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雕羽阁之白梅 > 《雕羽阁之白梅》第二十二章 魔障
    君影见他如此,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我们该如何应付?”她不由发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钟静月微笑说,紫眸反射着烛火的荧光,使整个人镀上一层神秘高贵的气质。

    凤君影颔首沉思,缓缓开口:“宫主与他二人是同门的师兄弟,对他们的习性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了解。”

    “这么多年,他们难道不会变化?”钟子渊斜斜瞥了她一眼,语调颇是凉薄。

    钟静月却笑道:“子渊,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根深蒂固的。”

    锦衣少年悻悻地盯着他,也并没有再反驳。

    “不过,子渊说的也没错,有些习惯确实会改变。”钟静月面上笑意温如和风,转向凤君影,“我尚记得,二十年前,梦仙好权势,瑞仙爱美人。”

    他起身,从包裹中取出两幅卷轴,推给凤君影道:“至于他们的生平,凡是我能查到的,这上面都有记录。”

    摊开卷轴,其内记录着两位枭雄的事迹,他们的武功路数以及日常习惯行为方式。钟子渊亦是第一次见到这卷轴。然查看梦仙时,却发现他与凤浴火又有许多不同。

    譬如,梦仙处事雷厉风行阴鸷狠辣,好一举致人死地,而凤浴火外表天真无邪,更喜欢像猫玩老鼠一般慢慢折腾对手。又如,梦仙对自己物品的颜色并不挑剔,凤浴火却显然什么都倾向于红色……

    这种种一眼就能发现的不同点,难道证明他一开始的猜测是错误的?既然这样,为什么暗营中初见凤浴火时,他指尖发出的分明是全天下只有梦仙的体质才能练成的红莲幻火。

    顾及到君影和凤浴火十几年的姐弟之情,他并没有将这些猜测告诉她。

    可是,在凤君影看到梦仙那一卷卷轴时,表面的冷静下却隐藏着滔天巨浪。

    相依为命这么久,对自家七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了解。而正因为过于了解,见到月仙的资料时才会发现如此多惊人的相似!

    一个人,刻意强迫自己去做某样事,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变成习惯。

    她浑身渐渐冰冷,双唇也微微泛白。更何况,按卷轴上记载梦仙的消失时间算,距今恰好十六个年头,正是与七弟被带入凤家的时刻相同。

    心底针扎般刺痛,又像有无数的虫蚁在啃噬。这种无边的痛楚,她甚至不能告诉任何人。

    因晕眩虚弱而晃动的身体突然被搀扶着坐下,掌心捧着刚倒好茶水的温热茶杯。

    她茫然抬头,见钟子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眼底却闪动着极复杂的光。

    凤君影微微发怔,终于还是勉强自己微笑开口:“天色已晚,方才有些困了,让你见笑。”她放下杯盏,起身向门口走去,话语轻柔平淡,“多谢二位告知真相,君影告辞。”

    看着她似平稳实则仓皇的背影,钟子渊想要上前,被钟静月伸手拦住。

    “让她回去好好想想。”钟静月无奈道,“她迟早也会知道这一切的,长痛不如短痛。况且强敌虎视眈眈,确实得提早做好准备。”

    空冷的客房中没有点灯,漆黑幽暗,厚厚的锦帘垂下,甚至连月光也没有一丝能透进来。

    凤君影裹紧了外衣,坐在床沿上。她早已从那种极度的惊愕与痛苦中走出,迅速恢复了理智。

    若七弟真的是梦仙,那么他被父亲带回凤家就是为了要得到星魂印。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惨死的姐姐,与七弟有着怎样的关系?十岁时暗室内偶然撞见的浑身染血的父亲,对自己说出那些匪夷所思的真相,又想要交代她什么?

    她望了眼左边的墙壁,想到那危险可怕的少年此刻与自己仅一墙之隔,黑暗中没有表情的清丽面庞愈发变得冷漠而严肃。

    是该未雨绸缪了。

    这种荒诞的事情,从五岁母亲去世时起,她经历得还少么?

    右手掌心,缓缓贴上左肩细细的闪电印记。

    无论如何,她得先救出戴承天,多一个帮手便多一分胜算。既然瑞仙喜欢美丽的女子,不如投其所好,削减他的注意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嘴角的笑容残酷中突然多出几分异样的艳丽。

    “还好,这短暂的十九年里,我还没来得及爱上一个人……”

    她幽幽地道,左肩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让她晕厥,可是却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约摸半个时辰后,黑暗的客房中燃起一盏昏黄的烛灯。

    摇曳的烛火投在一袭白纱的女子身上,肤若冰雪玉为骨,眼波如水唇似丹砂。她轻轻抬手,仿佛能在不经意间就牵走所有人的魂魄。

    半透明的白纱下,蓝色闪电痕迹已全然消失。

    清晨,热闹了一夜的雕羽阁安静得仿佛还在沉睡,堂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丫鬟正在扫地。钟静月望了榻上正在打坐的钟子渊一眼,悄无声息走出房门外。

    不觉间来到六楼的阶梯前。守候在楼梯口的海棠见他走来,皱眉道:“阁下这是?”

    “能否劳烦姑娘请一下凤六小姐?”钟静月唇边笑容浅浅漾开。他没有像前夜那样蒙着面巾,精雕细琢般的脸容展露在海棠面前。冷静如她也不由屏息怔住。

    “海棠姑娘?”钟静月轻轻唤道。

    “凤、凤六小姐不是一早就出去了?”海棠回过神来,面露歉意道,“她还让我备了马车,已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了。”

    “出去了?”钟静月奇道,“姑娘可知她要去哪儿?”

    海棠望着敞开的大门外空无一人的街巷,摇了摇头:“她没告诉我,不过,似乎很急的样子。”

    难道……

    想起昨夜一番长谈,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涌进脑海。不,她从来都不是冲动莽撞的女子,怎么会……可是,心里的不安渐渐加剧,仿佛每一次心跳,都预示着她离危险更近一步。

    不能再等了,他要去找她!

    五楼某间客房的一扇窗子忽然打开,窗内一身锦衣服饰华丽的少年冷冷盯着飞奔出大门的白衣俊美男子,幽深的黑眸动了动。

    他有条不紊地换了身普通书生的装扮,怀中揣了把锋利的短剑,掠出窗台,紧随钟静月而去。