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恐惧直冲脑际，莫妍知道自己的眼神只能表现出胆小害怕，而不能有丝毫的躲闪。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父亲说过：一定不能让人随便猜出你的心思，除非那是你想让对方看到的。
莫妍稍加酝酿，眸子湿润，鸦翅般的长睫毛上沾满泪珠，惴惴不安地问：“大叔，妍儿不知道又做错什么事惹您生气了？如果妍儿不好，大叔就告诉妍儿，妍儿一定改，好不好？妍儿喜欢大叔像昨天那样……那样……”
莫妍说着说着，晕上双颊，娇羞地偎依在黄少轩怀里。
黄少轩电驰神往，把莫妍搂得紧紧的，附在她耳边坏坏地问道：“喜欢哪样？”
“大叔，好环！”莫妍轻咬他的耳朵，吐气如兰。一边心想：“天香阁的伙计越来越偷懒耍滑了，这么久还不来上菜？”
就在黄少轩要将莫妍推倒之时，“咚、咚、咚”牡丹雅间的门终于被敲响了，接着传来店小二的声音：“黄爷，能进来传菜了吗？”
莫妍逃命似的钻出黄少轩的怀抱，坐在圆桌的对面整整衣饰。
黄少轩黑着脸应道：“进来！”
店小二领着一排人进来，每人放下一道菜并介绍完菜名就鱼贯出去了。
美食当前，莫妍稍作镇定，装作没看见黄少轩冰冻的表情品尝着菜肴。
“宫爆小龙虾”是天香阁的招牌菜，一只只又大又红的小龙虾在莲纹青花碟里摆成了一圈，中间是一小碟新剁好的辣椒酱和一小碗山西老醋。
莫妍优雅地挟起一只放在唇边，浓郁的鲜香告诉她虾的质量上乘。莫妍的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一边用筷子钳制住小龙虾，一边轻轻地咬开虾壳。不一会儿，小龙虾就被她的樱桃小口艺术性地脱去“外衣”。她挟着虾仁蘸了蘸醋，再滚上辣椒酱才细细品尝起来。
黄少轩好奇地观察着对面的莫妍，恨不得化作那一只被她吃了的小龙虾。连吃东西都能吃出美感来，怪不得人家说秀色可餐。
在黄少轩的注视下，莫妍渐渐无法集中精力在吃食上，没话找话地说道：“爷，这道虾难在火候的掌控上，一般只能在油中炸十秒钟就得起锅。我力道不足，速度也不够快，这个味道是做不出来的。”
莫妍边说边剥。不一会儿剥好一只蘸好酱，绕过圆桌来到黄少轩身边，黄少轩张口含住细细品尝。
“味道如何？”莫妍娇笑道。
黄少轩点点头，眸子中露出让莫妍惶恐的炽热。
莫妍赶紧给他倒了一碗酒，逃回自己的位子上，同样倒了一碗酒举起来，说道：“爷，这道菜性寒，喝点女儿红最美不过。”
黄少轩看着满满的一大碗女儿红，眉头一挑，“你会喝酒？”
莫妍软糯糯地眨眨眼笑着说：“免费的，不喝白不喝。”
黄少轩眉头舒展开来，“小奸商，今天挣了不少吧？”
莫妍调皮地道：“够请您吃这顿饭。”端起酒盅像喝糖水似的一饮而尽，还回味无穷地咂咂嘴。
黄少轩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举起杯子浅尝一口，借用莫妍的话说：“不花钱的东西果然好。”仰头把一碗酒喝光了。
那笑容犹如三春之花般炫丽，莫妍情不自禁地醉溺于其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待黄少轩回味无穷地道了句：“好酒！”，她才赶紧举筷，装出一副要挟小龙虾的模样。
可是，挟了好久也夹不出来一只，脸上红得能渗出血来，低着头再也没本事对上黄少轩的眸子。
黄少轩已经坐到莫妍身边，老鹰捉小鸡般地把莫妍抱在怀里，一双骨节分明的铁手肆无忌惮地握住高耸的山峰，轻轻揉捏着，细细研磨着。
“舒服吗？”一股热气从耳边传来，富有磁性的嗓音挠得耳根麻痒。
这是在酒楼，黄少轩如此行径，难道把自己当成了说笑卖唱可以随意菲薄的伶人？这是对自己人格的一种污辱，推开他！推开他！
然而莫妍浑身软绵绵的，身体根本不受意识的控制。浑身如同置身于火中烧一般热乎乎，却有说不尽的快乐，在他耐心的摆弄下忍不住轻哼出声。
“果然是一个荡妇！”
声音依然令人陶醉，可是充满了嘲讽和差辱。
莫妍只觉得火热的身子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绷直了身子不知所措地回头望着黄少轩。
黄少轩的眼神愈发的清冷，鄙夷地道：“这么快就背叛了洪子强，你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真不愧是莫振兴的女儿。”
莫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魔鬼，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怕的魔鬼。他能操纵你的灵魂，让它与肉体分离，然后再来无下限地羞辱你、嘲笑你，直到你羞愧而死。
恐惧随着黄少轩的冷笑蔓延到每一个毛孔，莫妍浑身抖个不停，用力地挣脱黄少轩的束缚。
“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小贱人！爷现在就让你记清楚，你到底是谁的女人？”黄少轩紧紧箍住莫妍，把她抓到雅间后面的隔间罗汉床上，继续羞辱她。
酒楼划拳行令的声音不绝于耳，莫妍不敢大声喊叫，要是被人听了去丢人现眼的只会是自己。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委屈的泪水滑落脸庞，泅在洁白的床单上宛如开了一朵朵无色的小花。
黄少轩皱起了眉头，顿觉兴味索然，整了整衣饰走出隔间独自喝闷酒。
这种日子太可怕啦。
莫妍拣起散落在床单上的金钗，把尖尖的钗头对准手腕上的动脉。
“想死吗？很好。”倚在门边的黄少轩举起了酒坛子猛喝了一口，苦笑道：“十年前我也想死。不过，家仇未报，我不会死。我要看着我的仇人一个个死在眼前。鳌拜终于死了，你知道他临死之前的样子吗？呵，满州第一勇士又如何？在我的龙泉剑下跟一只哈巴狗有什么区别？下一个该轮到谁死了？莫振兴，洪承业，还是莫昌明，洪子强？”
“不，不要。”莫妍扔掉手里的金钗，急走到黄少轩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黄少轩蹲下身子，指尖在莫妍脸上划过，皱着眉说道：“妍儿这个样子不漂亮。乖，好好梳洗一番，出来陪我用膳。我或许会考虑让他们多活一阵子。”
这是把自己当小猫小狗吗
……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才见黄少轩和莫妍手拉手出来。
山子和小莲、小芳赶紧上前去服侍。
结帐时，李掌柜肠子都悔青了。这大热的天，两人面不改色竟然喝了五壶女儿红，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海量”？
“这，这……”李掌柜嘴角抽了抽。
莫妍朝小芳使了个眼色，小芳上前把六角锦盒打开来。
莫妍笑着说：“李掌柜，你这的宫爆小龙虾做的不错，女儿红也不错。这些小玩意儿，李掌柜若是喜欢就挑一份送给夫人吧。另外，如果李夫人的首饰需要洗一洗，烧一烧，玉缘银楼免费服务。”
“这，这……”李掌柜挑了一支红宝石珠钗，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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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府正屋东次间，颜如玉气得把桌上的茶盘茶杯全扫到地上，指着雪玲的鼻子骂道：“你不是看见莫妍鬼鬼祟祟地进入天香阁吗？为何她又会从马车中下来和老爷一起进去？难道前面进去的是鬼不成？”
雪玲和几位黑衣女子吓得面如土色。过了许久，雪玲才咬牙切齿地说：“夫人，是我太轻敌了。她一定早有察觉，给我们来了一个将计就计。下一次，我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下一次吗？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颜如玉原形毕露，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雪玲知道颜如玉的办事手段，一般抛出那句话后就表示“不用”之人该“消失”了。跪下来恳求道，“夫人，看在我跟了您十几年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颜如玉思前想后，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因为雪玲武功高强，最得力的项嬷嬷还在山东，让她消失，自己一时找不到可用的人手。
“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颜如玉黑着脸问道。
雪玲见还有商量的余地，立即附在颜如玉耳边说了几句。颜如玉听后沉思片刻，冷冷地说：“一劳永逸，这回给我做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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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妍和黄少轩出了天香阁后，两人分别朝自己的铺子走去。
黄少轩到了龙祥银楼，坐在楼上临窗的炕边盯着斜对面的玉缘银楼发呆。他真想撬开莫妍的脑袋看一看：自己在她的心里到底占了多大分量。
“少轩，这个局是夫人设的。”身材矫健的刚子懒懒地说，“不过，也不算空穴来风。洪子强现在就在玉缘银楼，要不要做了他？”
一股怒火霎时直冲脑门，“该死的狗男女！”黄少轩把甜白瓷茶杯往厅中间的顶梁柱上狠狠一扔，只听“哐当”一声，茶杯支离破碎，柱子上马上现出一个深深的坑来。
而黄少轩，早已带着山子飞奔到楼下，往玉缘银楼冲去。
莫妍回到玉缘银楼，和刘掌柜交待好陈小姐的生意后，就准备回黄府。
“大小姐，洪少爷在花厅等您，您是不是去见见他？”刘掌柜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