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红霞布满杨府上空的时候,杜若便从角门里悄悄地回来了。
紫毓早早侯在院子里,见杜若神态自若地走了过来,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若不是她知道杜若是去干了那么一件大事,单是从杜若的脸上任何人都看不出什么来。
杜若见了紫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紫毓也回以一个会意的笑脸,亲自给杜若打了帘子,待杜若进去后,便在门口帮着把风。
杜若进了屋,就见杨婧瑶正专注地在绣着一副花样子,碧梳站在一边扇着团扇。
“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杜若行了礼,不待杨婧瑶发问,便直接道。
杨婧瑶拿针的素手顿了顿,便又接着绣,头也不抬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辛苦了。”
杜若用眼角瞟了一眼杨婧瑶绣的牡丹花,便道了声是,淡然地退了下去。
紫毓原本以为两人会密谋一阵,见杜若这么快就出了来,很是吃了一惊。
杜若见紫毓那惊讶的眼神,嘴角一勾,两人错身的时候,在紫毓耳边低声道,“不用太过紧张,小姐的聪慧是旁人难及的,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你也要好好努力了。”
望着杜若离去的身影,紫毓的眼中闪过深深的敬意。
一宿没睡好的顾恒,次日天刚亮便爬了起来。
“什么,杨府内还没有传出消息?”顾恒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不满地道。
“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二公子,您说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顾三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杨府昨晚就该挂上白幡。可是,直到早上,他的人也没看到杨府有什么动静。
“你是怎么做事的,没消息你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给我再过去看看,务必要弄清楚杨府内的状况。”顾恒不耐烦地吼道。
“是。小人这就去。”顾三苦着脸,赶忙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顾恒见顾三走了,屋里静悄悄的,心里更觉烦躁不安。直到日头不早,他才不得不端着一张温和的笑脸去前院和家人一起用膳。
荣国府的主人荣国侯顾之荣,一脸不善地对顾恒道,“杨侍郎来找我,问我要个说法。你这个不孝子,还要老夫为你给人家陪笑脸。你说你一介男子,难道不懂得避嫌吗,去欧阳家内院做什么?”
“父亲,都是孩儿的不是。那日同窗们劝酒,孩儿酒喝多了,不小心走错了路。”顾恒低下头,认错道。
“夫人,你先给他定门亲事。等事情定下来,再找个媒人去趟杨府。哼,幸好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庶女。等恒儿成亲满一年,再将人抬进来做个贵妾也就是了。”顾之荣当下决断道。
“是啊,恒儿,你该学学你大哥,凡事都要以稳重为先。若是那日你招惹的是杨家的嫡女,我可不想要有一个那样名声的儿媳妇。”顾之荣的夫人赵氏是继室,顾恒兄弟两是原配留下的,她自己没有子嗣。便将听话的老大顾科揽了过来,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抬高顾科,贬低顾恒。
顾恒见大哥顾科取了一个刻板木讷的妻子,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更觉耻辱。难道要让他一辈子都被这个愚蠢的庸才和那个可恶的毒妇压在头上。
“是,孩儿受教了。一切都凭父亲安排。”顾恒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上依旧保持着平淡温文。
自小就将兄弟两养在身边,赵氏就是讨厌顾恒这幅什么都能忍耐的样子,赵氏总觉得这是一头不叫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自己一口。她冷冷看了一眼,转头对顾科露出母亲般的关怀。
顾恒心情糟糕地用完了早膳,回到书房,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净手。
“二公子,不好了。”却见顾三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
顾恒丢了手里的帕子,挥退了丫鬟,喝道,“吼什么,你想让这件事被我爹知道吗?”
“是,小的错了,小的一时惊慌急着给您禀报,没顾上。”顾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躬身认错。
“说吧,什么事,你这么大呼小叫的?”顾恒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才沉声问道。
“是李桂,哦,就是我们让他卖鱼的那个。昨日奴才明明安排人将他送出了京城,但是今天早上,他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家门口。奴才偷偷过去瞧了一眼,可不得了,李桂尽然也死在那种**之下。可是那种**,我们明明已经用完了的。”顾三刚从杨府那边回来,就看了李桂的尸体,他猛然间觉着背后凉飕飕的。
“什么?”顾恒听了大吃一惊,接着他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追问道,“杨府呢,现在什么状况?”
“还是没有动静。”顾三继续擦着汗,刚才是跑的热出了汗,现在是冷汗了,这事太邪门了。
“啪。”顾恒用力在书桌上一拍,狠声道,“想不到,一个堂堂的杨府小姐,竟然有此手段。”
“她的身边,肯定有一个用毒的高手。而且,在京城的绿林中拥有不小的势力,否则也不会如此之快就将李桂杀害。”顾恒继续分析道。只要碰到杨家大小姐的事,他就没一件顺心的。
“想不到这杨家大小姐有如此大的能耐。可是,二公子若是不能下毒,杨家大小姐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我们怎么办?”顾三抓了抓头皮,一筹莫展。
“现在只能等机会,我就不信,她永远不出门。”顾恒眯了眯眼睛,如今他只能想办法在赵氏给他选妻子的时候,给她找些麻烦,将此事尽量拖延。他必须要赶在赵氏给自己定下亲事前,将杨家大小姐杀了,不然杨琬就只是一个废子了。此事虽然急,但却只能慢慢来,不然出了事,牵连到他就麻烦了。
“对了,杨家的二小姐派人传信说,在慈安寺吃了不少苦头,让您想办法救她。”
“哼,真是个蠢女人。”顾恒鄙夷了一句,不过那女人越是愚蠢,对自己的计划越是有利,“你让人把那个教养嬷嬷的家人抓起来,还怕她不乖乖听话。再给她送些银子,有了银子,还不能收买哪些尼姑。”
“是,二公子。”顾三应道。
“用我的名义给她写封信,露骨些。让她安分些,过些日子,我会想办法让她回来的。”顾恒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接着吩咐道,希望那个庶女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了,自己自顾都不暇,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去给她收拾烂摊子。
“明白,二公子。”顾三贱贱地笑道,只要一想到那个美艳轻浮的杨二小姐,耳边就浮现当日在船上那浪叫声,顾三全身一荡,真是**入骨的贱货。他决定等下自己亲自动手,好好给杨二小姐写一封露骨的情信,她肯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