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雕羽阁之白梅 > 《雕羽阁之白梅》第二章 毒针
    蓝城,天光晦暗,仿佛被一层浓浓的阴雾笼罩着。

    幽暗的天色,却仍阻不住城东一座九层高楼的灯火繁华。

    往来过客熙熙攘攘,楼内奇花异草流芳溢彩。穿梭的姑娘们身着罗纱轻盈绝美,令客人们目不暇接。

    而从楼子的第五层起,十数名黑衣劲装的蒙面女子严格把守着各个楼梯口,好像上面有什么必须要保护的贵客般。

    顶层,回字形的长廊上,各个房间门口分别摆放着一盆不同的花卉或一笼喂养着的品种珍奇的鸟类。春夏秋冬,不同时令的珍稀花草,竟都能在此常开不败。

    雕羽阁。

    此刻,楼子下层的一名黑衣女子正飞快冲向顶层,她似乎身受重伤,垂着一条血淋淋的臂膀,连通报都来不及,莽莽地推开北向正中央那门口摆了一盆白芷的房间。

    “怎么了,水莲?”屋中,一位容色清婉却病态怏怏的二十一二岁白衣女子放下手中书卷,起身上前伸手扶住黑衣女子。

    “阁主……”黑衣的水莲面带痛苦,咳了几声,虚弱道,“戚云飞那厮竟找上门来了,他、他一定要风铃姐和他回去……”

    阁主白芷望着水莲身上的伤,皱了皱眉:“来人,先给水莲包了伤口!戚云飞人呢,我亲自见他。”

    白芷披了件鹅黄色的薄斗篷,侧望东面第一间养着一株浅蓝色风铃草却紧闭着的雕花木门,摇头幽幽叹了一声。

    “风铃师姐,你嫁谁不好,偏偏要嫁给那白眼狼戚云飞!”身后,水莲赌气的骂声清脆传来,夹杂着一两声轻微的呼痛,“嘶……轻点!臭丫头……这么没轻没重,痛死老娘了!”

    “别口无遮拦的。”白芷摇摆了摆手,冷声道,“他们当初成亲,也是奉了父母之命。”

    一路疾奔,风尘仆仆。

    皇城城西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内,走入一对衣衫破旧、毫不起眼的乡下男女。

    他们灰头土脸,像是欠了房租而被土财主赶出来的农人夫妇。

    他们刚一进入这客栈,连店小二都嫌弃的捂着鼻子走开,不愿意上前去招呼。

    阿凌不时怯怯地低头瞟向身畔亲昵地紧挽着他手臂的粗衣女子,小声道:“风、风铃姐,这样真的好么?”

    风铃斜乜了他一眼,未作回答。

    粗衣的少年顿时双颊绯红。纵然身着如此粗陋不起眼的农人衣衫,纵然脸上刻意抹了泥灰,纵然她的目光微有嗔意,却依旧会让人脸红心跳啊……

    她太媚,媚得甚至有点故意引诱的味道……

    可是,却媚得很正。

    她天生妩媚,却并不是那种好相与的女子呢。

    阿凌伸手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你的伤口还痛吗?”风铃并没有看向他,拖着他在一处空桌前坐了下来。

    “不、不痛了……”少年人却是再也不敢对上她的眼波。

    在那两人刚入座时,御流璟扶了扶头上雪白的幕离,面无表情踏入这家客栈内。

    他来到二人斜后方的空位上,抱着双臂静静观察着他们。

    他浑身上下空空如也,连那把刀都没有带。

    一身青衣却是用极好的料子精制而成。

    这派头,即使只是干坐在这儿,什么都不点,小二们也不敢放肆地上前来搭话。

    风铃回眸冲他眨了眨眼,悠然一笑。

    这女人……

    幕离后那张五官端正到堪称精致的白皙面庞缓缓沉了下来。

    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戚少爷,你来做什么?”

    虽然已知来意,但出于礼节,白芷还是尽量好言好语问了一句。

    “做什么?”来人浑身戾气,冷冷问道,“我倒想问问你,我的女人躲哪去了?”

    “姓戚的,你少放肆!雕羽阁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楼梯上吊着一臂匆匆赶来的水莲横眉怒视。

    白芷微微蹙眉,强忍不悦道:“戚少爷,本阁主实话和你说了吧。风铃姐早已受他人委托外出执行任务了,根本不在阁子内。你这般无理取闹,也见不到她的。若再伤了阁子里的姐妹,我们也不会因为你是风铃姐的丈夫而放任不管的!”

    “凶得很啊,和那个贱女人一样……”楼梯口,一身锦缎流里流气的戚云飞口中开始不清不楚了起来,“你们不过是个花楼,还个个好像自己是贞洁烈女般!你们这些贱女人,到了晚上还不知躲在屋子内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啪”的一声,饶是修养很好的白芷也忍不住一掌掴在了戚云飞脸上。

    “你这种男人,能娶到风铃姐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却还不知珍惜。若换做我,杀了你都不为过。”白芷冷冷道,摆了摆手,数名劲装女子飞身上前,一同架起了戚云飞,不顾他杀猪般惊恐的叫喊,丢垃圾似的将他扔出了一楼大门外。

    一楼正在吃喝赏玩的客人们纷纷侧目,偶有不忿的还在拍手称快。

    “那个渣男,敢嚣张到咱们阁子里,真是自取其辱!”水莲冲门外吐了口唾沫,望向白芷的眼中更多了几分崇敬。

    白芷背向她,正欲拾级上楼。

    水莲忽觉背后一阵寒意,还未及开口,鬓边已然急掠过一道腥风,似有一缕蓝芒,扎向前方身着鹅黄斗篷的女子背上!

    白芷浑身一僵。

    “快,快去叫大夫!”水莲惊声大呼,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苍白女子。

    暗器被小心翼翼取了出来。

    是一枚细小无比、泛着蓝莹莹毒光的蜂针。

    白芷斜倚在锦榻上,反倒平和地笑了笑,冲那用雪白帕子托着毒针的红衣少女道:“别怕,杜鹃。姐姐经历的暗杀还少么?生死攸关的事情,也不差这么一回。”

    “阁主姐姐……”小姑娘杜鹃低声啜泣起来,“应该是我们安慰阁主姐姐,阁主姐姐反倒安慰起了我们来……”

    白芷靠在榻上,嘴角微微笑着,思绪却回到了六年前……

    ……那时候,她才十四五岁,进入雕羽阁也有好些时日了,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江湖里二三流角色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可若遇上高手,那就不够看了。

    那一年,她们的大师姐风铃远游回来。

    她从没有见过风铃,甚至是比她还早两年入雕羽阁的师姐们,也没有见过那位大师姐。

    只依稀从师叔们口中听说,那是她们同辈中天赋最高的少女杀手。

    似乎是北凉国名门遗孤。

    但似乎出于某种忌讳,很少有人议论有关她身世的事情。

    正值阳春三月,她因年少气盛与门外几个丐帮的小混混起了争执,三四个小叫花子眼见打不过她,便挑起摆放在旁边的一大桶粪水,就劈头盖脸向她雪白的衣裙上泼去。

    白芷当时吓傻了,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时,一抹轻盈的浅蓝在眼前掠过,再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面容很是柔媚的少年男子一挥手抛开了兜满粪水的蓝色外衣,自雪白中衣内掏出几锭银子,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就进了阁子内,一边还笑眯眯满不在乎道:“对付要饭的,赏些买饭银子便好,何苦自降身份同他们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