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潜沉默不语。
他虽然对柯锐东的一些观点不认同，但知道对方这番话并不全是危言耸听。以前的p2p网贷行业混乱是混乱，可机会大把，草根也有成功的希望，而现在随着越来越多的风投机构、国资企业、上市公司入场，草根成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资金、后台的重要性甚至有超越平台运营能力的趋势。当然，如果平台运营能力真的非常拔尖，也不缺倒贴过来的后台。
柯锐东看到他有些意动，趁热打铁道：“还有一点，你想法很多，却高估了自己的精力，以至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挖了不少坑，却没有精力也没有人可以帮你把这些坑填上。我听人杰说过，除了kk贷外，你还有其他产业要分心，就连电影这种和网贷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东西都想插手。也许你的想法很好，不去实现是种浪费，可问题是你的精力有限，手头又没有可用的人才，这样一来你想法越多，越想实现，就越是困扰，越会拖累kk贷的发展。”
简潜明白对方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确实需要一位帮手，可思及对方的出身经历和激进思想，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同时，对方这种上来就是“你不适合这个行业”、“你拖累了kk贷发展”之类的说法，也另他担心对方太过锋芒毕露，自己驾驭不了。
想到这里，他没有表态，而是向柯锐东发出其他邀请：“融资的事以后再说，这里不是一个谈事的地方，我们出去走走，边走边说。”说完，他一马当先往外面走去。
柯锐东将杯中酒一口干掉，面带微笑地跟了上去。
※※※
杭城，融通行。
“什么？你说小柯私下里和简潜见面，怀疑他会去kk贷？”
乍听到这个消息的张柏眉头直皱。一个是反目成仇的前心腹，一个是贪婪自我、对自己怀恨在心的前融通行总经理，这两个人的合流，哪怕只是可能性的合流，都令他心生不安。
时至今日，他依然认为简潜退出融通行是因为太过贪婪和自我。在他看来，一无后台二无资本，却想掌控融通行这么大的肥肉，这种行为无疑是小儿持金行于闹市，不仅贪婪，还很愚蠢。而因为这种愚蠢，导致自己兄弟隔阂，更不可原谅！
“绝对没错！自从柯锐东这小子走后，我就听你的吩咐，安排人调查他会和哪些人接触，下家是谁？之前的一段时间没什么特别表现，每天不是宅在家里，就是和一帮狐朋狗友泡在酒吧里，后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在酒吧里认识了王人杰……”
“王人杰？哪个王人杰？”张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奥图科技的王人杰，就是kk贷以前的股东，柯锐东代表集团去收购kk贷时……草，他们俩不会在那时候就勾搭上了吧？”正向张柏汇报的融通行鹏城分公司总经理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对。
“收购kk贷失败、认识王人杰、突然从公司离职、在酒吧再次碰到王人杰、私下接触简潜……这……这……这里面有阴谋！小张总，这王八蛋肯定是在收购kk贷的时候收了简潜的黑钱，故意使集团功败垂成，然后等风声过去再跳槽去kk贷，搞不好当初简潜答应了给他股份，所以才这么卖力，肯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自以为发现了大阴谋的分公司总经理忍不住在电话里大叫起来，语气有急切，更有愤怒，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相比拿死工资的一个分公司总经理，kk贷的股东无疑要前途无量得多。
张柏的眉头越皱越深，虽然柯锐东不太可能在一开始就背叛自己，虽然柯锐东的离职事出有因，虽然柯锐东和王人杰在酒吧可能只是真的巧遇，但他还是禁不住怀疑起来：为什么这个得力干将以前什么事情都办得漂漂亮亮，一碰到简潜就铩羽而归？
“小张总，这王八蛋在咱们裕盛深得你的信任，居然敢吃里扒外和简潜勾结在一起坑我们，你可千万不能饶了他！”
张柏一听这话，不止眉头皱得更深，连脸都绿了，因为对方的话不仅在痛骂柯锐东，还是在指责自己识人不明，才会把一个二五仔当成了心腹大将。这些话对自己说说无妨，顶多让自己不痛快，可要是传到裕盛的董事会里，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候，还不知道要起多少波折。
因此，他直接在电话里训开了：“骂骂骂！就知道骂！你有证据没有？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柯锐东和简潜合谋？如果你有证据，我立马把他们送进监狱，让他们身败名裂！如果没有，那就闭嘴，好好想办法怎么破坏他们勾结在一起！”
对方在他的暴风骤雨下沉寂了好一会，才唯唯诺诺地提醒道：“小张总，咱们集团中层以上人员都签有竞业禁止协议的，柯锐东这小子也签了，kk贷和融通行是同行，我们可以用这么名义警告他们，不让柯锐东去kk贷。”
“这个不行。”张柏断然否决。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张柏手按额头和太阳穴，直觉得头疼欲裂。竞业协议本是一个很好的武器，可惜一来这个武器威慑力有限，还有可能被回避，二来他自己对柯锐东有些投鼠忌器，不敢直接撕破脸皮。
过了一会，听不到对方回话的张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无理和粗暴，可能会影响到对方的积极性，于是深吸一口气，耐心杜撰了一个说法：“柯锐东虽然不厚道，但怎么也在我们裕盛干过，如果我们翻脸不认人，用竞业协议把他告上法庭，这不符合裕盛‘多交友，不树敌’的宗旨，传出去不仅不利于集团的名声，还会影响到大家的积极性和认同感。裕盛是大家的裕盛，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一个小弟想要离开家自己闯荡，我们就把他告上法庭，这种六亲不认的做法不是裕盛的风格，也不是我张柏的为人！”
“小张总，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仁慈，对我们太好，搞得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恩将仇报。要我说，像柯锐东这样的二五仔，就得严惩，就得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但是，谁叫你是咱们未来的家长呢，既然你这么心善，我也不好做恶人，算这小子命好！不过，柯锐东以前在裕盛干过，简潜可没有……”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