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望之下确定了自己没有死去的时候，我有想过要飞出去。
可是飞到了一半的时候，我又回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栏天虞没能再保持脸上的笑容了。
先前即使他在说到自己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死去的时候，也还是笑着…
水香的心头微微有些酸楚，她觉得自己似乎能猜到栏天虞那个时候的心情。
那时候才是真正绝望的时候，不是面对死亡时候的绝望。而是脑海中装着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的绝望念头…
“我想过死去，可却死不去。”
“那根混沌线在我的心脏上打了一个结，它将我锁在了这里。让我无法死去…”
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作为一名神。甚至不如一名尘世间的凡人，这便是生不如死…
说完这些话后，栏天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以前那些岁月流走时沉在他心中的郁郁都吐出来…
“我发过疯，可是无用。”
“到了后来，我学会了睡觉。起初的时候，我还会做梦。噩梦…”
“再到了后来，我又学会了不去做梦…”
当一名神用睡觉来迫使自己去不铭刻时间在心头时，他还是一名神吗？
水香自问是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何样的孤寂，只是隐隐能猜到应该很孤单，很孤单…
“不知道到底睡了能有多久，第一个人闯进这里的时候。我欣喜若狂，我让他留下来陪我。他答应了。”
说到这里，栏天虞伸出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水香顺着栏天虞的手指看去。
他指的是一座最高的山峰，在山巅上盘坐着一人。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那第一个人了吧…
“他说，他是一名散仙，要我教他修行。”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有了所谓的仙之类的存在。我答应了他，把我所有会的都教予他。”
“过了很久很久，他说他要走了。那个时候，他离成神只差了一步。”
“他说，他的爱人在等他…”
“我不让他走，要他留下来陪我。他执意不肯，然后我就杀了他…”
“后来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很多人。有仙，有妖，有魔。我都将他们杀了，然后拘禁了他们的灵魂在这里。”
“你看到的这些宫殿就全都是我和他们一起搭建的…”
听着栏天虞风轻云淡的说出把所有人都杀了，水香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放眼望去，天上地下密密麻麻漂浮着的那些灵魂。
“这些都是栏天虞杀害的？”
“我们最先搭建的就是这座绝轮殿…”
“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
很简单的一段过往，却是很长的一段岁月，很长很长一段孤寂的岁月…
水香与轩辕与枯图却是听到从漫天众神无仙，无妖，无魔的亘古之前到了现在。
而栏天虞便是在那一场殁神的天劫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原始神…
在讲述的过程中，栏天虞除了长吁的那一口气外。说话时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平静的如一滩死水…
“你们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轰…
刺目的剑芒将这块卧牛石击了个粉碎。
成灰的石砾漫天飞舞迷眼…
轩辕枯图不知何时将手中的荧灯笼又换成了他的那柄玉剑。右手持剑，左手将水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如临大敌一般的面朝前方。
待到灰尘慢慢的飘落下来之后，水香站在轩辕枯图的背后看到栏天虞依旧还是坐在原来的那处。
他的身上没有沾染丝毫的尘埃，就连他股下的石头也完好无损。
栏天虞对轩辕枯图的这一剑丝毫不在意，依旧笑着：“你们愿意留下来陪我吗？我想和你们做朋友…”
“你刚刚不是说过，开心就不会孤单。我以前有朋友的时候就是开心的时候，所以我想要有朋友…”
听到栏天虞的这句话，水香想要把手掌从轩辕枯图的手中抽出来。可是他握的太紧了，并且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水香就只好任由他牵着，然后从轩辕枯图的身后绕到了他的身畔。看着栏天虞慢慢的说道：“你要把我们也变成和他们一样吗？”
说着，水香指了一下那些被种下缚魂锁的灵魂。
“没有没有，我想和你们做朋友。就是我被锁在这里之前的那些朋友一样的朋友…”
水香看着坐在看似石墩上慌忙摆着手的栏天虞，哪里有半点作为神的模样。此时的栏天虞，更像是一名有些失措的孩童一般…
这一举动让水香相信栏天虞所说的都是实话，正准备答应下来。
可是被牵着的左手上传来一股大力，水香侧头看着身旁的轩辕枯图。
“那要是我们有朝一日要出去，你是否也会像是对待那人一样的将我们抹杀拘禁灵魂呢！”
说着，轩辕枯图用手中的玉剑遥指了最高的那座山峰，也就是在指那名坐在山巅的灵魂。
“是呀！做朋友的时候他不会杀我们。可我们必定有一天是要出去的，到了那个时候呢？他会放我们走吗？”水香在心底这样的问着自己。
水香不敢继续深思下去，因为早已有了答案…
“你们能不走吗？这里多好啊…”
果然是这样，水香在听到这句话后，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魂魄被抽离出来种上缚魂锁。
被拘禁在这里终日如同幽魂一般的麻木飘荡…
轩辕枯图将手中的玉剑指向了栏天虞的面门。
显然这是在回答栏天虞的话，那就是“不是我杀了你，就是你殁了我！”
但是，一名魔族或许能斩仙灭妖，可是他却能杀掉一名亘古之前的神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这样的话，好麻烦。不过你们非要离开的话，我就和你们一起出去走走吧。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栏天虞单手撑鄂想了一会，微微皱起的眉宇突然松开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可还没有答应做你朋友的啊！等等，你说什么？那你可以出去。”水香这才反应过来栏天虞所说的整句话语。
“对啊，既然你们不肯留在这里。我就只能和你们一起出去咯…”栏天虞双手一摊。
“你早先不是说过你被什么混沌线在心上打了个死结，困在此地了吗？”
“是啊，最初的时候的确是这样子的。”
“后来可以了吗？”
“一直都可以啊！”
“那你以前怎么不出去呢？还有，既然这样你为什要杀掉他们？”
“因为我出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
“对，我心上的那个结离这里越远的话，我的修为就会越虚弱。”
“这个代价也不是很大嘛。”水香嘀咕道。
“在你看来或许不是很大，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啊。”
“那你现在这么打算和我们一起出去了呢？”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不就是在一起吗？一起开心…”
看着栏天虞挂在脸上的笑靥，水香有些无语。原来朋友可以被理解成这个样子。
“朋友可不仅仅是在一起开心！”
一旁的轩辕枯图在这个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那不开心还在一起干嘛？”
“你现在还不懂！等以后明白的时候我才承认你是我的朋友。”
即使对面的是一名神，可是在朋友的这个问题上他却十分的固执。并不认为现在的栏天虞能和自己做朋友。
一旁的水香听着这些话，生怕栏天虞一个不高兴就将自己与轩辕枯图给灭杀了。
好在栏天虞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喜的模样，微微思考了一会便不再思考了：“那我等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