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斩元 > 《斩元》050章 回绝
    白老的冷声话语,让厅内气氛再次骤然紧张起来。

    原本一直满面春风的郑子英,忽地收起手中骨扇,白皙脸庞竟是微微阴沉,目光幽幽投向厅外,似在颦眉沉思些什么。

    “我黄某虽只是一介游医老叟,可毕竟也在江湖上算是有头有脸之人!贵会在武林中的名声如何,想必白老心中比我还清楚!我黄某虽然穷困潦倒,可也不想死后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瞬息间,黄思邈终于打定主意,略显佝偻的脊背忽地挺直,老眼一眯冷声断然回绝道:“郑会长好意,黄某心领了!这玉牌还请郑会长收回去吧,黄某受之不起!”

    “混账老东西!”

    一声怒喝,白老身旁一张桌椅竟是在一阵异常冰冷白雾之中,咔嚓化成碎末。

    “白老!”

    丹凤眼倒竖而起,郑子英俊美脸庞竟是浮出威严之色。白老身形一滞,眉头一皱,刚刚抬起的右臂上,滚滚翻腾的白雾像是突兀失去后续力量一般,缓缓无力散开。

    “黄神医,在下敬你是一位世间罕见的名医圣手,所以之前才会那般恭敬!”

    骨扇哗啦啦再次展开,郑子英负手踱步到黄思邈袁毅两人跟前,清脆如寒冰的悦音萦绕在厅堂梁柱之间。

    “可如果你真不把本座恭敬放在眼里的话,那你觉得,还有几成机会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里吗?”

    赤裸裸威胁话语,犹如是图穷而现的致命匕首,终于刺出肃杀森冷幽光!

    “哈哈,可笑可笑啊……”

    黄思邈忽地长声摇头大笑,怪异的举动,惹得郑子英秀眉又是紧紧一皱。

    “身陷险地,黄神医居然还能如此豁达,着实让人费解!”

    “豁达?不不不,老夫笑得是,号称天下第一帮会的天元会,为了招揽人才,居然会如此做作,乃至不折手段!”

    黄思邈拿起桌案上的那面玉牌,一边把玩着,一边淡定笑说道:“先是重赏利诱,利诱不成,便是匕首随之!换句话说,天下英豪,只要不为贵会所用,那下场便只能是死,对吗?郑会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郑子英俏脸一沉,明显已经有些不耐。话音一落,也不见任何动作,白老便鬼魅般闪到郑子英身旁,硕长白袍无风自动而起。

    “哼,老夫项上人头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黄思邈冷笑起身,负在身后的长袖无声鼓荡,傲然说道:“况且,即便老夫死在你们手里,那你们天元会只怕是会得不偿失!你们暗中查探老夫,想必也有不短时日,难道连老夫身边原本还有一个小孙女,都不知道吗?你们难道不想问问,老夫的孙女此时此刻,身在何地?若是她听闻老夫不幸身亡的消息后,又会做出何等事情来吗?”

    连连反声质问,让郑子英眉头皱的更深几分,与白老对望一眼,冷笑问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那小孙女,能搬来百万大军来替你复仇?”

    “百万大军倒是没有!不过,想必郑会长也听过众口铄金一词吧?”

    黄思邈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待郑子英开口搭话,便自顾自说道:“你们天元会想要在天下武林立足,少不了要与其他门派帮会有交集。你们要扩展实力招揽人才,必然需要一个好口碑!试想,如果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天元会原来对不愿意归附或加入他们的人,都必除之而后快!那样的话,还会有谁愿意跟你们天元会亲近?”

    一番巧妙说词,又绕回先前关于所谓名声的问题,只不过,这次被逼到风口浪尖的,却是天元会的名声。

    就事而论,郑子英与白老事前都未曾想过,如果不得已除掉黄思邈的消息走漏出去的话,会给天元会带来如何不利的影响。

    “不对!你那个乖巧的小孙女,早在半个月前就离你而去!哼,就算她得知你的死讯,怕也猜不到,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

    心念飞闪,郑子英忽地冷冷一笑:“差点就被你这位老江湖,生生诈了一把!”

    “半个月前,你们的探子就已经顶上了老夫!”黄思邈却依旧一脸淡然:“那时老夫就曾给自己卜了一卦,很不幸,正好猜中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情!”

    顿了顿,黄思邈对满脸疑惑的郑子英白老二老,淡淡一笑:“也许你们光知道老夫有个赛华佗的虚名,却并不知道,老夫曾经在江湖上,也有个神算的名号!”

    “神算?”白老讶然一惊,失声叫道:“当年的“遍地黄沙一指算”?”

    “正是在下!”

    黄思邈矜持一笑,只让郑子英与白老二人面面相觑起来……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匆匆驶出沭阳城,径直朝西北方向的潼阳镇飞驰而去。

    “老头子,难道小师妹真的知道咱们会被天元会的人抓住?”

    布帘紧闭的车厢内,袁毅低沉话语隐隐传出。乘车的,自然就是他与黄思邈两人。驾车的马夫,是袁毅临时从沭阳城里车行雇来的一位车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是老头子你说什么师门有要事,让小师妹回去看看的!我艹,是不是临走之前,老头子你偷偷给小师妹硬塞了什么锦囊啊?”

    “锦个屁囊啊!”

    望着袁毅依旧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黄思邈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给了他一个爆栗:“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装傻还没装够?他娘的,老子再是神算,也没本事算到半个月后的事情!”

    “哦…原来是老头子你唱的是空城计啊!”

    袁毅揉着脑袋,登时恍然大悟,笑道:“我靠啊,那你就不怕没唬住那两位,让人家当场直接把我们爷俩给炖了?”

    “炖个屁炖啊!”黄思邈老眼一瞪,满不在乎地说道:“没看到你师父我当时一露自己名头,就把他们给震住了?哼,兵法有云,上兵伐谋,这叫心理战术,懂吗?”

    “懂懂懂,不就是比谁更能吹牛吗!”

    袁毅一句话差点又没噎着黄思邈,而正当黄思邈抬手又想给袁毅来个爆栗之时,原本一路徐徐而行的马车突兀嘎登一顿,竟是停在了原地。两人心头一沉,竟是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车厢外的动静。

    隐约寒风呼啸,除了马匹偶尔响嚏踏蹄动静外,车厢外的世界,竟像是骤然沉寂了一般。

    一种不安预感,同时涌上袁毅两人心头。脸上原本嘻哈笑意倏忽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凝重之色。袁毅无声地抓起身旁一支木杖,摁住想要起身的黄思邈肩头,皱眉点头示意一下,便纵身跃出车厢。

    此刻已是午后时分,冬日暖阳洒进马车停在的这片针叶林,片片金黄光芒刚刚罩住跃出车厢的袁毅身上,四下略显阴暗的角落里,忽地响起成片凄厉破空尖啸。

    “我艹!”

    一声咒骂,身形还在空中的袁毅,急忙舞动手中木杖,一面丹田劲气一沉,朝地面直坠而去。只听得啪啪一阵乱响,除了几支被袁毅击飞的弩箭之外,其余弩箭竟是密密麻麻钉在马车车厢不甚厚实的壁板。当中有几支甚至穿透黑色布帘,连根直没而入。

    “老头子!”

    刚刚着地狼狈滚起的袁毅,眼角余光恰巧看见弩箭射入车窗的一幕,登时心头一惊失声喊道。

    嗖嗖嗖!

    下一刻,袁毅却忍不住瞠目结舌。那几支原本射入车厢的弩箭,竟像是被“策反”了一般,居然掉头又从里面疾射而出,径直朝远处阴暗角落呼啸而去。

    沉闷惨号伴着几声重物坠地动静传来,袁毅忍不住心下暗叹一句:他娘的武林高手就是变态啊!

    然而,袁毅心头的惊叹号刚刚升起,四下衣袂联动声响大盛,一道道黑影竟是踏着针林枝叶,凌空呼啸直奔马车而来。

    “老头子再不出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且恐怕都是精锐好手,袁毅脸上闪过从未有过的凝重,一通呼喊,便紧握着手中木杖,迎着当先奔来的一名蒙面黑衣人撞了过去。

    而就在袁毅的木杖与黑衣人手中钢刀刚要撞上的霎那,倒插着密密麻麻弩箭的马车车厢,突兀地炸裂开来,一块块碎裂锋利尖锐的木板碎屑如炮弹一般四射而出。

    坚木与人身体高速相撞的沉闷轻响接二连三传来,一道道直奔马车而去的黑影,竟是如落叶般纷纷坠地不起!

    木杖连连舞动,格飞黑衣人手中钢刀,又猛地戳中那人胸口要害,黑衣人口喷鲜血倒飞而出,袁毅竟是将那木杖当作长枪一般,舞得虎虎生威!

    那一边,纷纷扬扬的车厢残骸碎片尚未落地,黄思邈身形便急跃而出,迎上两名侥幸躲过那场木屑暴雨的黑衣人,坚如寒铁的双掌闪电般探出,堪堪错过两道怒劈而来的刀锋寒芒,结结实实地印上那两名黑衣人胸口。

    只听得咔嚓胸骨碎裂声响传来,那两名黑衣人如断线风筝般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