莫离没听明白，倒是雪暖先反应过来，“就在街上动手？”
花宸点点头，“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机会。”
“我也一起。”杜锦谦突然横空插话进来。
花宸看他一眼，冷笑，“好啊，不过你先去和白涟商量好。”
杜锦谦当然不可能去和白涟商量，所以只好气呼呼干瞪着他。
“我说的是实话。”花宸勾了勾唇角，欣然接受他的瞪眼。
杜锦谦动了动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将手里的筷子负气丢到地上，起身大步出了客栈。
没人去拦他，也没人有心思去拦他。
……
良久，才响起一个含笑的声音，“你们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他好。”顿了顿，“你们谁把筷子拾一下，万一伙计以为弄丢了说不准得赔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