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不能闭上眼睛，她得给诺斯指出到底要挖哪一块石头啊。
所以左郁只能专注地看着潭底那堆黑乎乎绿沉沉的破石头，尽量忽略男神在水中白得晃眼的完美倮体——这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艰难地指明方向。
她跪在岸边上，手伸进了水中，伸长了胳膊指向她看中的石头的方向。
诺斯按下心里隐隐想拽住郁的手一把把她拉下水来的冲动。手摸上这块石头，抬头看她，左郁摇头。摸那块石头，再抬头，左郁还摇头。一口气憋不住了，他就站起来换换气，再接着来。
如此这般好几次，终于在潭底一片乱石中确定了要挖的对象。
起石头的过程也非常艰辛。隔一会儿要换气不说，潭底青苔结的厚，非常滑，不好着力。诺斯摸了一块小的石头在石板四周敲敲打打，动作扬起了一片苔藓渣子，搅得水体浑浊不堪，从岸上看，他的白卷发都变成了淡绿色，还有不明小颗粒掺杂其间，可以想象呆在这样的脏水里有多膈应。
左郁看他为了她看似抽风的举动这么卖力，觉得有些愧疚，除了在心里给诺斯发了很多张好人卡之外，还暗暗决定，以后诺斯的伙食她承包了，让他每天都能吃到这时代最前沿尖端的美食！
诺斯浑然不觉自己已然被**。在四周的苔藓都清得差不多之后，他扣住石板的边缘一使劲，轻松地把它抬了起来，夹着石板“哗啦”一下冒出头来，笑脸上浮着一脸的绿沫子。
……
“成了！”
左郁欣喜地看着架在火上烧得微微发红的石板，脑海中瞬间滚过许多简单易操作的方法。她打算拿它做煎炒一类的烹调，开发一系列新的菜式出来。
经过了两小时的实验灼烧后，石板没有出现任何的质量问题。而残留在石板上的一些暗绿苔藓烧焦后，发出一阵类似河鲜的咸腥味，并不怎么好闻，但让左郁非常高兴。她又找到一种可用的调味品了。
诺斯却是耸耸鼻子，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他也想到了河里游的那些鱼儿。剖干净了生吃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一放在火上烤，那股和现在类似的难闻味道马上就散发出来了，吃起来也是苦涩难入口的，比烧焦的皮肉还难接受。
噢，简直就是灾难。他真希望自己没有因为架不住郁祈求的眼神，在重新洗澡时顺便带了两条鱼回来。尝过了美味细嫩烤肉的他，已经不想再忍受鱼肉的那股恶心味道了。
洞里一共就两个人，左郁自然注意到了诺斯的一脸怪相。稍微想一想，也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她抿嘴安抚地一笑。
虽然这种暗红的三眼鱼左郁从来没见过，但大体上的处理方法应该还是一样的。她用瑞士军刀细细地刮了鳞，去除了鱼的内脏，又在鱼的两侧各划了一刀，果然找到了鱼腥线，抽出来。
接着她从另外两个石头蛋子上刮下一些新鲜的苔藓粉末，再捣烂一些诺斯给她的调味果子，把粉末和果泥混合起来涂在了打理干净的鱼身上，腌制了片刻。
然后她就着已经烧红的石板，用一块耳兽肥肉在上面抹了抹，留下一层黄亮的油脂，把裹好料的鱼放在石板上煎。
鱼皮粘到滚热的石板表面，兹拉兹拉地响，水分一下腾出，白烟缭绕，山洞里瞬间香气四溢。
熊鼻子又在抽动了。
直煎到两面发黄微焦、肉熟骨酥，左郁在鱼身上又撒了一些深绿的苔藓沫子作为点缀，才算出了成品。
暗红的鱼皮下绽出白嫩与焦黄交错的鲜美鱼肉，各种天然调料的滋味已经渗入内部，相互融合，参杂着就地取材的苔藓咸鲜味，交织出一股浓郁的河鲜香气。
好香！
诺斯微闭着眼睛在做深呼吸，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左郁没有去看诺斯的反应（听声音已经知道了），也没有理会他如有实质的渴望心声，握着串鱼的木棍小心吹凉了一些后，径直咬下了一口肥美的鱼肉——身为厨师，她的确需要先品一品咸淡。
“唔……”左郁细细抿着嘴里的鱼肉，分辨嘴里的味道口感。她先是故作玄虚地闭眼冥想了一番，终于在诺斯直勾勾的渴望目光中败下阵来，不再逗他，宣布道：“非常棒！”然后她笑着把鱼递给了嘴角已然有些可疑亮光的诺斯，自己则低头准备煎制另一条腌好的鱼。
兹拉兹拉，左郁侧头闭了闭眼，以躲避在高温中弹射出来的水和油。
再睁眼时，面前有条已经煎好、冒着香气的鱼。
诺斯挪到了她旁边，抬着手臂为她举着鱼串，不偏不倚地恰好送到她嘴边，一张嘴就能咬住鲜美饱满的鱼肉。
左郁挺直身子躲开那条鱼，眼睛没离开正在煎的东西，“你吃。”一天的高强度学习下来，她已经能够说一些简单的词汇和短句了。
诺斯一度惊叹左郁非人的学习速度，在教授中不断表扬她的飞速进步。可只有左郁知道，为了她莫名其妙刷了一把存在感的尊严，她的脑袋简直快被各种词汇塞到爆炸。
她拿出高三冲刺那会儿的拼命劲头，暗自感慨被人仰望的学霸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起吃。”诺斯坚持道。
鱼又被凑到了她的嘴边，离得非常近，近到它的热气微微濡湿了左郁的嘴唇。
左郁难却盛情，随意地咬了一口，抬手给煎着的鱼补充了一点黄皮果泥，“好，我吃，你也吃。”
缺了小半边身子的鱼再次出现在她的进食范围内。左郁好笑地看着实诚地吃了满满一大口的诺斯，唇瓣只在鱼上碰了碰，满足他玩投食游戏的欲望，又兼顾他旺盛的食欲。她虽然已经饿了，但也不至于一点时间都等不了了，和他抢这一口吃的。
诺斯却没有被骗过去，语气异常坚持，“郁，吃。”
左郁只好又咬了一口。
一条不小的鱼这样来回几次，就被啃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