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武学堂的学子们都散学了，三三两两聚在一堆，或聊天，或休息用膳。
此时，在武学堂宿舍的温泉池边，阿离正脱掉黑色的武士服，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水温温的，像是在给全身做了一次按摩，累了一天的阿离觉得惬意多了。
“阿离哥，待会怎么安排？”同他一间宿舍的石头走了进来，也脱了衣服，下了水。石头本名石俊立，也是个从小无爹娘的，只比阿离小半岁，同他一年进的谷，都是作为杀手培养，又与杨松离住一间房（飞狐组成员都是两人一间宿舍），所以比起其他飞狐组成员来说倒像是真正的亲人。
“什么安排？”阿离微眯着眼，身子向下沉了沉，享受着泡温泉的清爽。
“少来了，阿离哥，昨晚没有回来哦！”石头暧昧地眨眨眼，“你可是第一次夜不归宿哦。”
“这话倒不通了，你经常宿幽兰阁，又怎么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夜不归呢？”
“那至少在我在宿舍的时候你是第一次没有回嘛！就算以往你去了瀑布岩洞那里，也会回来宿舍啊！昨晚我一个孤零零的，觉得有点不习惯。”石头说得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你以往宿幽兰阁时，我岂不也是孤零零的。”阿离说得有些幽怨。
“对不起，哥。我以后尽量在子时宵禁的时候赶回来。”石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微低了头。
“行了，又不是小孩子，以后出任务怎么办？总要适应一个人。我也能肯定这次夜不归宿不是最后一次啊。”杨松离斜睨着石头，学他眨了眨眼，满不在乎地说道。
“哥，你胆儿也忒大了些，那可是教主的女人。”石头说完，才发觉因激动，声音似大了些，忙四下瞅瞅，倒怕被人听了去，虽然此时池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但这里到底是飞狐组以上人员都可以进来的地方，所以还是得小心为妙。
“什么教主的女人，石头，别胡说，小桃可不属于任何人。”此时的杨松离没有了慵懒的神情，倒紧皱了眉，一脸厉色。
“不是就不是嘛，哥，我可是为你好。”因一向温和的阿离竟似动了真怒，石头不由觉得难过得很。
阿离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的弟弟一脸委屈，也觉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了些。忙解释到：“石头，阿离哥可没有怪你，小桃姑娘是我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妹，六岁那年，一次去市集她和父母失散了，就一直杳无音讯，她父母可都为了找她一夜白头啊！后来，家乡遭灾，我们全家逃难到京城，临走她爹娘还恳请我们找到她的女儿送她回家乡，为了怕女儿回家找不到爹娘，他们甚至都不愿离开家乡啊！”
阿离微低了头，双手扶额，长叹一声，“石头，小桃姑娘的父母为了找回女儿吃了多少苦？！虽然我后来和爹娘逃难途中失散，被南尊主带回了灵霄宫，其实我一直没有忘叔叔婶婶的嘱托，哪想到我竟真的找到小桃妹妹了，只不知她怎会被三皇子送进这里来，她从小与疼爱她的爹娘失散，一个姑娘家，吃的苦哪能比我们少，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啊！”
“所以石头，小桃姑娘不会属于任何人的，她能进得这里也不过是被迫的，终有一天，我会带她离开这里。回家乡找到她的爹娘的。”阿离直直地望着石头，坚定地说道。
石头，对不起，向你撒了谎，我和小桃的身世是没办法说明白的，只能这样子，但有一点我没说错，总有一天，我会带她远走高飞，离开这里的。阿离微仰着头，眯了眼，半倚在温泉边，长呼了一口气。
“哥，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要离开，可以让我跟随吗？”石头侧头望着阿离，一脸落寞地说道。
“石头。。。。你。。。。。”
“哥。”石俊立似怕听到拒绝，忙打断阿离的话，低下了头，轻声说着：“尽管是作为一名杀手培养的，到底灵霄宫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我们总算有一身武艺防身，每月也有不低的俸禄拿。有时想想，自己也算幸运吧，不然也同那时的几个小乞丐一样，早就饿死了。不过。。。。。”
石头抬起了头，看着阿离，开心地笑了：“哥，虽然我左右不过是个没爹娘的，我却感到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不是进了灵霄宫，而是遇到了你，我永远记得，我6岁那年刚入谷时，因为自闭，没有人理我，你是第一个同我说话的人，我的武功不济，是你晚上再一招招指点我，我未通过银狼组武试，是你安慰我。。。。。。在别人眼中，你是个一心用在武学上的冷清公子，可在我心中却明白得很，你只是不喜与人交流，在我眼中，你就像个善良无私的大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以你为榜样，你进飞狐组，所以我也拼了命地练武，只为同你并肩而立，我不想拖哥你的后腿。十年来，其实心里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亲哥了。所以。。。。”
石头怔怔地看着阿离，眼里不禁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哥，刚才我突然听到你说有一天会离开我，这里。。。。。”石头用力拍了拍胸口，“突然觉得很难过。哥，如果有一天你和小桃姑娘要离开，请让我跟随，做你的侍从仆役都好。”
“傻瓜。”阿离拍了拍石头的肩膀，不由眼圈也红了，他又何尝不是把石头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哥怎么会丢下你，本来就有计划带你一起离开，还有清月姑娘，到时让小桃为你们办一个特别的婚礼。那丫头主意倒不少。”
“当真，太好了。”石头开心地潜下水，倒在温泉底比划出拳来，水面漾起一圈圈波纹，随即像鱼儿似的倏地钻出水面，双手荡起一串串水花向阿离泼洒过去，“阿离哥，我太开心了，清月听到了，会高兴地晕过去的。待会我就去给她说去，对了，不行，还不能说，到时给她个惊喜好了。”
阿离看着石头欣喜的模样，嘴角也不由弯了起来。
“哥。。。。。”石头在水面尽情比划了一会，似想到什么，便又凑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一直不碰女人，是因为小桃姑娘吗？瞧，银狼组的阿奇，也不过和我们一般大，刚17而已，小孩都1岁了，就你，像个女人一样还守身如玉呢！”
“石头，”阿离仍旧微笑着，却不答反问：“你这几年来也只清月一个相好的姑娘吧？”
“切，那死丫头，我去了幽兰阁若多看了哪位姑娘一眼，准的生气半天，一点都不可爱。倒不是怕她，那叫文秀的姑娘还曾主动。。。。。”石头搔了搔头，倒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拒绝了，只不过担心清月那丫头也许会难过吧。”
“这不就对了，从清月入了幽兰阁你不就包下她了，爱是两个人独享的，一旦有一名女子已经完完全全填满了你的心，你会每时每刻想着她、念着她，根本容不下其它女人了。”阿离悠悠说道，感觉就像独自在呓语。
“哥。。。。。”石头侧头望着阿离，此时阿离紧闭了双眼，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面，那棱角分明的清秀面容显得是那么孤傲和清俊。这还是哥第一次跟自己谈起女人，以前都是自己在那唱独角戏，是啊，阿离哥本就不是什么冷情公子，他的感情就算内敛也是无比深厚的，他是真的爱那个小桃姑娘吗？教主那边？？
不管怎样，从进了这灵霄宫，我石俊立只是哥得影子，就算阿离哥做什么，我永远都站在他一边。
石俊立心中不由暗暗发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